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吸血鬼新世界--统一战线
“是怎麽办到的?”我说:“我要知道我是怎麽办到的。“
“你知道答案”她说:“你无形的能量又增强了,是它带动你的。不管你是要走,还是要飞,都只是程度的问题。”
“我想再试一次”我说。
她立即温柔地笑起来。“四下看看这个房间”她说:“你记得这里吗?”
我点点头。“我常来这里”我说。我从她身旁走开,我看到成堆的破损家具,城堡中曾经摆满这些笨重的长桌和凳子。中世纪大刀阔斧且大道强劲的手工,让这些家具看起来就像永远都毁灭不了的。就如林中倒下的树可继续再躺个几千年,即使树身爬满青苔也还是架在小溪上当桥梁,这些东西也一样,过去荣光的阴魂。
这些东西必是在转变的过程中被搬来这里存放,楼梯也是在那之後垮掉。
我走到小窗前往外看,下面靠山的地方有些零落的灯光,一辆车行驶在窄窄的山路上,人世离我是如此近又如此远,城堡本身就是一个魅疠魍魉的存在。忽然恐惧制止了我,我为卡尔、艾达、约瑟夫、甚至为吉尔感到极度恐惧。也为我自己。谁会没有求生的本能,即使是已无生存的理由。我想活下去,我一直如此。
“我要你属于我”她温柔地耳语着。那样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相当近似於约瑟夫那种撩拨的口吻,把人一下吸过去。“所以我要多花时间在你身上。”她继续说道,她抓着我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要你知道,你是我的工具,其他人也一样,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到来、我的苏醒,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千年的梦想终可实现,看看底下的城市和这座荒废的城堡,这里也可以是伯利恒。我的王子,我的救世主,我们俩可以一起打造绝世的美梦。”
“这怎么可能呢?”我质疑道。她不知道我会怕吗?不知道她的话已把我从单纯的恐惧变成极度的恐慌?她当然知道。
“我的王子。”她说:“你注定是要属于我,没有什么能让你退缩。我们一个世纪的时间见证了你的生命,从逐步衰退、死亡,到後来的再起,那正是我自己重生的形象。”她低下头好似在聆听远方的声音。那些声音又出现了,也或许是因她能听见所以我听见。我听到铃铃的鸣响,感到很烦,不想理会。
“你看你多强,”她说:“声音不能扰乱你,但不要忽视它的力量。那些声音是在为你折祷,就像它们一直在为我祈祷一样。”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想听它们祷告。我能为它们做什么?它们的祷告与我之为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几世纪以来,它们是我唯一的安慰。”她继续说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听着它。在早期的时候,这音。透过它,我明白了一个灵魂的荣枯。”我默默看着她。
“随着时间的演进,我的能力逐渐增强,我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体,进入任何一个凡人的身体里去;用他的眼睛看世界,用他的身体行动。我可以出现在阳光下和黑暗中,会受苦、会挨饿,知道什么是痛。有时我在凡人身体中行动。我常跟自私虚荣的瑞斯走在一块,瑞斯不懂什么是贪婪,什么是尊重,他总是迷恋着颓废的生活。我爱过他,现在还爱。他会关心我,我的第一任守护者。”
她的语气这时变得有些苦涩:“但更多时候,我是跟贫穷困苦的人同行,我渴望的是无矫饰的真实生活。”说到这里她停下。她眉头微蹙,眼眶里充满泪水。我以前就知道她说话极具煽动力,只是没现在这么清楚。我想上前抱抱她,但她以手势制止我。
“我会忘记自己是谁,身在何方。”她继续说道:“我能化身为任一个我选上的发出声音的人,有时可持续数年,然後那种知道自己动不了、注定永远耗在这神殿里的恐惧,又会涌现。你能想像那种恍然醒悟的恐怖感吗?如果目前你所听,所看到的一切全是幻象,你会如何?我会想回来做我自己,我会变成你现在看到的,一个有心有脑的我。”
我点头。几世纪前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觉到她里面暗藏着说不出来且没有形之於外的悲伤。我是正确的。
“我知道他把你囚在那儿”我指的是吉尔,已被摧毁垮台的父神吉尔。他那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难道那时他就已失去理智了?她只是微笑。她眼睛看着窗外又开始飘降的雪,雪花在星光中奇妙地旋舞。
“曾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命数。”她终於回答道:“注定我这些年会越变越强,直到强到无人……无人可敌。”她迟疑半晌,接着又恢复信心。“我可怜的受人,受人爱戴的国王,我在逆境时的伙伴,最後证明他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他是疯了,可是毁掉他的不是我,我只是接收他最後其余的部分。有时我会像他一样变得很空虚,没有作梦的意志,唯一不同的是,他已不能重头来过。他已毫无用处,他如神的死只是壮大了我。而这一切都是命定的,我的王子,从开始到结束早已命定。”
“谁定的?怎麽做到的?”
“你好奇是谁?”她又笑了。“你不明白吗?你不需追查任何事情的理由,我就是结果,从此刻起也是原因。没有谁可再阻挠我。”她的神情有片刻变得刚烈,之後又恢复原样。“旧的诅咒不算什么,我已拥有无人可敌的能力,即使是我第一批养的後代也伤不了我。而你也注定要在这么多年之後出现。”
“我的出现改变了什么”
她挨近我一步,用手臂环绕着我,她的臂是那么柔软,我们靠得很近,对我而言,她美到无可形容,是那么纯粹,那么超尘出世。我再次感到对血的渴望,想弯身吻她的颈,拥有她,而她是神,有着无上权能。
“你还记得在这里的事吗?”她问:“回想看看你求艾达拯救你的事,还记得艾达教你什么吗?记得你在图书室和圣堂默自析透吗?”
“当然记得。”图书室仍历历在目,我看到寒冷的小房间里的床板,看到修道院被笼罩在玫瑰园的红晕中。上帝!我不要回想那些事,然而有些事就是忘不了。
“你记得你进破败修道院(出处:第一章)的那天吗?”她继续说道:“你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双手交叉成十字状,你告诉艾达说只要他愿意放过你,你什麽都愿意做。”
“是的……”现在轮到我的声音变得苦涩涩。
“是,我记得。”我看到久远前的镜像,听到令人心碎的祈求。
“然後,後来你失去纯真,你被艾达关押起来,你被占有,但是你心里想的还是同一件事,你想要变回凡人。”
“是,”我吞吞吐吐地说:“有一阵子的我确实如此。”
悲哀让我说不出话。我看着落雪,紧握她的手,她的吻上我脸颊。
“你是为我而生的,我的王子。”她说:“你受过试炼且被完美改造,在你进到约瑟夫的卧房,随着他来到不死之境时,已预示了你将把我唤醒。我是你真正的母神,永不会离弃你,我死过也重生过,以上所有的教派,我的王子,都将赞颂你我。”
“怎麽可能?”我问。
“你知道,你知道的。”她从我手中接过刀,一边细审一边让皮制背带从她手掌上慢慢滑过。然後她把刀掷落在那堆废铁上——那是我在凡世唯一的遗物。接着像是刮起一阵风,那堆东西被吹过覆雪的地板,直到消失不见。
“丢掉你的陈年幻觉和压抑,”她说:“他们跟这些武器一样已无用处,我们合力可制造出神话。”我打了一个冷颤,对她的话感到混乱和不信任,但又被她的美貌打败。
她说:“现在你跟着我就能成圣。”反驳她的话到了嘴边,因惧怕又说不出口。某种黑色意识击败了我。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忽然间我发现她环抱着我,我们正往上飞花。强劲的风势刮伤我的眼睑,我转向她,右手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腋下。她在我耳旁轻声说要我睡觉,现在距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几小时才会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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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红树林重逢,身上穿的是破烂衣服,眼睛因被风吹流出泪水。艾达站在约瑟夫的右侧,从农庄的另一头,威廉(曾经拯救卡尔脱离火海的首领)瘦长的身影正大踏步向他们走来。他无言地拥抱约瑟夫。
“我的朋友。”威廉的声音听来很累,没什么生命力。他看向身後亮着灯的屋子,意识到这间有着山形屋顶的房子背後必藏有秘室。那边有什么在等着他?等着他们呢?如果他还有一点精神,还找得回自己部分的灵魂,他会有兴趣探究。
“我很疲倦,”他说:“旅程很累人,让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就来。”
约瑟夫并不轻视飞行的能力,飞行总是给他磨练的机会。今晚他特别无法抗拒飞行,现在他要感觉世界在他脚底下,嗅嗅树林的气息,俯看远方房舍。他沾着血的发被风拂乱,他从破败旧居取出的羊毛衣裤不够御寒。他裹紧身上的黑斗篷,非因夜色的需要,而是因为凛冽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