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道无情
情偏而私心生焉，欲乱而心扰欲牵
澂澈与逍遥子等人游览多日，一来自己也比较喜欢这种气氛。二来好也好好消化品悟前日所得，虽然自己没有完全领会到。但的确是森罗万象，错综复杂，每次想起都别有体会。经过这些天来自己行思考量，收获匪浅。也想再向沧溟请教一番，也算是见贤思齐吧。
这天澂澈与逍遥子一起去见沧溟，得见时，沧溟却是出了沧澜，一袭紫衣，在皓曦山崖下垂钓。见两人前来，似乎并不意外。倒是澂澈颇为吃惊，似乎没有料到沧溟会身着紫衣涉洋垂钓。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没有想到，结果回头看逍遥子，他明显比自己还要惊讶。
沧溟见此，笑了笑，指着两个石台说道：“坐！”
两人便施礼而坐，举止端庄，慎重。这时只听见沧溟说道：“莫要拘束，都自在些。”
澂澈这是第二是听到沧溟说这句话。但是这次听到，却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沧溟声音既不洪亮，也并非缥缈难寻。但是充满了亲和力，让人不禁为之信服。跟让他惊讶的是沧溟一袭紫衣，仙风道骨。三千雪丝随清风拂动，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蕴涵的那种韵律不再是绝情断念，漠然无物，仿佛食人间烟火。身处浊垢，不染纤尘，却令人望而生畏，想敬而远之的无情之道。沧溟眉目如霖春雨，温馨细腻，不仅百看不厌，那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澂澈只是看过不少的，至于朝晖夕阴，山间四时变化，游者往来姿态，也是寻所见，但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用心，自然也是别有一番体会。不知不觉之间，已是黄昏时分。斜辉晚照，水影娑婆，瑟红半参，又染上几分萧瑟孤寂。沧溟还在垂钓，并无所获。澂澈看去，只见鱼杆上钓直而无饵。也是不明白沧溟有何用意，只好静而待，逍遥子早就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澂澈不禁心里笑道：“名号逍遥子，不过这定性，还是略有不足呀。”
不多时，月宿山间，游乎太虚，百度茫然，水天一色。飘似遗世独而化羽，飘似遗世独而化羽，浩若冯虚无所止，流光空明，怡然自在。
沧溟开口说道：“象无所象，诸法空相；名无所名，名无常名，道无所道，所道非道，其未有常也！”澂澈刚刚思考，又听见沧溟问：“有鱼乎？”
澂澈鱼钩上空然无物，思考了一下便说：“无鱼！”
沧溟又问：“何故迟疑。”
“皆因不确定。”
于是又问逍遥子有鱼否。逍遥子答道：“有，在子之手！”
沧溟笑了笑。一股灵气从鱼竿上荡漾开来，涟漪龄隐约可见。最近遇到们都争先恐后蜂拥而至，终于速度最快的那一条鱼紧紧的咬住直勾，不肯放手。不多时，便被沧溟提了上来。没来得及赶上的鱼儿们聚在一起，撕咬撞击，争斗不休。被钓上来的鱼儿禁不住提竿之力被甩了出去，飞鹰经过一番迟疑之后给叼去吃了。吃完又在这飞了一圈，不仅感觉没什么事，而且比刚才强大不少，于是展翅飞走了。没过多久，沧溟又将鱼钩扔到了水中，即使散去了灵力，但鱼儿们还是争得更加凶狠了。几条凶猛的鱼儿这时彼此之间都抽不开身，相互钳制酣战胶着，被一条躲着的小鱼钻了空子，那小于鱼倒也机灵，用力一撞，让鱼钩贯穿边腮，借此沾到了钩上，于是那条小鱼又被提上来了。可是惯性太大，还是被甩到了岸上，一番挣扎之后，被另一只飞鹰叼走了。第二鹰吃完鱼也没什么事，像第一次鹰一样，得了好处之后，转了一圈飞走了。
第三次沧溟又重新加持灵力，却再也没有鱼儿过来了。原先争斗不休的鱼儿们大多不知去了何处。只有偶尔一两条鱼在观望。等了一会，还是没有鱼来，沧溟将鱼钩迂弯，散去灵力，加上其他饵料放了下去。这时虽没有什么鱼儿争抢，但还是有鱼儿在试探一番后上钩了。沧溟依旧拉起鱼竿，将鱼儿摔到了地上。当鱼儿落地的时候，早已等候在侧的鹰将地上的鱼叼了过去，飞快地吞下。但是没过多久，那只鹰就死了，于是鹰群一轰而散，藏在枝叶间，暗自谋划，或是躲到云层中，伺机而动。
这时的沧溟在苍茫夜色中，在缥缈月光里显得莫测高深，却又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让人阴暗恐惧，惶恐不已。两人都好奇不已沧溟接下来有何动作，我想有同样心思的，还有这水下的鱼儿们。
不多时，只见沧溟慢悠悠的拿起钓竿，加持灵力，重新扔回了水中。只见每一次大鱼都赶着一群小鱼，将它们赶到了的鱼杆周围。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终于不断地有小鱼前来试探鱼钩，沧溟也不管它们，直到有一条小鱼含住鱼钓，沧溟缓缓地把它拉了上来。这一次鱼没有被甩出去，等到鱼洗吸食完灵气之后，取下来快速的扔到了水中。鱼到水中，如脱弦之箭，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接下来沧溟足足等了一刻钟，才将涵有灵力的鱼钩扔到水中，这时的大鱼，再也顾不上小鱼，蜂涌而至，又开始斗了起来，而鱼于也不甘寂寞，不断的游走试探，看到大鱼们相顾不瑕，逐渐参与了进来。小鱼一努力，又争到了鱼钩，这次的小鱼吸食完灵力又被放了回去。不过这次的小鱼没有再离开。而是和这里的小鱼一起与大鱼对峙。这时，沧溟向小鱼扔了一些饵料。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候，沧溟再一次将附带灵力的钩子扔了下去，激烈的争斗再一次到来，大鱼们无奈之下只得联合起来，暂时合作。几番争夺之下，终于还是让大鱼了咬到鱼钩。大鱼开始吸食灵力的时候就被拉了上来，直接甩到了摊上。这是徘徊的飞鹰吞下那摊上的鱼，然后在沧溟身边滑翔旋转。果然没过多久，吃了吸食灵力的鹰变得更加强大。不禁发出几声得意的轻鸣。
剩余的飞鹰相继，先到的在沧溟盘旋，后面来的在水上盘旋。但这个时候，沧溟没有着急抛出鱼钩。而是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才撒了一把饵料。这时候的大鱼见此，急忙赶去吃饵料，小鱼则趁机把大鱼围了起来。这时候沧溟顺手抛下了鱼竿，带着灵力的鱼钩在水中划了一条完美的曲线，这时吸食过灵力的小鱼与没吸食过的小鱼又开始打斗了起来。对大鱼群的包围慢慢崩溃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沧溟没有让小鱼抢到，而是抖了抖鱼竿将它扔到那大鱼群中。经过一番迟疑之后，还是有有条大鱼咬住了鱼钩。鱼被钓上来以后，等它吸食完灵力，停顿了一小会儿之后，将它放回了水中。回到水中的大鱼，引领着大鱼群继续与小鱼群对峙。
而鹰群也各群各坚守着自己的阵地，沧溟这时当即往水中撒了一大把饵料，这时大鱼小鱼均有所动。沧溟选了一条没有动的大鱼，用有灵力的钩子，硬生生的拉了上来。他既没有把鱼放回水里，也没有把鱼扔在摊上，而是将鱼竿竖起来，挂在空中。两对鹰群经过一番迟疑之后，终于有一只鹰飞来吃鱼竿上的鱼。沧溟顺势将鱼竿一拉，来自于的那一只鹰，死后被拉到了水里。
这时，四下一片寂静。乌云不知从哪冒出来，遮住了天空中唯一的光明。这时只能听到鱼划过水的声和飞鹰山扇动翅膀的声音。甚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都已消失不见。也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久，沧溟再次向水中撒了一把饵料。鱼群和鹰瞬间而动，彼此交错在一起，错综复杂，混乱不堪。
这时没有一只鹰再去吃鱼，也没有不吃饵料的鱼。沧溟把弯曲的鱼钩用手掰直，撒去了灵力，鱼群只是稍作迟疑，变疯涌而至。等到有一个鱼在众鱼中脱颖而出，抢到一个，并狠狠地咬住。皇天不负有心鱼，鱼锲而不舍拼搏之下，总算没有被甩出去。鹰群也没有一只鹰飞过来，鱼群在这种情况下，开始撕咬起来。沧溟没有去看这些情况，而是把鱼竿竖起来，插在石缝当中。
两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暗中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道：“终于结束了。”
澂澈心想：“这沧溟也是一个人物，一个狠角色。”
回头对澂澈与逍遥子说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这时的沧溟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一同开口，说道：“大道无情。”
沧溟点了点头。又问澂澈：“大道为何无情？”
“可是人心叵测？”澂澈思考了一番之后回答。
沧溟与逍遥子皆摇了摇头，说道：“人心易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纵观古今，俱如是也。”
此时的沧溟，抱朴守真，混元如一，可谓是无形无情得清静，安神定心窥大道。两人见之，亦为所惊也。
沧溟沉声说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即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此言虽出一人之口，但入两人之耳，不觉之间，已然入定。只见沧溟独坐，任风卷云集，浪淘如雪。
流沙散尽还复聚，旧时昙花谢又开，可怜此景几人赏，来年花开为谁人？不似松柏长青木，风霜雨雪年更年。茶酒有时随花尽，独对空枝又如何。纵使落叶深情在，光阴流转不识君。陌漓息宿阡陌路，相逢一笑送芳草。拆柳笺中枯腐尽，似笑世间多情人。今岁杏黄汝莫拾，两地孤木怎堪说。婵娟诉尽伤心事，酒中孤泣不成声。人劝断肠莫贪饮，金樽琼浆难醉成。余生想来空相望，羞与天公说多情，衷肠梦寐应可续，可怜续成无以寄。删尽再题意如旧，荒唐语言闲客听。
清静得道，道到清静，此言果如是，古人诚不欺！
逍遥子要比澂澈醒得早上许多。逍遥子醒的时候，月落星沉，天地之间，浑然无别色。玄夜听涛，见沧溟墨夜而现，而鹰鱼犹弗散也，而垂竿鱼之气，犹末断也。逍遥子诧异，坐而细思之，及天破晓，晨晖逝露而回神，拜而称谢。
而忘沧溟与澂澈之言矣。沧溟呔息谓之曰：“吾观纪末而得也。惟清静耳，念与尔缘之而授，造化自在尔身，所得多少，非我所能左右也。”逍遥子谢而称是，觉而若梦游神外，所得者如此而已。
至于澂澈，惟清静得悟，余者坐而俱忘，适值与逍遥子众游乐，觉灵犀之玄妙，而不知垂钩之行也。至于沧澜芸众，所见钩也，奉遵沧溟而不敢为，恐其御心之道也。
沧溟虽有所授，而未自知也。其谁所授耶，其所未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