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补前汉刑法志
元始五年十二月,平帝崩,选玄孙中最幼广戚侯子婴,年二岁,王莽摄政,改元曰居攝。三月立为皇太子,号曰孺子。
居摄元年四月,污池刘崇室宅。后谋反者皆污池云。
【按】古者畔逆之国,既以诛讨,则猪其宫室,以为污池,纳垢浊焉,名曰“凶虚,”虽生菜茹,而人不食。四墙其社,覆上栈下,示不得通。语见《王莽传》。
二年五月。更造货:错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钱一,直五十,与五铢钱并行。民多盗铸者。禁列侯以下,不得挟黄金,输御府受直,然卒不与直。
以居摄三年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度。
始建国元年,莽曰:“姚、妫、陈、田、王氏,凡五姓者,皆黄虞苗裔。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于秩宗,皆以为宗室,世世复无有所与。其元城王氏,勿令相嫁娶,以别族理亲焉。”
乃更作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并行。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
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买卖。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予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
复下书,诸挟五铢钱,言大钱当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人至涕泣于市道,及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自诸侯卿大夫至于庶民,抵罪者不可胜数。
二年二月,初设六管之令。命县官酤酒卖盐铁器铸钱。诸采取名山大泽众物者,税之。又令市官收贱卖贵,赊贷子民,收息百月三。羲和置酒士,郡一人,秉传督酒利。禁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
冬十二月。诸匈奴人当坐虏知之法者,昔赦除之。
莽以钱币讫不行,复下书曰:“民以食为命,以货为资,是以八政以食为首。宝货皆重,则小用不给;皆轻则僦儎烦费;轻重大小,各有差品,则用便而民乐。”于是造宝货五品,语在《食货志》。百姓不从,但行小大钱二品而已。盗铸钱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婢;吏民出入持布钱,以副符传。(旧法,行者持符传即不稽留。今更令持布钱,与符相副,乃得过也。)不持者,厨传勿舍,关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宫殿门,欲以重而行之。
三年,莽曰:百官改更,职事分移,律令仪法,未及悉定,且因汉律令仪法以从事。
四年,莽知民怨,乃下书曰:“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
是岁以犯挟铜炭者多,除其法。明年,改元曰天凤。
天凤元年,敢有趋欢犯法,辄以军法从事。
单于知侍子登前诛死,发兵寇边,莽复发军屯,于是边民流入内郡,为人奴婢。乃禁吏民敢挟边民者弃市。
二年。莽意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故锐思于地里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公卿旦入暮出,议论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冤,结民之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一切贪残日甚,守阙告诉者多。
四年,复明六管之令。每一管下,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吏民抵罪者浸众。又一切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盗贼起。
六年。匈奴寇边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缣帛输皆长安,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军马,多少各以秩为差。
翼平连率田况奏郡县訾民不实,莽复三十税一。
征博下狱,以非所宜言弃市。
地皇元年正月乙未,赦天下,下书曰:“方出军行师,敢有趋欢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时,尽岁止。”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
是岁,罢大小钱,更行货布,长二寸五分,广一寸。直货钱二十五;货钱径一寸,重五铢,枚直一,两品并行。敢盗铸钱及偏行布货,伍人知不发举,皆没入为官奴婢。
二年正月,以州牧位三公,刺举怠解,更置牧监副,秩元士,冠法冠,行事如汉刺史。
三辅盗贼麻起,乃置捕盗都尉官,曾执法谒者追击,长安建鸣鼓攻贼幡,而使者随其后。遣太师义仲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国师和仲曹放助郭兴,击句町。转天下谷币,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一县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
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民犯铸钱,伍人相坐,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儿女子步,以铁锁琅珰其颈,传诣钟官以十万数。到者易其夫妇,愁苦死者什六七。
是岁,大司马士按章豫州,为贼所获。贼送付县,士还,上书具言状,莽大怒,下狱以为诬罔。因下书责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今即不然:盗发不辄得,至成群党,遮略乘传宰士。士得脱者,又妄自言我责数贼何故为是,贼曰:‘以贫穷故耳!’贼护出我。今俗人议者,率多若此。惟贫困饥寒犯法为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二科,今乃结谋连党,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者,岂饥寒之谓邪?七公其严敕卿大夫,卒正连率庶尹,谨牧养善民,急捕殄盗贼。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黜贼,而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于是群下愈恐,莫敢言贼情者,亦不得擅发兵。贼由是遂不得制。
三年,莽下书曰:“惟民困乏。虽溥开诸仓以赈赡之,犹恐不足,其且开天下山泽之防。诸能采取山泽之物而顺月令者,其恣听之,勿令出税。”
莽知天下溃畔,事穷计迫,乃议遣风俗大夫司国宪等,分行天下,除井田、奴婢、山泽、六筦之禁;即位以来诏令不便于民者,皆收还之。待见未发,会世祖与兄齐武王伯升,宛人李通等帅舂陵子弟数千人,招致新市平林朱鲔陈牧等,合攻拔棘阳。二年二月,(即汉淮阳王更始二年)更始到长安,下诏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