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节91 潜伏
言灵，言出法灵，本来是传承自东方的道法，在霍普大陆上经过多年的传承，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种代代相传的魔法天赋。当然，不是说这种能力不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拥有天赋的人在最开始接受教育的时候总是会进展得快一些，这是不争的事实。
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我们唯一的皇室——卡尔萨家族。到了如今这一代，拥有言灵能力的皇室子女甚至多达二十余人，这使得言灵成为了他们的一个标志。
言灵的能力大多数是强化自身，少有威力巨大的破坏性攻击力。因此，皇室只把它当成了成员们保命的手段。直到帝国353年新年，他们才真正正视起了这一能力的潜力。
——节选自《暗影之谜：言灵之威》，杰·盖泽著，帝国400周年纪念版
“这些......疯子。”
威廉明娜咬牙切齿地在丛林里疯跑，往日淑女的外表已经被树枝的划痕，泥土的痕迹还有凌乱的头发破坏得一干二净。当然她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现在只有跑还有跑的速度是最关键的。
“哎呀！”
一个愣神，威廉明娜被突然窜出来的石头绊了个跟头，在她身后不远的杰克连忙俯身抄起她的腰，一把将她扛在自己肩膀上。眼角余光里，威廉明娜看到了一只老鼠在向她呲牙咧嘴地大笑。
“这……”
她看的分明，刚才那石头绝对是这只老鼠一头顶出来的，否则以她的反应能力绝对不至于落进三流小说情节的狗血圈套。但问题是——
“这些家伙怎么做到的？”威廉明娜看着树枝间跳跃着的横纹松鼠、天上盘旋着的小叶鸥还有随处可见的老鼠兔子之类，他们毫无疑问都在为追击者指引路线，是不折不扣的间谍。“一次性控制了这么多种类，这么多个体的动物，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天赋能够达到的程度了！难道帝国还有流落在外的S级天赋者吗？可就算是S级也没有这种力量吧？”
“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就是这些混账一直不断地出卖我们的行踪。”杰克已经有点出离愤怒了，“亏我还给伊丽莎白的小动物保护协会捐了一大笔钱。”
“等等，”威廉明娜诧异地看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那笔钱是你捐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
“没......我相信你。”威廉明娜相当坚定地回答，这让杰克反而有点奇怪，不过考虑到当前的危机他也没有细说。
“倒是你的同伴们，他们没事吗？”
“迪斯那三个暂时没事。”杰克叹了口气，“那家伙只是把他们困住就说明他没有能力对付迪斯三人联手，更何况那些正规军也不都是废物，还是有两个家伙发现了异常。”
“不过卡珊德拉那边我有点不放心。她自己就是个半大孩子，现在又要领着两个小鬼，两个小拖油瓶东奔西跑，说实在的她的处境真不算好。”
“相信她吧。”威廉明娜也没有办法，两组尚且自由的人马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只有等待迪斯他们破局而出了。
“是啊......除了相信她，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话间，杰克的右手闪电般一抖，直接将一条红色长蛇从空中擒下，又握紧它的七寸一用力，这倒霉鬼就不动了。
“呃！”威廉明娜呼吸一窒，这家伙可以说是贴着她的脸划过去的，差一点就能将她的眼珠子生生挖出来。
“你的言灵还剩几次？”杰克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他的感知里四面八方全都是潜藏的危险。“如果还有，千万给自己加上一层护盾。”
“……知道了。”威廉明娜看了一眼杰克那涨的通红的面颊，心里明白他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可能这个男人连他自己都没办法保护好，更不用说她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名义上的未婚妻。
够了，真的够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一个累赘呢？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等等……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虽然正在被追杀，但威廉明娜的双眼开始恍惚了起来。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扇黑铁制成的大门，那扇在地下隧道她最后推开的大门，那扇储存了一个惊天秘密，但是她完全不记得的大门。
现在，它就在那里，只要推开它，我就能知道一切。威廉明娜机械一般地迈开了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跋涉在这肮脏的满是污水的地下隧道中，双眼牢牢锁定在那黑色大门上，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这唯一的要害。
推开它……推开它……推开它……我要！推！开！它！
威廉明娜伸出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面色变得狰狞。她的双手变成了惨白的利爪，她面上的血色开始消退殆尽，她的关节，她的皮肤，她的呼吸都一同僵硬起来。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她眼里的世界只剩下了那扇大门，她要做的事情只剩下——
推开它！
“威廉明娜！”
什么人的吼声从远方传来。很熟悉……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威廉明娜的手停滞了一瞬，随即又伸了出去。
不管那些了，继续推开门要紧。
“威廉明娜！威廉明娜！威廉明娜！”
吼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在这密闭的地下空间回响，发酵，连接成一片海啸。威廉明娜就是这自然伟力面前的一叶扁舟，随着声波起起伏伏，直到被举到万丈高空，又直直坠下。
“啊！”
一声惊叫，威廉明娜终于翻身坐起，身上到处都是冷汗，也不知是不是那地下隧道的污水渗透进了现实。一张毯子一样的东西轻轻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给她带来了一丝暖意。
“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转过头，杰克就坐在她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她。面前的篝火上有个泥土做成的锅，里面不知道煮了些什么东西，但无论是什么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而言都可以来者不拒，即使有毒她也认了。
“……”威廉明娜双手握在胸前，紧紧抓住了那张毯子，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周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大概是摆脱了追兵吧？现在这地方是一个山洞之类的所在，看起来还是很安全的。
“喝点东西？”杰克说着，又用一根树枝搅拌了两下锅里的食物，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响。
“不了……”威廉明娜摇了摇头，“这里是……”抬头看起来，她这才发现天空已经遍布繁星。“我睡了多久？”
“很久，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也是我们到这里的第五天。运气好的话，明天这一切的噩梦就会来到终点。”杰克笑了笑，起身拨了拨火堆。“不过你可真能睡啊，还打起了呼噜。”
“是吗……第二天了啊……”威廉明娜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累了吧？”杰克头也不回地说着，顺便把洞穴深处的枯叶整理得平整起来，“等我把床铺好了就可以……威廉明娜？”
杰克回过头，然而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火舌在不断舔舐这那条简陋的毯子。
“……啧。”杰克发出一个响亮的咂嘴声，好像对现在的情况并不意外，“这可真是……难道是这么长时间的放养，让她的警惕性提升了？这可真是有意思的事情啊。”
话音未落，“杰克”就开始发生了变化，整个人的骨头好像被抽离了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随即，那团烂肉又开始蠕动起来，逐渐聚合，又变形成了一个长有两只粗大利爪的巨大阴影。
此时的威廉明娜对发生在那个山洞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现在能做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就是一个劲地疯跑。至于方向？能够远离那个什么“杰克”就是最好的方向。
“第二天？这个蠢货……”
威廉明娜咬牙切齿，但又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发现自己的言灵法术使用次数没有恢复，她还真就相信了那个“杰克”的鬼话，乖乖地去睡觉了。当然，这一睡着会有什么后果，用脚后跟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呼……呼……可是很奇怪，为什么那家伙没有什么恶意呢？”威廉明娜逃跑之余还不忘回忆那家伙的做法，“如果有恶意的话，我是可以提前察觉到不对的。与其说它想杀我，不如说——”
它想让我睡觉。
想到了这一点，威廉明娜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呼之欲出了：她还在幻觉或者梦里，具体是什么称呼无关紧要。而那扇门想要让她更进一步地深入梦境，最后推开“它”。之前利用杰克的形象，是那扇门在引诱她。如今阴谋告破，它恐怕会……
采取强制措施！
至于门被打开会发生什么，威廉明娜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那个时候她究竟完全打开了门没有，她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哪怕只是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情，她都会感觉到发自骨髓的冰冷的恐惧，即使是亘古冰原的寒冷也比不上这里的万一。
“不能……呼……不能让那扇门打开。”威廉明娜咬着牙，拼命地逃去，“否则……会发生什么……谁都没办法预料。”
可是，在梦境里，她真的能够逃脱追杀吗？更不用说自己的言灵法术上限只剩下了最后的三次。而且就算知道这里是梦境，威廉明娜也不敢去赌自杀后脱离这里的概率，万一这里的伤害会被完全转移到现实呢？那她和自杀有什么两样。总之，不到最后关头，这个方法她是绝对不会考虑……
“呃！”
她突然刹住了脚步，死死盯着左前方五百米的地方。那里有一棵黄水杉，其树梢扭曲如同老人，这可笑的形象当初不知被她嘲笑了多久。
“糟糕……”威廉明娜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左脚开始慢慢向后移动。现在想来，之前因为天色太暗，她没能看清那个山洞的细节，但仔细回想一下，难道那里不是第一天她带着杰克躲藏起来的地方吗？她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山洞是这座岛上最安全的地方，因此在进入梦境以后，它会选择这个场景来降低自己的警戒心也就情有可原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威廉明娜下意识地后撤，想要掉头逃跑，然而紧紧迈出一步，她就全身僵硬得停下了，因为她的后背靠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你好，威廉明娜。”
杰克的声音，甜腻到走调，酸臭到作呕。威廉明娜瞪大了双眼，双眼一黑之前最后的印象，是一双巨大到失去形状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