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广战役战略预备师——第一五四师

侯梅

日军占领广州之役，我任第十二集团军第一五四师参谋长，曾参加此役战役，兹将记忆所及，略述片断，以供参考。

第一五四师于一九三七年参加“八一三”上海会战和“南京保卫战”，伤亡殆尽，回粤整补时，实际等于重新成立，都是新兵，多数未经认真训练，装备也不齐全，战斗力很弱，惠广战役前一直驻防在花县。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二日日军在大亚湾登陆，惠阳、淡水前进部队一击即溃，十五日惠阳失陷，接着博罗沦于敌，余汉谋慌了手脚，乃于十五日在广州本部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以第一八六师（缺一个团）配备炮兵、战车队占领增城县城的中央预设阵地；以第一五三师钟芳峻旅和第一八六师叶植楠团（归钟指挥）占领增城至博罗公路一线为右路；以独立第二十旅占领正果一线为左路；第一五四师（缺一个团）作为战略预备师；第一五八师、第一五二师邓琦昌旅、独立第九旅等部为第二线部队。第一五四师的部署是师部和直属队位置于水车附近，第四六二旅在坑贝村附近集结，第四六〇旅（缺一个团）于莲塘待命，距增城县城十五公里。

惠、博失守后，敌人急速分向增城和正果圩两路推进。余汉谋鉴于情势严重，乃于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九日晚上，偕同第十二集团军参谋长王俊、政治部主任李煦寰等来到坑贝村（即第四六二旅蒋武旅旅部）召开团长以上阵地作战会议。王俊说：“这个国防线主阵地的布置，是个球状阵地，满布精兵，不论敌人从左、中、右各个阵地正面来攻，都要受到歼灭的惨痛结果。判断敌人的主攻必在增城县城附近的我主阵地中央地带，那就以右地区队第一五三师和左地区队独立第二十旅，左右出击旋回，包围敌人于增城县城附近主阵地前而歼灭之。”并自得地说：“可预买香槟和鞭炮来庆祝这场大捷。”王俊的这番话，全是纸上谈兵，他没有估计到敌我力量的对比，也没有计算时间和空间。这就是说，在这主阵地的中央地区队第一八六师，是个新成立的师，新兵多，而且未曾经受过什么训练，战斗力薄弱，守备阵地的正面过宽（约二十多公里），只有三个团的兵力，当然感到单薄（该师有一个团在罗浮山为前进部队）。其次，右地区队第一五三师是由宝安县公平圩出发，正在向增城前进中，电讯联络不上，无从接受新任务，而且在百里左右，安能于两三小时内到达目的地？是夜散会时已在二十日上午三时后，距天亮仅有二三小时，更以天明后，有受敌机空袭的危险，不能白天行军。这就是犯了时间和空间的错误。后知悉第一五三师钟旅于十八日在福田被敌击溃。再次，独立第二十旅虽然训练时间有半年，战斗力强些，因正面过宽（约二十公里），守备兵力既感薄弱，又安能旋回冲击，且因该旅距离增城的中央阵地较远，迂回圈过大，难奏奇功。

日军卒于十月二十日拂晓前，以主力向中央地区队展开猛烈攻击，第一八六师当即迎击。初在敌人步、炮、飞机协同作战的猛烈火力制压下，尚犹勉强应战，但战斗经过三四小时后，处于绝对劣势状态，全无反攻能力，只有挨打。阵地工事多被摧毁，防守兵力更感不够，阵地局部和一些要点逐渐陷落，形成犬牙交错的状态，部分阵地陷落的缺口逐渐扩大。第一八六师曾于二十日上午十时左右，向第一五四师告急数次，请求派兵增援。第一五四师原为战略预备师，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奉到上级命令之前，关于派遣部队，是应考虑的，但在第一线战斗部队处于战况非常不利的紧急关头，第一五四师为着整个战局着眼，应以英勇果断的争取主动的精神投入战斗，以挽救战局，这才是上策。若以集团军战略预备师为借口，拒绝增援，实犯坐视错误。后虽派出第四六二旅吴履逊团增援该师，但因吴团没有采取疏散行动，而致暴露目标，被敌机轰炸，全团溃散，未能达成增援任务。事后该团仅收容得一个营。第一八六师战至午后，战况处于极度危险中，仍极力支持至夜晚开始向北撤退。左地区队独立第二十旅，亦于同时遭受敌人强有力之一部猛烈攻击，战至午后，亦几不支，卒勉强支持至二十日夜向北撤退。所谓右地区队第一五三师，早于十八日在运动途中已被击溃，根本未能到达右翼阵地。

第一五四师在第一八六师被敌击败向北撤退之后，亦于二十一日上午师部及直属队和第四六二旅（缺两个营）分别由水车、坑背村，开始向北撤退，经太平场向从化街口到牛背脊附近集结待命。第四六〇旅以第九二〇团（缺五个连，该五个连于新塘驻守阵地归前敌总指挥李振球指挥去了），于二十日下午四时在莲塘附近展开截击公路前进之敌。随后敌后续部队陆续到来，向我方反扑，敌我相持于莲塘之北至公路之间的稻田里（那时稻已成熟未收割），相持将近到黄昏，敌军后续部队越来越多，为免于被歼，利用黑夜脱离敌人，向南撤退，这个旅亦算打了一个小仗。二十日午夜第四六〇旅退至离新塘西北约十五公里的一个村庄休息，与师部联系不上，于二十一日收容了第九二二团第一营和其他零星部队约二三个连，同时收齐防守新塘的九二〇团五个连，该旅在此村庄整顿。其时第六十三军军长张瑞贵率领军部直属部队正向该村前进，第四六〇旅与张瑞贵会合，归该军的战斗序列，随军部行动。二十二日张军长得卜汉池旅（第四六〇旅）后，又收容了第一五八师叶维浩旅，乃决定是夜转移，由新塘西北越过罗冈洞大山，进出罗冈洞，希望从进攻广州的敌人背后出击，如不能取胜，再向从化撤退。孰知部队通过大山，到得山麓已是二十四日上午八时，而广州已沦陷，张军长即命卜、叶两旅向后转，再通过这个大山于二十五日集结在距新塘二十余公里的西北一带村庄，一面派员侦察中新圩附近敌情，一面与总部及各部队无线电联络。二十六日第六十三军军部与第十二集团军总部及第一五四师师部无线电联系上了，得知梁师（第一五四师），退回从化牛背脊、良口一线布防。张瑞贵率所部于二十七日夜间分三路在中新圩之西横过广增公路，二十八日到达矮洞。此时钟芳峻旅的张、黄两团亦退到此处，遂归还第一五三师建制。接着继续向北移动，于十一月一日到达牛背脊，卜旅乃归还第一五四师，驻守该处阵地。

攻击广增线之敌，突破主阵地后，即以坦克部队为先头，继以后续部队，直向广州挺进，沿途并未遭受守军截击和阻碍，卒于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一日到达广州，大队则于二十三日上午进占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