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类胃部细菌的早期研究

（A. Stone Freedberg）

1939年，我在美国哈佛医学院和贝斯以色列医院的一个心脏病学研究项目中担任研究员，研究的方向主要是寻找反射效应导致冠状动脉痉挛的证据 ^［1］，并且观察在发热情况下心血管的反应，以及探索发热期间心血管功能的变化与感染性休克时循环系统变化之间的关系 ^［2-4］。当时，患者与实验动物都非常地少。

我曾经阅读过在感染性休克时引起的胃黏膜出血和浅表性溃疡，以及其他胃肠道改变的相关文献。当时有参考文献显示胃部和肝脏里细菌的存在 ^［5-9］，但是我没有找到在人活体组织中存在细菌的相关文献。

在医院病理科的一年时间里，除了其他知识之外，我学到了如何处理组织样本进行切片、染色和封片。在获得了贝斯以色列医院研究和出版委员会的许可之后，我开始研究人体胃黏膜组织中是否有细菌的存在。Monroe J. Schlesinger医生（哈佛医学院病理学教授，以及贝斯以色列医院病理科主任）也允许我在下午5点以后以及周末使用他的实验室，条件是我离开实验室时，需将一切实验设施恢复原状。他也慷慨地答应了帮助我检查样本切片。同时，首席技师Edith Herman也给我提供指导、免费实验耗材和工作场地。贝斯以色列医院的外科医生Louis Barron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医学院的朋友。他说服他的外科医生同事为我收集胃切除后的组织标本。根据当时的医学伦理，标本的获取并不需要患者的知情同意。

在获得标本之后，我对标本进行了处理以及HE染色，但是没有在胃黏膜上发现细菌。于是，我又采用了其他染色方法，包括银染。我还清晰地记得我第一次在胃切除标本的浅表胃黏膜观察到细菌时的兴奋与惊喜之情，至今难以忘怀。Schlesinger医生也认为我所观察到的细菌不是假象。我决定将该细菌命名为“螺旋体”，因为该名字在这以前的动物研究中有使用过，而且其能够被银染，当时的细菌学家也不能从人体中分离培养出该细菌。然而，我观察到的“螺旋体”与发表文章中描述的狗胃黏膜里面的螺杆菌并不相似 ^［10］，因为我们所观察到的细菌一端扁平，而另一端是弯曲的。

我们当时研究了超过35例的胃组织标本，取自于十二指肠溃疡、胃溃疡和胃癌患者。我们在40%的胃组织标本中发现了细菌的存在，其中一例胃溃疡标本中有发现大量的细菌，远远超过其他标本。我们当时在想这些细菌是否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我将上述实验数据的文章投递到了贝斯以色列医院的研究和出版委员会，随后被同意发表。Barron医生在1940年美国胃肠病学会的年会上总结了该文章。随后，我将该文章投稿到了《美国消化系统疾病杂志》（ American Journal of Digestive Diseases）后被接收发表 ^［11］。

在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Frank Gorham医生讨论的时候，他提到曾经给Cowdry医生提供了“一些人体胃标本”用于研究，但是Cowdry医生并没有发表相关的实验结果。后来，Doenges观察了42例保存良好的胃尸检标本，发现其中有43%的标本有“螺旋体”的存在。

我当时听说了其他的研究者不能够重复和验证我们的实验结果，但是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我没有发现有阴性结果的文章，也没有发现有验证性的文章发表。后来，我非常地高兴接到了Marshall医生从澳大利亚打来的电话，询问我是否是1940年那篇文章的原作者。我当然知道他正在进行的研究工作，也在想我发现的“螺旋体”是否和他喝下去的幽门螺杆菌是同一种细菌。

1940年那篇文章是我第一项独立研究的结果，也是我医学学术事业的开始。Barron医生在20世纪40年代早期离开了贝斯以色列医院，后来在马萨诸塞州的林恩市成为了一名成功的普外科医生，在多年前去世。

在Marshall给我电话前，我在贝斯以色列医院，哈佛医学院工作35年的原始实验记录本、包埋组织、组织切片以及所有的实验书籍，都在1990年被丢弃了。非常遗憾的是，医院没有事先通知我就清理了堆放我实验资料的房间。

1 Freedberg AS, Spiegi ED, Riseman JEFR. Effect of external heat and cold on patients with angina pectoris: evidence for the existence of a reflex factor. Am Heart J 1944; 27: 411-22.

2 Altschule HD, Freedberg AS, McManus MJ. Circulation and respiration during an episode of chill and fever in man. J Clin Invest 1945; 24:278-389.

3 Freedberg AS, Altschule MD. The effects of infection on the circulation. N Engl J Med 1944;233:560-7.

4 Freedberg AS, McManus MJ, Altschule MD. The electrocardiogram in man during an episode of chill and fever induced by the intravenous typhoid vaccine. Am Heart J 1947; 34:249-61.

5 Bizzozero G. Ueber die Schlauchformigen Drusen des Magendarmakanals und die Bezienhungen ihres Epithels zu dem Oberflachenepithel der Schleimhaut. Arch Mikr Anat 1893; 42: 82-152.

6 Salomon H. Ueber das Spirillum des Saugetiermagens und sein Verhalten zu den Belegzellen. Zentralbl Bakteriol 1896; 19: 433-42.

7 Kasai K, Kobayashi R. Stomach spirochetes occurring in mammals. JParasitol 1919; 6:1-11.

8 Krienitz W. Ueber das Auftreten von Sprirochaten verschiedener Form im Mageninhalt bei Carcinoma Ventriculi. Dtsch Med Wochenschr 1906; 32: 872.

9 Luger A, Neuberger H. Uber Spirochatenbefunde im Magensaft und deren diagnostische Bedeutung fur das Carcinoma ventriculi. Z Klin Med 1921; 92:54.

10 Doenges JL. Spirochetes in gastric glands of Macacus rhesus and of man without related disease. Arch Pathol 1939; 27: 469-77.

11 Freedberg AS, Barron LE. The presence of spirochetes in human gastric mucosa. Am J Dig Dis 1940; 7: 4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