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请假偶遇
关舜集训完回到通信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屁股底下着火似的，整天坐不住了，有时能看半天书不挪屁股，有时对着王春阳送他的那首诗发愣，平时和战士沟通交流得也多了，看样子是长大成熟了不少。
“哟，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冷一欣路过营部，看关舜又在发愣。
“一边去，别打扰我思考。”关舜手一摆说。
冷一欣见关舜这几天都这样，像是对这个大男孩有了怜悯之心：“这是咋的了，是不是集训给训傻了？”
“你才傻了呢，懒得理你！”关舜头也没抬，眼睛一直盯着那张活页纸。
这更加激起了冷一欣的好奇心，她蹑手蹑脚走到关舜面前，一把夺过关舜手里的那页纸，看了看说：“你写的？”
那正是王春阳集训时送他的诗，被关舜抄在了活页纸上了，关舜明知道自己没有那水平，可还就想在冷一欣面前显摆一把，仰起头说：“不行吗？”
“姐也多次参加过长跑的，写得蛮真实的嘛！”冷一欣边折叠着活页纸边说：“一个大男人盯着诗看有什么出息，这，我要了。”
“拿过来吧！”关舜趁冷一欣不注意，一把抢了过来，得意扬扬地说：“想要我的诗，想得美！”
“关舜，你，你不是人。”冷一欣气得直跺脚。
“我不是人，难道我是神？我只不过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你就不是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首诗吗？给我还不要了呢。”冷一欣生气地走了，回头还来了句，“关舜，以后有事别求我。”
“嘁，我求你什么事！”关舜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女兵就是事多，整天麻烦不断，谁让你上次说洗澡的事害我白跑一趟，还骂我是狗呢！
看着这首诗，关舜又想起了王春阳。正想着，于华教导员拿着营里的几名干部休假报告表过来：“关舜，把营里干部的休假报告送到干部科去。”
“好咧！”接过假条，关舜整理了一下着装就去了机关。
“咦，王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关舜刚到干部科，便一眼看到了王春阳。
王春阳回头笑着说：“我来送假条呀。”
“我也是。”关舜上前拉着王春阳的手，“那行，咱先办正事，忙完再好好聊聊。”
这也不算什么巧合，按照旅里规定，正常情况下每周二、五给干部批假，由各营、直属队干部统一送到干部科。当然，紧急情况时可特事特办。一般周二休假的人很少，干部休假多集中在周五，好趁周末回去。王春阳、关舜代表各自营里送假条也不足为怪。
正事也没什么复杂的，休假报告表一交，领导能否批、什么时候批，批下来后机关自然有人通知你。很快，王春阳、关舜边说边并排走出机关楼。
“那我先回营里吃饭了。”王春阳看看表，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
“去营里吃什么饭？走，去军人餐厅，我请你。”说着，关舜拽着王春阳就往军人餐厅方向走去。王春阳推辞不过，只好勉强答应了。
军人餐厅就在旅大院里，是承包给地方经营的对外餐厅，官兵有家属来队或者想改善伙食，往往来此小聚。当然，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吃饭都是自费的，点多点少也随意。尽管这里的菜品种不多、口味一般，价格却很贵，但由于作战部队外出管理得严，这里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节假日，往往是一座难求。
王春阳是第一次来这餐厅，倒是关舜很熟悉，一进门就跟服务员打招呼：“还有空房间吗？”
“有，还坐最里面的那间吧。”关舜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都认识他，庆幸的是今天这里人不是很多。一个服务员递上简易菜单，王春阳看也没看，就又还给了关舜说：“你看着点两个菜够吃就行了。”
看王春阳实在不愿意点菜，关舜翻开菜单点了起来：“野猪肉火锅、红烧鱼块、宫保鸡丁……”
王春阳打断他，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点一个野猪肉火锅。”
“在山上肯定伙食不好，你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好给你改善一下伙食，怎么就点了一个？”关舜本想多点，被王春阳一把拽住。“兄弟的心意我领了，一个火锅足够咱俩吃了，天冷吃着暖和，真的就不要浪费了。”
王春阳点的野猪肉火锅，确实是正宗的，分量也很大，足够两人吃的。红旗旅靠近山区，丛林中经常有野猪出没，经常有当地老百姓抓住后贩卖。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了上来。他们边吃边聊，王春阳吃了一块肉，自言道：“这野猪肉就是劲道。”
关舜抬抬头问：“王哥，在山上没吃吗？听说那里野味很多。”
“倒是有人喊过我，我没去。”王春阳继续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嘛！不过，咱俩例外。”王春阳不想过多地谈论吃的，突然转移了话题问，“杜长伟怎么样了？”
“你可别提那王八蛋了，他也够倒霉的，在教导队又强化训练了一个星期，回来后被营长说了几句，出去喝酒被卫兵抓住，又和卫兵吵了一架，结果，被营长罚淘了一个星期的茅房，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关舜幸灾乐祸地讲道。
“也真是不容易呀，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气不过的。”王春阳很同情杜长伟的遭遇。
“咱不提他了，吃饭时说这事，恶心、扫兴。”一想起杜长伟集训时长跑没帮自己，关舜就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聊着聊着，关舜就说起了他和冷一欣的事。王春阳早前就听关舜提过一个女士官，就问怎么回事。
关舜笑了笑说：“我今天可把她得罪了，她今天非要你集训时给我写的那首诗，我没给她，还耍了她一回，报她上次耍我的一箭之仇。”
王春阳好奇地问：“怎么耍的，还相互？”
接着，关舜把他和冷一欣相互耍的事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遍。
听得王春阳都笑了：“洗澡的事怨你没问清楚，人家也没错呀！那诗她想要，给她不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关舜脱口道：“那可不行，不值钱，可很珍贵，咱俩患难与共的见证，怎么能送给别人？她耍我就不行，这下我和她算是扯平了，也结下梁子了。”
两人边说边聊，1个多小时过去了。关舜揉揉肚子说：“饱了！”
王春阳也摸摸肚子说：“我今天也吃撑了。”
说着，两人便起身走了。付账的时候，王春阳并没有和关舜客气，他了解关舜，抢着付账，关舜会和他急的。
两人到关舜的宿舍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一上班，机关电话就打到营里，通知他们领取假条。王春阳拿着假条就回驻训点了，关舜想留也没有留住。
“这野猪肉就是耐饿。”王春阳晚饭没吃，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王春阳还觉得肚子鼓鼓的，丝毫不感觉饿。
新的一周开始，通信站今年退伍人员比较多，关舜也到站里参加值班。
“我觉得今天能收到16份传真报！”一上班，冷一欣就嚷嚷开了。
“瞎吹吧，谁不知道发往旅里的传真报少则几份，多则几十份，你是女孔明？怎么可能猜得准！”关舜一脸的不服气。
冷一欣脖子一梗：“怎么，不信？咱俩打个赌，16份传真报多1份少1份都算你赢。”
“赌什么？”关舜问。
冷一欣答：“谁输了谁帮站里人洗被子，必须本人亲自手洗。”
关舜觉得自己不可能输，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好今天先送一天传真报。冷一欣一听，哼着歌走了。
从上午9点收到第一份传真报开始，关舜一刻也没闲着，接连收了6份传真报，等全部处理完毕，恰好11点。旅机关办公楼距收发室300多米远，加之上下楼的距离，一份电报送完要走1公里路，这腿都跑酸了。
刚想坐下来喝口水，哪知，屁股还没坐稳，又来了份加急电报，时间是11点18分。关舜一路小跑到了机关办公楼，正赶上机关开会，好不容易等到散了会，送达，12点已过。更糟糕的是，刚返回收发室，又来了一份特急传真报，关舜只好再打起精神，折回办公楼。
下午送报也不顺利，从14点35分到18点下班，关舜一共送了7份传真报，碰到2次人不在，1次开会，加上上午送的8份，全天共送了15份报。眼看自己要赢了，谁料，20点13分又来了一份特急电报。“哇！”这下，关舜彻底崩溃了！
“妈呀，怎么这么准？不会活见鬼了吧。”关舜一统计，这一天，不多不少，一共送了16份报。关舜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冷一欣的判罚。
周末，大家纷纷拆被子，男兵的、女兵的，加起来十几床，关舜哪干过这事，颇感为难地说：“这也太多了吧。”
“怎么，想反悔了？”冷一欣盛气凌人地说。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关舜表态好，却底气不足，“必须用手洗？”
“必须手洗！”冷一欣和全站人员监督，关舜也不好意思耍赖，只好软了下来：“能不能请人帮帮忙？”
“帮忙可以，那你得求我，看我心情喽！”关舜明知这是冷一欣借机报复，可眼前这关，不求人怕是过不去了，心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想着她们平时送报也确实辛苦，便屈尊道：“冷班长，求你了，让人把被子抱回去自己洗吧。”
冷一欣本想再难为一下关舜，见关舜已经脸红到脖子根了：“好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也让你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
冷一欣带着姐妹们很快抱走被子，心里一阵窃喜。讨诗的风波，让冷一欣犹如黑地里穿针——难过了好一阵子，决定找个机会给关舜点颜色。本来，晚上还有几份无关紧要的传真报，上级还要发过来，冷一欣私下沟通后让第二天才发的，要是正常发报的话，还应该多几份的。她着实耍了关舜一回，而关舜却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