第37章 章节68 刀之魂
“呃……”迪斯能感觉到自己在呻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压在什么上火辣辣地疼起来，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好像摔断了，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疼痛之中。
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些感觉很真实，或者说，很像真实，却始终给迪斯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呀……”迪斯嗫嚅着，“为什么我会……”
不对！
迪斯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的一抽，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了呀？
我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口癖？
联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眼角的那缕白色，迪斯有了一个猜想。于是他睁开了眼睛，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东西。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黑屋，整个房间只有四步长三步宽，连一点光亮都没有，若不是迪斯自己的怒火之力强化过他的视力恐怕他只能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现在还好，最起码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于是他转过了头，想看清自己身后有些什......
迪斯的瞳孔瞬间放大。
“你好。”
一张腐烂到极致，只剩下骨头和上面的黄色泥状物质的脸伸了过来，直愣愣地瞅着迪斯，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情况诡异到了极点，但迪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只好慢慢张开嘴想要先回应一声再说。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当他的嘴刚刚张开到一半的时候，迪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尖叫，毫无理由的尖叫起来。而且这声音太过尖锐刺耳，完全不应该是他的嗓音。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仔细思考了，因为对面的“人”一愣，继而整张脸染上了怨毒的神色，瞬间直立起来咆哮道：
“你骗了我！你是活人！”
“你这......该死的骗子！”
迪斯感觉自己正在害怕，感觉自己正在发抖，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应该这样的懦弱。至少，被一个不明就里的怪人吓得手脚冰凉，只知道一个劲地尖叫并不断地向后爬行可不是他的风格。就算是死，迪斯也认为自己一定会咬下对方二两肉，然后堂堂正正地站着死去，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凄惨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诶......
等一下......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迪斯在这一刻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尖叫，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个鬼啊！
我不是正宗的大老爷们吗？这胸前的两坨是怎么回事？迪斯惊疑不定，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直到他的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才回过神来。
“骗子，骗子，骗子......”对面的女人，也可能是女鬼——因为它的长发还是披散了下来，露出了她的，嗯，可能是大脑的器官，还散发着怪异的幽香——正在不断地从迪斯腹部的破口处抽出一节又一节的肠子，然后低头将它咬断。可能是因为此时已经愣了一会神的原因，女鬼已经扯出了大概一般长度的肠子，此时正在满嘴鲜红地向着剩下的一半拼命努力。
迪斯想要伸手阻止她，却愕然地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紧接着就连他的视角都整个向上飘起来，来到了天花板上。在他最后被某种力量强制带离这里之前，他匆忙地向下一瞥，牢牢记住了一张惨白的少女面孔，还有旁边那不断低声啜泣着“骗子”，又不断啃食着女孩身体的女鬼的背影。
“眼角的蝴蝶痣，还有脑后的梅花纹记，我记住你们了。”迪斯默默想着，随后又是熟悉的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围住。在一阵似曾相识的窒息感后，迪斯感觉自己的右腿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
无尽的滴水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换作常人早就已经头痛欲裂，但迪斯却充耳不闻，只是悄悄地运用了一下怒火之力，确定了现在在这里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之前那种一并腿却空荡荡的情况。说实在的，那可真不怎么好受。
既然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么......迪斯直起身子，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地下密室，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巨大的门，门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纹路若隐若现。迪斯正对的六扇门的两边各有一盏烛火，令人惊异的是上面燃烧的竟然是黑色的火苗，却不知为何又能够让人看清周围的情况。
迪斯回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后依旧是六扇大门，和刚才所见的场景布置得一般无二，不过门两边的烛火却是明晃晃的白色。
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四周的半球形穹顶，那上面刻着五条带有刻度的圆线，在天顶的正中央是一块圆形的石板，上面虽说是一片空白，但是迪斯总觉得那里已经被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只是他眼拙，无法察觉而已。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从迪斯身后传来，刺激得他心中一凛，迅速跳转过来面对着陌生人。
“怎么？干嘛一脸敌意地看着我？”这次迪斯彻底看清了说话的是谁：一个白色的影子。此时他正在一口一口细细地品味着红褐色的茶水，显得相当惬意。
“你是谁？怎么来的？”迪斯没有放松丝毫警惕，要知道这里很有可能是他的内心空间，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明人物怎么看都很可疑。
“放心，我没什么恶意。”白影摊摊手，随手又斟了一杯热茶，“再说，这里真的是你的地盘吗？”
“难道不是？”
“……”白影顿了一下，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迪斯的神情，“自然不是。”
“那……”
“先不要想这是哪里，”白影挥挥手打断了迪斯的胡乱猜测，“你应该仔细考虑的是，我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迪斯翻了个白眼，走到白影身边一屁股坐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杯茶大口灌了几下。
“唔，也确实……毕竟没有人跟你解释过我的不同，那我换一个问题吧。”
“啥？”
“我想知道，”白影低下头，淡淡地问道：“你当女人的感觉如何？”
“……”迪斯愣了三秒钟，接着面色涨红地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却又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和角度，没有让这茶水飞溅出去。
“你搞的鬼？”几分钟前的经历可以说是迪斯一生的黑点，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疑似罪魁祸首的家伙当然不能随意放过他，一定要追根究底才行。
“是，也不是。说是，那是因为你要遭遇的事件确实是我弄出来的。”
“……”迪斯面无表情，伸手做了一个捏碎的动作，整只手的骨骼“卡拉卡拉”作响，显的来者不善。
“说不是嘛……”白影又喝了一口茶，对近在咫尺的硕大拳头视若无睹，“是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迪斯愈发迷惑起来，“我什么时候选择被怪物虐杀啦？你可真能胡说。”
“呵……当初在53号哨所的时候，有的人一心想要净化那个大个子，叫什么死亡丧客，对吗？”
“……”
迪斯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隔壁的面包店老板的形象，随后又似乎看到了现在一片废墟上耀武扬威的黑袍大个子。这是埋藏在他心底的愿望，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抱负，为什么这个白影会……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
等等！
不对，有可能的。但这个可能实在是太过渺茫，除非这个白影是……
“所以，”迪斯面色不动，转过头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直视着白影，“你就是怒火之刃。不，不对，更准确的说，你就是……”
“怒火之刃的……刀魂。”
白影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喝着他那好像永远也喝不完的茶水。但是迪斯的嘴角有一丝上扬，他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已经有所改变了，这说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良久，白影终于放下了杯子，很严肃地看了过来：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
“我的确是刀魂不假，但我不一定是怒火之刃的刀魂。这柄刀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但很凑巧的是，它总是会来到怒火之力使用者的手里。再加上它的材质本身就很符合怒火之力的特性，因此它才会成为所谓的怒火之刃。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随便给这把刀起别的什么名字，比如妖刀村正，反正持有这把刀的每一任主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至于我，我可以说是这把刀的刀魂，也可以说是历代怒火之力掌控者残留意识的聚集体与这把刀自身意识的融合。因此，我不光具有了与怒火之力高度契合的特点，而且还有了很多怒火之力传承时留下的使用技巧，特别感悟等等。”
“我从来都只为了持有者的想法而服务。最开始的时候你需要从53号哨所逃走的力量，所以我顺应你的心意，辅助你觉醒了火怒。之后，因为你对净化之力的渴望，我尝试着让你接受水怒，但是和卡姗德拉的一战让你对武器的渴望强化到了极点，所以我只能先满足你最迫切的需求，为你强化了金怒。”
“所以，你可以看一下那五条线。”白影伸手指着天花板上的五道圆圈。迪斯应声看去，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最下面的红色圈已经点亮了两条刻度，上面一点的金色线有一条，再上面的绿色线也有一条，至于剩下的两个圆圈，褐色与蓝色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怒火之力，”白影继续说道，“其实是你对于枷锁的反抗。但是要注意，有些时候枷锁的存在是必要的，有些时候，则是一定要打碎的。”
“不明白……”迪斯揉了揉头发，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的，“枷锁限制了人的自由，难道不应该一次性全部打碎吗？”
“……我明白你为什么第一个觉醒火怒了……”白影轻笑出声，“算了，其实我现在说破嘴皮子也没有用，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坚持自己真正的本心。”
“真正的……本心？难道自己的心还有真假之分吗？”迪斯又听不明白了，这种暗含玄机，内藏锋芒的话语是他最头疼的。
“这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是能不能走下去的问题。”白影看着迪斯的反应暗暗点头，“总之，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呢？”
“打赢抡尺子的家伙……不过没有怒火之力该怎么打啊？那家伙又杀不死，还有毒。”
“有毒吗？”白影嗤笑出声，“那也得看看跟谁比。之前的你木怒还没有完全觉醒，打这种东西一定很吃力。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在使用什么毒暗算你，那就只能自讨苦吃。”
“？？？这么厉害？”迪斯难以置信地跳了起来，然而落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一片空白。
“卧槽！”
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迪斯瞬间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白影则是眼都没抬，静静地继续自己的喝茶大业，但他周身的舒缓兴奋的气息却怎么也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