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文字提升阅读
阅读是基于文字的阅读,否则就要落入泛阅读和反文化的窠臼。人类社会什么时候有了文字阅读?迄今为止,寻找得到最早的实证是公元前3200年古巴比伦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至于中华民族的文字到底最早形成于哪一个年代,还需要不断地去考证。目前仅就一百多年来考古发现,证明中华民族早在公元前1700年就有了基本完善的文字——甲骨文。而在五六千年前的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中还发现在陶器上刻画的符号有数十种之多,其中有些与甲骨上所见的字类似,因而有人认为它们就是早期文字。至于在龙山文化早期的陶罐上发现的朱书可以肯定就是文字,表明中国的汉字至少已有4000年以上有文字的历史。而根据先秦许多史书上的记载,中华文字出现的年代还应当更早。譬如相传造字的仓颉,就是古代整理文字的一个代表人物。据《说文解字》,仓颉是黄帝时期造字的史官,被尊为“造字圣人”。他所处的年代大约为公元前26世纪。据此推测,四五千年前,我国的文字就已经比较成熟了。
“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一直被看成中华文明的重要起源。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把“河图洛书”臆断为文字载体,可无论如何也说明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阅读。创造文字,阅读文字,乃是人类走出蛮荒、结成社会、迈向文明的一大步。《淮南子·本经》中记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足见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自有文字产生,从根本上提升了人类阅读的作用和价值。阿尔维托·曼古埃尔指出,即将成为书写着的人必须能够先识别和辨认符号的社会系统,然后才可能将其记载于书页上;对大部分文字社会而言,阅读是社会形成契约的初始,学会阅读便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的通关仪式。
自有文字之后,所谓阅读就专指对书写在物体表面上的连续文本符号的理解,现在,当然也包括从电子屏幕上获取编码信息的阅读。人们一旦获得这样的阅读能力,就主要通过文字来理解事物,获取人生经验。对于绝大多数的阅读者来说,阅读文字往往先于实践之前,再通过此后实践来印证或者纠正文字所给予的信息和知识。这种倒逆式的学习成为人类加快进步的主要路径。最能够说明阅读对于人类提升认知能力的名言是我国的一句俗话,即“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土耳其著名作家帕慕克对阅读文字的好处有过一番很有趣的理解,他在《白色城堡》一书里写道:“人生犹如单趟车旅,一旦结束,你就不能重来一次了。”“但是假如你能一卷在握,不管那本书多么复杂或艰涩,假如你愿意的话,当你读完它时,你可以回到开头处,再读一遍,如此一来就可以对艰涩处有进一步的了解,也会对生命有进一步的领悟。”阅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它可以使得我们对生命有过很多次的体验和领悟。
对于识字的人,阅读很自然会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西班牙大文豪塞万提斯一直酷爱阅读,甚至连丢落在街道上的碎纸片他都会捡起来读。著名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每年都要重读一次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而且都会将读后感记下来。“这实际上便是在记录自己的传记,因为我们对生命所知更多时,莎士比亚就会进一步评论我们对世界的理解。”而识字的人一旦孤立独处,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往往是阅读。我国著名诗人、翻译家绿原先生,在20世纪50年代遭遇冤案入狱七年,他竟然借此孤独的遭遇在监狱里自学德语,出狱后翻译了德国文学经典名著《浮士德》和不少德语文学作品。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有一部著名的中篇小说《象棋的故事》,写的是一个银行职员落入德国纳粹的监狱,监禁使他孤独得几乎发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偷到一本书,却是他从不感兴趣的棋谱书,是国际象棋著名对局,在百无聊赖、孤苦无援下他只好用阅读这部棋谱度过牢狱中的日日夜夜,岂料从此陷入独自对弈的魔怔。
文字的魅力在于,人们一旦认识它就再也离不开它。文字对于阅读的提升一度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曾有过这样的故事,某些文字的东西被当成宗教或者帮派的秘籍而受到誓死保护。在武侠小说中,侠士通常要舍命保护门派的秘籍,到底是什么,作者始终不说,总之是一些很神圣的文字。在古代印度社会,地位最低的首陀罗种姓的人是不准识字的,甚至不准他们听诵《吠陀经》,所以他们几乎全是文盲。大凡宗教,几乎都把经卷看成是宗教属性中不可更改的一部分,许多宗教把寺庙僧侣诵经作为每日必修之课。佛教徒诵经是为了来生转世,基督教徒祈祷是为了死后灵魂上天堂,这些都是通过文字来表达重要意思。中国古人认为一个成功的人士一定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还将家族的传承寄托在阅读之上,即“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在传统的中国人看来,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阅读均不可或缺。不仅是“学而优则仕”,还要“仕而优则学”,说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