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世间修罗场(二)

“狗儿，吃完饭想去哪里玩呢？”夫人双目爱意，温柔地问道。

老爷和夫人成婚多年，膝下无子，视狗儿如己出。夫人曾多次向老爷提议将狗儿收为义子，老爷一想到朝堂政局动荡，自己朝不保夕，编以借口搪塞夫人。夫人因为狗儿可怜的身世，见到狗儿，眼前经常不自主地浮现残酷的灾难，双眼时常模糊，又为老爷安排狗儿去县衙打杂感到不平，总是埋怨老爷不疼爱狗儿。老爷有自己的苦衷，朝廷动荡，指不定哪天乌纱不保，最怕的是祸及家人，这事，老爷一直不敢跟夫人提起。多愁善感的夫人啊，要是知道如此局势，该是夜夜担惊受怕，抹泪消瘦。

“嗯~”程狗儿停止手上的动作，筷子在碗里正准备扒出一大块米饭，“还是去听书吧，我喜欢听书。”狗儿歪着头答道，嘴边掉下不少米粒。

“好好好，吃完饭我带你去听书。”夫人轻轻抚摸狗儿的小脑袋，越看越觉得狗儿乖巧可爱。上座的老爷瞧着温馨的一幕甚是欣慰，由衷的高兴，想笑却又笑不起来，两颊像是被烙铁所烫，再也不能拥有笑容。

“吃完饭，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些事要回衙门处理，就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

“你每次都这样，你说说你有哪次陪过狗儿！”

“夫人呐，我真的有要事要办。等我处理，一定去找你们，好不好？”

“不去就不去！”夫人扭头对狗儿微笑，“狗儿，我们自己去，不管他。”

老爷一向对程狗儿表现冷漠，可看着狗儿的背影，慈父之心涌动。“若真有一天大难临头，你且飞个好去处。”

正午的阳光微热，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比阳光更灼人。夫人紧紧牵着狗儿的手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狗儿，这个好不好看？”夫人拉着狗儿的手来到小人摊，取来一个红衣少年的小人说道。

“嗯，好看！”狗儿望着小人鲜红衣裳出神，幻想着自己穿上这威风的服饰，同说书先生口中的英雄策马江湖。

“给你买一个吧！”

夫人欣喜不已，正要掏银子付钱，狗儿却使劲拉着夫人的手要往别处去。

程狗儿心里知道老爷，夫人，衙役哥哥们对他好，也知道他们的俸禄来之不易，向来只要一串糖葫芦，有了糖葫芦绝不要糖人，更不要其它的东西，尽管欢喜的紧。若是别人买了，他就不高兴，好几天都不理他们。

“这孩子……”夫人跟着倔强的狗儿，晶莹的泪花在阳光下变得斑斓。夫人不知是为狗儿的懂事而感动，还是因自己的无能而自责，大概两者皆有吧。

夫人按照狗儿的脾气，只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并且故作严厉地对他说：“我只给你买一串哦！”

程狗儿十分开心地笑了，小手紧紧握住夫人微凉的手，他希望给夫人一些温暖，给她一些力量。

然而他还是个孩子，不能穿鲜，不能骑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