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西巡南京歌〔一〕（其四）

谁道君王行路难，〔二〕

六龙西幸万人欢。〔三〕

地转锦江成渭水，〔四〕

天回玉垒作长安。〔五〕

■ 注释

〔一〕原诗共十首，这是其中之四。上皇：这里指唐玄宗。巡：古指帝王巡视各地。西巡，这里指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逃向蜀郡一事。南京：今四川成都，为唐玄宗在长安未收复时的驻地，改蜀郡为成都府，因在长安南，故称南京。

〔二〕君王：唐玄宗。

〔三〕六龙：古代天子之车驾六马，因用为天子车驾的代称。这两句说，不要认为上皇离开长安时，心中是很沉痛的，你看六龙驾车向西去的时候，那许许多多的随从者是多么欢快啊！

〔四〕转：转动。锦江：一名流江、汶江，当地习称府河。在今四川成都一带。传说古人织锦濯其中，较他水鲜明，故名。渭水：源出甘肃渭源鸟鼠山，东流横贯渭河平原。

〔五〕回：作运转的意思。玉垒：即玉垒山，在今四川理县东南，多作成都代称。长安：唐时京都，即今西安。这两句说，（玄宗逃至蜀郡，悠然自得）好像天地能够旋转一样，现在，他已经把蜀地的锦江当作陷于贼兵的渭水，把蜀府的玉垒之地当作是京城长安了。

■ 简析

抒写情感的绝句，多是以含蓄蕴藉为贵，或写哀痛愤恨，或写忧愁悦乐，常是借景物来做透露和烘托。这种写法，着墨不多，却沁人心脾，有弦外之音。但李白这首叙事的讽刺诗，却写得非常直率，毫不隐瞒，毫不修饰，对唐玄宗荒淫误国，安于蜀地的苟且生活做了透彻的描写和讥讽。一二两句是叙事，“谁道君王行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寥寥十四字，即把唐玄宗西逃写绝。尤其是“万人欢”三字，既回答了上句之问，又把唐玄宗误国尚还不觉，依然在寻欢作乐一笔写尽。三四两句，采用对偶句式，作深深的讥讽。“地转锦江成渭水，天回玉垒作长安”，好像天地旋转，把长安给他运转到了蜀郡（成都），把渭水移到了四川。不然，他怎么能够把锦江当作关中的渭水，把蜀地的玉垒山认作是京城长安，整日寻欢作乐呢！诗人结合叙事来抒发情感，来做讽刺，写得至深、至透、至痛、至切。虽是讥讽，但说出的少，不说出的更多，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