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茶歇
合伙的木材加工厂结束了，老肖把自己分到的机器以及平时自己用分红买的机器通通都带回了家，这么多机器一下就把家里堆了个密密麻麻，特别是那小带锯，足有两米多高，直接就碰到屋顶了。那时农家的房屋都很矮的，第一层充其量也就两米二三高的样子，如果到了楼上，那就更矮了。矮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省建房时的工程量，但采光什么的就更差了，使人感觉很是压抑的。
老肖两口子经过一阵忙碌，终于把机器堆好了，并在厅里清出了一条很窄的过道，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了。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机器设备，老肖对老肖嫂说：“之前你不是问为什么分红少了吗？少的部分全都在这了。”
老肖嫂一边听着老肖讲着什么，一边清点了一下这些机器。点着点着她开心了起来，她算了算这些机器，少说也值六七千块了，再加上这两年存了近万块钱，两年下来的收入在当时来说还是挺可观的了。她心里很是高兴。
“这么多机器，处理起来都要好一阵子了。”老肖嫂说，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
看到这多么机器堆在家里，老肖嫂觉得也不是个事，她想着把这些机器卖了。
“我们把这些机器卖了吧，这样把家里堆得都进不了人了，实在不是个办法。”她跟老肖商量起怎么处理这些机器来。
“嘿嘿，亏你想得出，竟然想卖木工师傅的机器。”此时的老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沮丧，跟爱人开起了玩笑来了。
经过了几天的清点，老肖此时也觉得这两年其实收入还是可以的，总算没有白忙，虽然木工厂没办了，但心情却好了很多，毕竟有钱了，比大多数人的家里都有钱。
过了几天，老肖嫂看老肖没有处理机器的意思，便说：“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些机器，你不赶紧把机器处理掉，我跟你没完。”
“夫人别着急，过几天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老肖回应道，他有自己的打算。
在河村的马路边上，老肖家有二分自留地，平时老肖嫂会在那地里种些菜供自己家里吃。这天，老肖回到家里对老肖嫂说：“不好了，那路边那块地的菜都没有了。”
老肖嫂一听，大惊，忙问：“地里的菜怎么就没了呢？我要赶紧去看看。”她心想肯定又是谁家顽皮的小孩在菜地里玩起来了。
“别去了，菜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能吃的菜都在外面了，我已经挑回来了。”老肖在一旁坏笑着说。
老肖嫂听老肖这么一说，看了看他的表情，她知道这肯定又是老肖的杰作了。也罢，老肖把菜地整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的，唠叨了几句，不再说什么了。应该说，现在家里有了钱，老肖嫂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看得淡了很多。
再说老肖把那二分自留地里的菜拔了，在那地里搭起了木棚来，老肖搭的木棚比之前那锯原木的木棚小了很多，但对老肖来说已经够用了。
木棚搭好了，他向电厂里申请接上了电源，木棚就成了他的厂房。他把这些机器都搬到了木棚里，按木工的作业要求摆好。不管怎么着，把机器摆在木棚里，他就能摆开场地来做一些事情。
一个简易的木棚，一台小一号的带锯，一台小一号的盘锯，加一台多用木工机床，再加上电焊机，一堆工具，一块写着“木材加工”的牌匾挂在外面，就组成了老肖的木材加工厂。不管有业务还是没有业务，他白天都呆在了自己的加工厂里，晚上再回家住。只见他成天吹着口哨，显得很是自在。
有了自己的加工厂，老肖开始谋划起自己的业务来。
那一年，顺子家要把另一半旧房子改成新房子了，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都要运进这个小院落里来了。老肖跟老肖嫂看到越来越多的建筑材料挤在院落里，聊了起来。
“老肖，成远家又要建房子了，你看能不能帮一下忙。”老肖嫂说。
“我可不敢去帮忙了，怕。”老肖笑了笑，说。
“帮个忙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个人可真有点莫名其妙。”
“怕你呗，你看他们家建了房，我去帮忙了，说不定哪天我又动了建房的念头，你到时又来说这说那的。”老肖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先说清楚了。”
“跟你说不清的，还是你自己猜去。”老肖说完就打算去他那小小的木材加工厂里了。
老肖嫂弄不明白老肖什么意思，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行了，让她猜怎么猜得出来？老肖嫂觉得老肖有点阴阳怪气了。
“你别走，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谁猜得出你在想什么东西？”老肖嫂有些生气了。
看到老肖嫂真生气了，老肖赶紧停了下来，说：“当初我们办厂要贷款的时候，你是怎么说人家成远的啊！如果不是成远那时提供那些信息，说不定我们现在还是跟两三年前一个样的。你想想我们现在要怎么谢人家吧。”
那时的那些事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她都差不多忘了。老肖这么一说，老肖嫂想起来了，现在想起那些事确实有些尴尬。
那时老肖要抵押房子贷款合伙办木材加工厂，老肖嫂一直认为是成远的主意，可能是成远帮老肖办的营业执照，并劝说老肖赶紧抓住这几年的机遇做些事，才让老肖敢铤而走险去贷款。后来老肖真把房子抵押给信用社了之后，老肖嫂很是生气，把责任都往成远身上推，只不过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来。成远听了很不是滋味，不敢在她家里跟老肖谈做业务的事了。后来厂办起来之后，老肖很快就把信用社的钱还上了，并把从家里拿出去的钱给老肖嫂补上之后，成远这时才松了口气。此时她才感觉幸亏老肖当时果断地去办了木材加工厂，不然又错过了一个机会。
还有更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因为老肖与杨场长这个合伙的木材加工厂，成远跟杨场长之间发生的一些事。
老肖酒后老是抱怨杨场长的事传到了杨场长耳朵里，他听到那些风言风雨很是恼火，当时就想把协议终止了。杨场长知道老肖跟成远的关系，还是打算先跟成远招呼一声。
后来，成远来到他们林场巡查。杨场长跟成远聊起了这事。
“田所，你那院里的老肖说话很不注意的啊，那加工厂我打算关闭算了。”杨场长说。
成远一听，大惊，问：“办得好好的，怎么就关了呢？”
杨场长把听到的一些话说给成远听，成远听了也觉得不妥，但想到老肖办这个厂确实不容易，于是跟场长说了起来。
“老肖说这些话是肯定不对的，不过他办那厂也确实不容易的，房子都抵押了，如果真关了，说不定就真是无家可归了。我跟他家左邻右舍的，那还不内疚死去啊。”
“我也是考虑到这层关系，才迟迟没有这样做。但老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杨场长的这种顾虑成远是能理解的，成远想：“解铃还得系铃人。”于是说：“我先去找老肖谈谈，实在不行再说吧。你至少要尽量保证他这两年的协议完成，这样他才能赚到些钱，不然真会出事的。出了事查起来你也会有关系的，大家没必要去惹这些事。”
成远回到小镇之后，马上去木材加工厂找到了老肖。
“老肖，你今后别跟些工友们喝酒了，你喝点酒就乱说话，这样不好。”成远说。
“怎么了？”老肖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说杨场长那些闲话，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很多事要慢慢来的。你再说那些话万一杨场长哪天取消了协议，这样就不好了。”成远说得更明白些了。
“取消也不怕，我是凭技术吃饭的。”老肖有点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想想看，你那些木材都是林场里出来的，如果林场停止发木料过来，你还加工什么啊，这些机器都成了废品了。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业务量，一年下来还是能赚个八千一万的，也还可以了。生意上的事很多是说不清的。”成远说。
听成远说林场有可能停止供应木料，老肖有点急了。如果没有了木料，那么这些机器都是一堆废铁。他知道如果停了木料，林场会赔给他一些钱，但赔的钱远远赶不上赚的钱的。而且赔的是林场的钱，又不是他杨场长的，赔了他也不心疼的。
“那你要赶紧去跟场长说说，千万不能停止供应木料的啊！”老肖说，心里开始怕了。
“我去跟他说说是可以的，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小心说话，不然就不好办了。毕竟林场不是我的，严格地说这种经营的事我也不能插话的，你也要给我这个面子的。”成远说。
后来老肖尽量不喝酒了，要喝也是一个人在家里喝，甚至逢人便说说场长的好话，他开始变得更加谨慎起来。杨场长看那些风言风语慢慢少了，知道老肖听了成远的劝告，就没有停止给老肖的厂里发木料了。
老肖嫂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事，听到这些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以前说成远的那些话，心里内疚了起来。于是跟老肖说：“那我们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怎么谢？你没看见每次给他东西都不要？过节了给他送个礼物，他却给我们回个更大的礼物，明摆着就是不要咱谢的。你说怎么弄？再说了，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成远帮过的又不只是我们这一家，他几乎给每家都提过一些建议的，听了他的话的现在都不错的。”老肖说的没错，成远喜欢跟村院里的人聊些政策，跟镇上的人也喜欢聊些政策。对上面的一些政策，他似乎总能先知先觉一样的。
“他们家不是要建房了吗，那我每天去给他们家送茶歇去。”老肖嫂说，她只想着怎样去报答一下成远才好。
“哪有每天送茶歇的？平时去帮帮忙还差不多。。左邻右舍的，搭把手倒不是难事的。”老肖说。
送茶歇是当地的一种习俗，如果谁家建房子，关系好的亲戚、乡邻就会准备些茶点送到建筑工地上去，让建房的师傅们可以歇息一下，吃些东西来恢复体力。但一般一户人家只送一次的，如果关系好还想去帮忙，就会时不时地去建房人的家里帮短工，不要钱的。
顺子家的房子如期开工了，老肖嫂成了顺子家来得最勤的帮工了。就在院子里，有事没事就会过来搭把手。而那些木工活，所有的木料加工都是在老肖的加工厂里帮着做的。老肖在建筑现场一处一处地量好尺寸再一块一块地下木料，做得非常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