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魔教误此生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7章 陌上少年喜迎亲

翌日,京都百姓都在谈论赐婚喜事。

谢府,会客厅堂。

青衫男子冲谢虞一拜:“伯父,请容司尘与小卓见一面。”

谢虞让下人奉茶,冲林司尘道:“林少侠,小女七日后将行嫁礼,不宜见客。”

林司尘再拜道:“司尘与小卓师兄妹一场,实有很多话想同她说。”

“她不会见你,你请回吧。”谢虞不耐烦地把手背后,一副送客姿态。

那天罗氏告诉他,闺女谈及自己中意青年侠士时,提到过大师兄,也就是眼前这个林司尘。

谢虞饱读圣贤书,素来对江湖人士不甚待见。若非命格相冲,他更希望把女儿留在身边,培养成大家闺秀。

“婚姻大事,自古讲个门当户对。小卓毕竟是谢府千金,我谢虞的女婿,绝不可能是江湖匹夫。”

话已挑明,林司尘默然,藏在阔袖里的手暗暗握拳,而后拱手拜别:“打搅了。”

面对师妹的父亲,他自问做到了礼数周全。若说唯一受不了的,就是谢虞鄙薄的目光。他林司尘虽出生寒微,却比任何人都努力,在江湖上闯出了“青衫剑客”的名号。

得来不易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

谢逸卓在闺房无聊得躺着,双手枕在脑袋下,听着屋外下人们忙碌地走来走去,张罗嫁妆。下人们对她的事那么热心,然而他们对她来说,是那么陌生。

一出生就被送到乱山,一晃十八年光景。

女儿之身混在男人堆里,纵使风云气多儿女情少,却也期望与相爱之人白首偕老。眼下事与愿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嫁过去再寻求脱身之法。

果儿又来送饭,放下后徘徊半晌,欲有话说却又迟疑。

“还有事吗?”谢逸卓忍不住问。

果儿小声道:“小娘子,刚才有个自称是你师兄的郎君来府上,说要见你,被郎主拦回了。”

谢逸卓闻言起身,快步来到果儿身前:“他人呢?”

“已经走了。”

“那他有说些什么吗?”

“他只说想见你,郎主不让,他就离开了。”

谢逸卓有些失落,许久才道:“知道了,果儿,谢谢你。”

果儿离开后,谢逸卓躺回床上。绸缎做的床幔,轻轻撩过她出神的双眼。

乱山石林,原道剑术,双剑合璧,金童玉女——往事历历在目。

这么多年,连一众师弟都觉得她与大师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唯独大师兄,始终装聋作哑。

如今,到了该放手、该死心的时候,填满脑海的,却还是那一抹淡淡青衫。

噼里啪啦!锣鼓喧天!

暖阳高照,天公开颜。

喜庆的号角吹彻大街小巷,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奢华气派。队伍过处,花轿前的小厮向空中抛洒彩带花瓣,把肃秋装点得如暖春一样美丽。

骑在马上的高大男子,就是赵家二郎。他的喜服质地柔顺,装饰繁复,一盏大红发冠将头发束得整齐,英俊的模样引来八方注目。

百姓们出来讨彩头,闹闹腾腾的。大户丫鬟们,探出脑袋,来来回回为深闺小娘子描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谢府门前,鞭炮声响,谢逸卓由喜娘搀扶,小心翼翼踏过门槛。忽地身子一轻,被陌生的夫君抱进花轿里。

那一刻,她的身份和人生,因他改写。

吉时,将军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宾客的道贺声,主人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夫妻对拜!”

跟随声音的指引,谢逸卓与夫君对拜,透过喜帕空隙,只能看到夫君脚上的一双上等红绸短靴,和绣着龙凤呈祥的裤角。

京都的女子,大都盼望嫁入官门,可她谢逸卓的梦想,是仗剑天涯!因这一腔抱负,还常被师弟们嘲笑嫁不出去。

只她知道,自己勤修苦练,以成为剑侠为目标,只为能与大师兄比肩、一生相随。

可是今天,她幻想破灭,只剩一肚子憋屈!

一整天繁文缛节,过得浑浑噩噩,谢逸卓被送进喜房,待侍女们一离开,立刻掀开了头上红盖头。

空空荡荡的卧房剩下她独自一人。之所以感到空荡,是因为房间实在太大,相当于她从前房间的四五个那么大。

一展朱翠屏风将房间隔出两个空间层次。

屏风内侧,摆着一张温软大床、一个衣柜、一个摆满脂粉首饰的楠木妆案。床尾有一个大浴盆,用纱帘隔着。

屏风外的空间,物品少,足够大。正中一张小圆桌,摆着些点心,和两杯合卺酒。靠窗一排书架,书架下是一张长条形书案、几个矮蒲凳。

谢逸卓打开一丝门缝儿,悄悄观察外面的动静。宾客都在大堂,内院儿没见几个人影。门外守着两个侍卫,不远处,时有巡逻侍卫结队走过。

她轻轻关上房门,回到桌前,把让果儿买的小包药粉倒入其中一杯酒里。下蒙汗药在她看来是卑鄙伎俩,但至少混过今晚再说。

吱嘎!

推门声打破沉寂,谢逸卓连忙坐回红床,重新盖好喜帕。透过帕缘缝隙,新夫因酒醉而略显蹒跚的步履,一步一步,歪歪扭扭,慢慢靠近,最后在面前停下。

喜帕被雕着鸳鸯戏水的玉如意挑开,一时间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谢逸卓赶紧闭气,憋了一会儿脸就憋红了。

新夫望着她,只见女人眉黛轻扫,面颜微驼,孔雀纹饰的冠冕,珠玉覆额,额下一双大眼,搭配着小小鼻梁、厚厚红唇,可爱又性感。

感到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谢逸卓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登徒子。眼角向上一瞥,便瞧他似被床阶绊了一下,顿失重心扑向她来。

谢逸卓抬腿就是一脚,把男人踹翻在地。

赵原吃痛地捂着被踹的腰杆,束发冠冕摔落,长发散了满脸,狼狈之状不堪入目。

身手这么迟钝?谢逸卓也是没想到,冷眼俯瞰:“人中龙凤?”嘴角勾起一抹睥睨之笑:“当世豪雄?”

赵原从地上爬起来,气冲冲站到她面前:“你干嘛!”

谢逸卓稳稳端坐,淡淡抬眼:“我自幼劲儿大,对不住了。”

“算了,你先让我睡会儿。”赵原一边说着一边往床上爬,醉眼模糊,本想扶床沿,岂料扶到谢逸卓腿上。

谢逸卓一把拽住咸猪手,用力一扯将男人反手扣到床柱子上:“这般猴急,合卺酒还没喝呢。”

赵原挣脱不开,嚷道:“疼疼!放开我!”

这纨绔子太不禁打,谢逸卓撤了少许力:“要我放手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原的脸被床头方柱硌得生疼,直觉头昏脑涨胃里泛酸,勉强挤出几个字:“先松开,听听你要说什么。”

谢逸卓松手,却见他转过身来似要反击,然而她想错了。一阵热乎,夹杂着酒气的食物残渣兜头而下,流了满脸。

“好恶心!呕……”她直想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暴揍,满头的东西却令她动弹不得。

绝地反击,赵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带着几分歉意:“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我推来攘去的。”

“谁让你不饮合卺……呕……”一开口,臭味直往口鼻钻,她怒道,“热水!”

“你看看纱帘后的浴桶,应该有热水。”

“你出去!”

“新婚之夜岂有出门之理?”

“屏风外去,闭上眼,不许偷看,否则挖出你双眼。”她做了个挖眼的吓唬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