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哪吒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我和狱中的他 里外两重天的虚幻爱情

爸走后,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片凄凉,心里是看不到的未来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侵袭着我。可生活不会因为我的悲伤而有所停留,还得一路负伤,一路跌跌撞撞的继续朝前趟。

姐姐和姐夫还有妹妹他们办完丧事就赶回去上班,我爸人没了,钱也没了,我们又得努力的一块一块的去码砖。只有我,继续留在家陪护妈妈,学会习惯那段不再有爸的日子。

那段日子,我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心酸。空荡荡的屋子,我们大门紧闭的关在里面,茶饭不思的浑浑噩噩的像渡劫一样的渡完一日又一日。每天,沉浸在那种无穷无尽的悲伤压抑的氛围中,我的心一点点的开始走向灰暗。

爸的衣服没舍得全烧了,还留下了几件稍微好点的以及他常穿的,还有他用过的杯子也还好好的摆在那里,他的磨歪了鞋跟的鞋子........看着这些仿佛还有他气息的旧物,好似他还不曾远走,也不想相信他就这么去了,去了那遥远的不再触及的天那边。

晚上,天还不全黑,我和妈就窝在了床上,两人一人一头,她在那头哭,我在这头哭。她哭得喊天喊地的近乎哀嚎,我窝在被窝里也小声的默默啜泣,边哭着边听着我妈大声的哭喊哭诉着他们俩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困苦。

我哭,我哭自己再也没有那独一无二的爸爸,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更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不够懂事听话,要是当初好好的读书,好好的考大学,也许,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也许爸爸也会不一样,也不会死了,会为我高兴了.......

再也没有机会去孝敬爸爸,连什么好衣服好鞋子都没怎么给他买过,也没有带他去哪里玩过,看过......

尽管是他总不舍得我们花钱,总不让我们去那样做。可也只怪我们没用,赚那一点点我爸都舍不得花的钱。即使我们往后赚钱了,可也没有爸爸来享受了,终究是留下了这一生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遗憾和伤痛。

每天早上起来,收拾那一地的沾满了鼻涕和眼泪的纸屑,然后又开始混沌的一天。这样云里雾里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我们才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现实,慢慢的缓过精神来开始正常的生活,才开始有了一丝丝的生活气息。

正是在我最灰暗的那段时光里,我的一个表亲姨妈隔三差五的就去陪伴我和妈。她就是我之前已经提到过的,在我老家我爸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和我小舅去看望过我爸的姨妈和姨夫,也就是我后来的公婆。

她经常给我们买东西来吃,菜啊,肉啊,零食啊.....给予了我们适时的无限的关怀。也许,在那时,她的心里,已经是把我当做她的儿媳妇了。

那是在我爸生命的末期,我大舅为了圆了我爸的一个心愿,把我许了他们家。那时,我已经21岁,还没有谈过恋爱,也还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自然对感情这方面真的是一片空白。但是,想着能让我爸走得更安心,少些遗憾,我便是由着他们说了算。

那天,大舅和大舅妈兴冲冲的来我家,说起了我的事,和爸说姨妈的儿子快出狱了,说他是个好后生,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人又体面,高大帅气。只是年轻气盛时犯下了些错误,相信他也会长了教训。大舅更是说着姨妈和姨夫的一百个好,人好,随和,大气,好相处,总说我嫁过去不会吃亏受苦,都可以放一百个心。

我大舅和舅妈说尽了这个婚事的种种好,也一个劲的夸着还在狱中的他,总说着,人嘛,谁不犯个什么错,只要知错能改,吸取教训就好了.......

说完了他们那些好,就等着听我爸的意见了,还说,只要我爸说行,他们就去和姨妈他们说,他们也正有此意。

也许,我爸在那时想着他还能活着先了了我的这个事吧。本来,因为我们也是表亲关系,大家也是一直都很熟悉。我爸对狱中的他也有印象,还对他有着很好的感觉。他总说那个后生好,人长的俊,会说话.....本来是顶不错的一个后生,可惜走了那么大的一个弯路,毁了自己。

我爸对还在狱中的他感到深深的惋惜,并没有因为他坐了这么多年的牢而对他有所贬低,反而对他满加赞许。连当年2003年他被抓走的时候,我爸都还清晰的记得。

当时,我爸的心里是同意的。倒是我妈,竟然大声的投着反对票,她大声驳斥着:“说天话,我好好的一个黄花女儿,什么人家不好许,等一个还在坐牢的,还嫁不出去了,说出去都不好听....”。

我爸坐在床沿边,踹着气摇摇头对着我妈说:“老鲜,你错了,这后生不错,我看得起,其它的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人要好....“.

我大舅和大舅妈也在这时帮衬着我爸一个劲的说着峰哥的种种好,从知道他起,我便喊他峰哥了,这事就这么成了。当初,我脑袋里面只想着我爸的时日已不多,能让他走得安心一点,能了一事便少一事,他也少些遗憾走。

大舅和大舅妈看着事成了,他们两个立刻回去回复姨妈他们。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在这事了达成了共识,请我大舅他们来当了这个媒人。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大舅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过来了。满是失落的对我们说,峰哥的家里人都请人算好了八字,我们的八字很配,可时间搞错了,今年还不得回来呢,还得有一两年的时间。我爸听着也是很失落,刚开始是听大舅说这年年底就回来,他才同意了,也想着自己可能还能活着办了我的婚事。

大舅心里也没底气了,不再说什么,只是疑惑的问我爸怎么搞,问我爸等不等??还有两年的时间??

事与愿违,我爸注定是等不到了,他无力的靠在床杆上,摇了摇头说道“那算了吧,还有那么久的时间,不说这事了....”。

可怜的爸爸曾经说过,如果老天爷开开眼,让他再活个三五年也好,他要把我和妹妹的婚事办了,安心的走,他才会闭眼.......

这事也就因此搁浅了,爸在的时候再也没有被提起过。直到我爸死后,姨妈他们的心里,似乎还没有放弃,还依然把我当做他们未来的儿媳妇。她还拿来了峰哥当兵时的照片给我看,让我有点印象。也在那段时间里,生活上,精神上给予了我们适时的无限关爱,算是我们那段黑暗孤寂的岁月里的一点点光亮照耀着我们。

确实,在那段最是无助,失落,悲伤笼罩的日子里,姨妈的暖心关怀和陪伴是我们黑暗生活中的一丝温暖阳光暖着寒冷的我们。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天定的缘分,他在牢里,我在花花世界,从未有过交集,也从未有过了解,看似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就这样产生了交集点。

在我的心里,我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快乐,我的家不再是家。在我的情感空白期,他们适时的填补了我的空白,我找到了精神寄托般的在心里也默许了这段姻缘。在我最灰暗的日子里,他们是我孤寂心灵的温暖港湾,我的心灵归属了那里。我只有依靠着这份力量,继续坚强乐观的面对我未来的生活。真的,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想,也真的都不重要了|........

我们双方都在心里许可了这段姻缘,我们开始像家人一样的处着。后来,姨夫还带着我去了常德德山监狱看还在狱中的峰哥。隔着透明的玻璃,我们初次见面。我看着他穿着号衣,剃着光头,一米78的个子,偏瘦,五官深邃,从这略显憔悴的面庞轮毂,我依稀可以看见他当年大家所说的英俊模样。

我们两个隔着玻璃,一人一边,里外两重天,拿着号筒简单了说了几分钟。我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总体来说,没有破坏我来见他之前,他在我心目中所存在的美好假想。我感觉他谈吐大方得体,长得也还行,但是也不感觉那么英俊,和我有眼缘就是。

如果,当初连个眼缘都没有,以我的性子,也许我们就不会有下文了。

就这样,交谈了不到几分钟,我就走开了,让姨夫和他去说话。我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也不太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只是互相的做了些许了解,我只知道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

心动或不心动,那不是我当初会考虑的问题,我只是想着,只要看得对眼就好。既然已是自己认定的人了,有没有感觉无所谓。只要他的爸爸妈妈对我好,他对我好,家庭温暖快乐就好,其它的在我的心里,好像都不重要。

现在想来,当初是多么的幼稚,无知,单纯,甚至于是愚昧。婚姻岂是会如我想象般那么简单???婚姻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是需要经营的,是关乎很多方面的,也不是和父母过一辈子。那时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不懂婚姻的意义,更不懂如何去经营好两性的关系....

自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联系。他会隔断时间打个电话给我,刚开始,他很有责任心的对我说:“我还有那么久出来,怕耽误了你的幸福,如果你外面有合适的不用顾忌我,你去追求你更好的幸福....”,我也很坚定的对他说:“没事,我等你,我认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也不会后悔的......”。

慢慢的,我们开始了里外两重天的虚幻恋爱,峰哥每个礼拜五都会给我打电话来,我们开始有了说也说不完的话题,还总打趣的说着我们小时候那些事。

小时候,我们作为亲戚走动过,他去过我家,我也去过他家,只是我们对于彼此已经没有一点印象而已。我外公和他们家是一个村一个组的,我妈和他爸是表兄妹,我妈和他妈又是堂姐妹,所以渊源还真不浅。

那时候,峰哥十几岁就开着他们村里唯一的一台拖拉机。我记得,每次去外公家里或者从外公家走路回去,走得好乏好累,远远的听到拖拉机的声音,我们就不走了,总会耿直了脖子坐在地上翘首以盼着,总盼望着能搭上一层。

在电话里,我打趣说着:“那既然是你开的,我们肯定坐过你的拖拉机”,那段在半路拦人家拖拉机的趣事还历历在目。远远的看见车子摇摇摆摆的伴着巨大的滚轮声,我们姐妹几个总是高兴的又蹦又跳的,早早的牵手一排拦住前面,求着人家搭乘,然后一咕噜就爬上去。

这个车可不好坐,两个手不死死的抓着,真会被颠簸了下来。尽是坑坑洼洼的烂泥路,车身剧烈的上下颠簸着,我们得死死的抓住车身杆子随着它上下颠簸,感觉心脏都要抖出来了。即使是这样,我们可也无比的高兴有车子可以坐。

峰哥听我这样说着,也是笑着,说不定我们的姻缘早就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他也说他小时候去过我家,还记得我家那时候的木房子。不知道是我妈生我姐还是生我的时候,他和他妈妈去过的。

我们总是说着说着总被监狱限制的通话时长自动的切断了,然后,他又再打过来,我们相聊甚欢。我们通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总是连着打了几通限时的通话才意犹未尽。

各自成了各自的心灵寄托,情感的依靠,我们沉浸在这种虚幻的热恋中。算是在彼此黑暗的生活里,各自为对方点燃了一盏灯,生活中有了阳光,有了希望,也开始有了更多的期待。

多少个黑暗的夜里,从我爸去世的阴影中惊醒,总有抑制不住的悲伤排山倒海的袭来,总会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可是转念一想到还在牢里的峰哥,心就找到了方向,找着了依靠,然后又眼泪汪汪的睡着.....

在家一直陪着我妈过完年,我也得出去谋生活。出了正月十五,只留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一个人背着很简单的一个背包就去了长沙找事做。在长沙的表姐,我叫她兰姐,给我安排了一个暂时的住处,住在了她的发小刘敏那里。

安顿下来,我就一个人到处找工作,我还是决定做服装销售,所以我的目标就是步行街的一个个大商城。最后,我来到了那时人气还很高的平和堂商场,我到我做过的艾格柜台去应聘。因为有经验又还年纪不大,所以算是我的优势吧,从几个应聘的人当中,我成功的又成了艾格旗下的一个运动品牌ES的销售员。

工作落实了,不想太麻烦别人,便立马大街小巷的找租房,角角落落的找。也不好找,不是没有,就是不合适。最后,找到了隔上班地方比较远的一处住处,走路大约30多分钟的路程。那里隔表姐家很近,就在表姐家对门的一条街的偏僻角落里的一处民房。350元一个月,是房东为了更多的利用空间获利,在房顶加修的一个小单间。夏天天气炎热难耐,还没有空调,晚上只得睡在感觉凉快点的地板上。不过,我很喜欢它的干净,舒服。

我们上班还是以前一样的工作制度,上一天休一天。除了上班,休息的日子,我都不怎么出去玩,基本上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宅在租房里看看书,写写字,自得其乐的倒也清闲。后来,我的一个堂妹来了,她也在长沙找到了事做,我们便住在一起。真好,我们作个伴,互相照料着,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出去逛逛街或者玩一玩了.......

不过,堂妹在长沙做得很不称心。她以前学过点电脑方面的知识,广告制作之类的。她就在一个私人门面上班,无良的老板,工资不高不说,无限的压榨着我堂妹的时间,经常无偿的加班到零晨一两点。

我经常半夜被热醒,发现我堂妹还没有下班。我心疼堂妹这样上班太辛苦,她总是嘟着嘴巴一脸憋屈的回来。她年纪很小,十七八岁,老实又听人摆布。我总为她气不过,要她换工作,也和我去商场上班。

堂妹也慢慢的越来越不堪这么熬夜加班的辛劳,苦闷。她和她老板去辞职竟然还不答应,不结算工资。我气冲冲的也去了店里帮着堂妹理论,也无奈他们的蓄意耍无赖。老板娘以招不到人为借口,不同意堂妹辞职。我们也没辙,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我们两个只得耷拉着头回到租房,商量着想办法拿钱。

我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该拿多少一分都不能少。我想着他们不是说招到人了才放人走吗,那他们那样苛刻着工人能招到人??即使人家去了,也做不了几天就走了,我们不是还得被他们一天又一天的耗着??

我和堂妹在闷热的租房里,吹着小小的台扇,坐在稍微让我们感觉凉快一点的地面上,满头大汗的在那里想着办法。后来,我们想到了找个人假扮去做活,我们出钱请他做几天,等我们拿到克扣在老板那里的两个月的工资,我们再付点钱给他。

可问题是,我们到哪里找这样的一个人呢??我们思来想去的决定去网吧寻人.........

找了两天一无所获,我们也没有了头绪,正不知道怎么搞才好。还好,堂妹运气不错,在那里上班认识了一个老乡,他们公司经常去那里做广告之类的,就和我堂妹很熟络了加了QQ的联系方式。

那天,他又去了堂妹上班的地方做东西,没看到堂妹,就在QQ上面联系堂妹,堂妹很委屈着的告诉了她的所有经过....

好在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替我们很不平,他恨恨的说:“他们就是看你们小女孩好欺负,别急,等我明天叫上几个人给你们讨公道去...

第二天,那个大侠和我们见了面,也帮堂妹拿回了她应得的工钱。他还特意请我们两姐妹在餐馆吃了饭,真是多亏了他,不然,我堂妹会白白的给她剥削了几十天。

之后,我也把堂妹带到了平和堂的杰西伍柜台做销售员,和我的柜台不远,站在柜门口,我们都可以相互看见。不过,堂妹实习了几天,不太习惯做,没做几天,也没要钱就去了广东,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在长沙上班的日子,我和峰哥的联系更密切了。我们的心里都有着很多的期待,日子倒也不觉得很空虚,反而是被思念塞得满满的,长长的等待确是深深的幸福着。

在那里我给峰哥寄过一封信,还有去岳麓山拍的美美的一组穿民族服装的照片。不过,最是可惜,怎么会就那么寄丢了那些最好看的照片。

我在平和堂做了半年多,因为业绩好,表现突出,还评上了三好优秀店员。工资给我加了200,一个月能拿一千七八的样子。不管吃管住,对于我来说也可以了,我的花销并不大,除了自己用的,还是有钱打回家。

我向城市经理申请了调回湖南常德去上班,因为,我妹也早就在我去长沙之前去常德上班了。我们商量着在常德一起上班,租房,自己做饭吃,然后可以把妈接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隔家里近,可以经常回去,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我可以更方便去监狱看峰哥。

不过,这个原因我是没有写进我的辞职调度,同事们都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他们总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只是笑笑带过了。我只想一心一意的等着峰哥回来,不想平静的生活里添些事端影响了我们的关系。

城市经理考虑到了我所说的家庭原因,很快同意了我的申请。我如愿直接转回常德春天百货的艾格旗下的淑女装ETAM,我继续做着和平和堂一样的助理店员。

回了常德,我和妹妹住在一起,因为上一天休一天,我便经常回家。有时候和同事商议着各自两天的上两天的休,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我几乎每周都会回去,有时候一周回去一两趟。

此时,峰哥也在监狱里不断的争取着更多机会的减刑,他表现很好,每次减刑的机会都不会错过,这时,离他出狱也就还有一年零三个月了。

以前我们一周一次的通话,成了一周两次,甚至更多,相互之间有了更多的了解。等待的日子是有些漫长,从长沙的日子里开始,我就把日子在日记本上画圈圈了。我一共去了监狱六次,写过两次信,其它的就是电话维系着里外两重天的我们。

他的电话成了我枯燥的生活中唯一的幸福期待,也是我那段还在阴影中的日子里唯一的幸福快乐。

从长沙转回来的时候,我妹还在一个离租房很近的茶楼上班。我们刚开始说好的一起租个大点的房子,把妈接过来的和我们一起住的计划也被妹妹打乱了。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一切都不是和我们当初设想的生活在行进着.......

那天,妹妹下班之后回到租房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她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眼神也飘忽不定的躲闪着。我看着她心事不宁的样子,我也认真起来了,我便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说啊....”

过了一会儿,妹妹捂着肚子望着我,知道事情迟早是瞒不住,也迟早要有个交代的,她便跟我坦白了她的事情。她跟我坦白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这下可能是怀孕了。说实话,我当时挺意外的,从来还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总觉得她还小,还20岁不到。

不过,我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男方是哪里的,家里会不会同意入赘我们家,因为我脑袋里满满的回放着爸曾经交代我们的话。

妹妹说她的朋友是镇上的,我们都认识,去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妹妹就带她去我家玩过,我听着就有了印象了。因为,我和他朋友认识,我们还是同学,他朋友叫帅飞,我怎么会不认识呢,还印象深得很,我们都是镇上的,初中的时候,他在学校是标新立异的存在于我们同学中呢!

我记得,他在学校里总是很显眼的一个,一副公子哥的派头,打扮很时尚的非主流。那时候,他总是用着新潮的东西,有着很多的零花钱,也有着很多新衣服穿,紧身西装配西裤再配上尖头皮鞋,超前卫的发型打上摩丝亮蹬蹬的,走路时也总是两个手插在裤兜里,好一派富家子弟的派头,这样的派头在学校里无疑是另类的存在着。所以,对这样的同学总是会有着不一般的清晰记忆。

我当时听到是他,觉得更加意外,我很难相像我妹是怎么会认识他的。我想着他们家是独生子,会同意入赘我们家吗??我即刻拉下脸来,很严肃的对着妹妹说:“你可别忘了爸当初是怎么拉着你我的手,交代着我们的。他反复交代你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延续他的香火的,你要把这个家撑起来,这是他到死都放不下的一个心愿。”

说完,我们两姐妹都哭了,也不敢告诉妈,怕她伤心。我们犹豫着还是先告诉了姐姐和姐夫,让他们拿主意。爸生病到去世再到去世后,家里的好多事都是姐夫担着,他们为了爸,倾其所有,身边仅有的积蓄都花完了,仅剩了些车费留着去了广东。

姐姐和姐夫觉得事情重大,立刻请了假回来处理。还有叔叔,婶婶,大舅,大舅妈,我们三家都住在镇上,相隔也就三两分钟的路程。这么大的事情也得请他们来拿个主意,也好参谋一下该怎么处理才好。

帅飞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们家当然不同意入赘我们家,除了我妹和我妈,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一个阵线上,站在我家的立场上。当然是秉承我爸的遗愿,我们坚决的提出两个方案,第一种,男方来我们家做正儿八经的上门女婿,第二种,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扯断关系,打掉孩子。

我们都不想违背了我爸的遗愿,可怜他苦了这一辈子,才修好了这个房子,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也没有生个儿子。所以,从一开始,我妹妹就延续着他心底深处从未实现的梦,他希望妹妹能替他延续香火,撑起这个家。就这么一点点愿望,我们又怎么忍心违背了呢,可惜,他苦了这么多年,到死了也未能如愿。

妹妹和妹夫感情深厚,现在又有了小孩,自然不会和妹妹断了关系,也不忍心打掉孩子。妹妹和妈哭作一团,妈妈也不同意打掉孩子,她说大姐想生都没有生,现在妹妹有了,难道还打掉了,万一,打掉了以后也不能生了怎么办???

我妈说她有个折中的办法,还说我们镇上好几家像我们这种情况的,都是只有几个女儿的家庭。他们都是用的这个方法,做到两全其美。我妈说妹妹既不说是嫁也不说是入赘,他们两个两头的家都顾着,生的孩子第一个随我家姓,生儿生女就看天意了。

其实,这都是那些老思想的人自己找的说法,自欺欺人。还不等于是嫁了,只是说得好听一点罢了。我妈这样做着心里会感觉舒服一点,既保全了妹妹的幸福,又似乎不算违背了我爸的心愿,这样想着,她才不会感觉对不起我爸了。

我们看着我妈态度坚定,执意如此,我们也不想和她起更多的争执。再说,她也还没有彻底的从我爸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们也怕了她的哭哭啼啼,只好都顺了她,由着她去安排。

后来,叔叔,大舅他们单独把我和姐叫去他们那里谈话,他们说了我们家目前的情况。他们说要我和姐姐想清楚,如果真的由着我妈这么做,那房子以后就是我妹妹一个人的了。他们说我妈这样做是欠缺考虑的,对我们也是不公平的。但是,想着毕竟他们是局外人,不好过多干涉什么,关键是看我们自己的态度,省得日后因为这些事有些纠纷不好。

我们很感谢他们的没有置身事外,为我们想得周全。我们姐妹之间确实没有那么多好去争的,这个房子值钱或者不值钱,这不是我们该纠结的问题。我爸去世才一年都不到,我们其实都还处于悲伤之中,没有那么多其它的想法。只要我们家能风平浪静的,能过得开心一点,顺心一点,真的,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如此也好,妹妹在家里养胎可以陪着妈,我们也好安心打工。再说,这也不是一份值得伤了我们姐妹和气去争的家产,我们也绝不该有争东西的那一天。就这样,这件事就算这么和平处理了。

回常德,我又还是孤单的一个人打着一份工。不过,还很好,隔家里近,我可以经常回去。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平稳的行进着,我们各自倒数着日子过,我在外面静静的守望者他,他在里面好好的表现,争取更多的减刑回来和我团聚。

我妹妹快临产,也是2011年的农历三月了,我也辞掉了工作在家陪伴。妹夫一家人都在广州做事,不怎么有时间回来。我妹临产的前几天,我们去了南湖渔场的大伯家,那里离县城妇幼很近。

大伯是一个很古板,传统思想很重的老时代的标志人。他看着我妹尖尖圆圆的肚子,很是欢喜,一个劲儿的说着:“单儿这胎肯定是个男孩子,是个男娃最好了,可以延续了你爸的香火......”。

我大伯自己生了两个女儿,总想个儿子没能如愿。后来,两个女儿又生了三个女娃,大伯总不欢喜,想个男孙。直到大堂姐二胎生个儿子,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才提了起来。

我们听大伯这样说着,我们也高兴,要真是这样的就皆大欢喜了。农村里像我大伯这样看孕相的专家的可多了,有看肚子形状来判断男女的,也有按年龄和月份推算的,看肚脐变化的,看皮肤颜色变化的.......

好多的人都说着,我妹妹这胎肯定是个男娃。当然,我妈也有她自个儿的一套看孕像的标准,本来我们内心里也渴望着男娃,对他们的话自然更多的是认可。

如果真是个男娃,我们都可以舒一口气了,也能心里自我感觉的圆了我爸多年的一个心愿吧。

生产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大伯家的楼上准备睡觉了。妹妹突然说她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有些生产的反应了。我妈看着,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我们早点睡觉,明天再去医院应该没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收拾了东西直奔医院。医生给我妹做了几项检查之后,就告知我们说我妹妹今天就会生了。检查完就直接进产房,叫我们做好住院的准备。

妹妹上午十点就进了产房,我开始忙着买好住院用的各样必需品以及小孩出生要用到的各种衣物和用品。我满心欢喜的,也是满怀期待着迎接我们家的新成员,我们期盼已久的男娃。

忙完,我也陪着妈一直守在产房外,每次产房门一打开,我们就迎上去看看是不是我家的。医生叫了一个又一个产妇的家属,抱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新生儿,到最后,产房里就只剩下我妹妹了。

这时都是下午四点多了,农历三月29的日子,天还大亮着。医生说我妹有点不好生,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产房外就剩我和我妈心急如焚的守望在那里,过一会儿,跑出来一个医生,喊我妹的名字找家属,我们赶紧迎上去,以为是我妹生了。只听得医生急促的对我们说道:“赶紧去买红牛或者牛奶,奶糖什么的,产妇有点难产,身体虚得狠,需要补充能量,吃点长力气的试试好不好生一点.....”.。

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奔去妇幼对面的超市,我在里面胡乱的拿了红牛,旺仔就赶紧跑回医院送进了产房。我妈神色慌张的在墙角叩头作揖,口中念念有词的喊菩萨,仙人,爸爸.......求着神灵保佑妹妹平安无事,小孩平安降世。我看着她这样,我也慌张起来,我心蹦得老高的也在心里祈求着。

下午5点左右,产房门终于开了,医生臂弯里抱着我家的孩儿。我们赶紧迎上去眼巴巴的望着医生报喜,就像前面那些孩子抱出来一样的,说出新生儿的情况。医生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把孩子递给了我妈,对我妈说道:“恭喜你们,是个妹妹。”

何来恭喜,我们即刻就成了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了。我一下子就泄了气,连腿脚都无力支撑我的身体一样,我瘫软无力的坐在楼梯的梯阶上,靠着护栏,我目光呆滞的和妈相望着,我妈和我一样灰暗的神情,我们满眼的失落,无奈....

我妈手里抱着婴儿,眼巴巴的站在产房门口等着妹妹。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下面,默默的哭着,楼道上过往的产妇家属和医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也许,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奇怪的,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传统的老思想???

那一刻,我不想说话,不想搭理谁,也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我只独自神情木讷的呆坐在那儿伤心难过,心里尤其难受愧疚。觉得好对不住我爸,想着他当初交代我们的话,我抑制不住的悲伤排山倒海的袭来,苦命的老爸,为什么到死了,这一点点的心愿都达不到呢??

妹妹终于从产房被推了出来,医生说是死里逃生,要我们小心伺候。妹妹的眼睛也是红肿着,我们的心情不用言语的是一样。妹妹见到我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我们又哭作一团,连旁边的医生都很奇怪的望着确实奇怪的我们。

妹妹死里逃生,我却连护理她的心情都没有,小孩我也不曾多看几眼。我自顾自的呆坐在墙角的凳子上,我的内心里还无法平静的接受这个现实。我的内心里,竟然都还有一点责备我妹的意思,想想自己,也是傻,这生儿生女我怪她有什么用呢,岂是她能选择的??

其实,也并非我们嫌弃这个孩子,而是,从一开始,我们的内心里存了太多的期待,太多的生男娃的假想。在我们的心里,也都想象着这胎是男娃,一下子接受不了这违背了我们内心深处存了太久的意念。

我妈失望归失望,却是比我更加理智些。我妈说我不应得一味的在心里抵触我妹,这事怨不得她,是天意如此。我听着,我知道自己很不应该,可我就是还没法缓过来。我在病房里一味的的在心里劝慰自己想开点,我对自己说:“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我们得微笑着面对每一个现实,每个命运的安排....”

第二天,我的心情已经平复,内心也已经坦然接受。又开始在医院里忙着大大小小的事情,照顾着妹妹和我侄女。到了中午时分,妹夫一家人从广州赶回来了,他们一家人没有我们的老思想,他们开心得不得了,完全没有那种生男生女的概念。

我去给我侄女办出生证明,我便把已经取好了的几个名字拿给他们参考一下。几个名字中我特意着重的讲解了“龚欣”这个名字。我说它的谐音是:‘更新’,万物更新,我寓意这个孩子的到来像电脑杀毒软件一样的,去除不好的东西,去除死气沉沉的污浊之气,我也希冀着我们家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从此欣欣向荣,朝气蓬勃。

他们听了我的寓意一致叫好,我便又开始怀着好的愿景,给我侄女去办出生证明。但是,我临时又考虑到这个欣字太过普通,用的人太多了,我便改成了:“馨”,鸟语花香的温馨,一个我觉得很淑女的名字,也是一个很温馨的家庭感觉。

现在,这个小屁孩都上三年级了,以前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总跟我抱怨说:“幺伯伯,你给我取的什么名字,这么复杂的字,我不会写呢...”。每次,我看着她本子上写得东倒西歪的字,我总忍不住要逗笑她一下。

那天下午,我和妹妹的家人一起回家了,留了妹夫还有妹妹的婆婆还有我妈在医院。我们农村里有老讲究,生完小孩的胎盘要埋到荒地里去,这样小孩才好生养。所以,伯伯即刻回家办这个事,我呢,也随着回家拿点衣物。

来到紧闭的大门前,我的心情又失落了,我无力的打开门进去,家里依然空荡荡的冷清得可怕。我饭也懒得去奶妈那里吃,灯也不开,黑漆漆的夜里,我直接倒在床上一阵哭。我爸在这个房间里的最后那段时光,一幕幕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回放.........

多想妹妹能给他留个龚姓的男孙,他这辈子似乎就没有如过愿,到死都没有达成他唯一的那么一点点心愿。生活就是这样,由不得你想怎样就怎样,也由不得你费尽了心思去安排去谋划,什么都是强求不来,终究是敌不过天意。

我妹虽然有点难产,可毕竟是顺产,住了个把星期的医院就回家了。在婆家坐月子,我和我妈也基本上跟着她在那里住着。她的婆家人确实很好,对妹妹一百个好,对我们也一样。总是不让我们回去,总怕我们娘俩在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不好过,总留着我们就在他家一起吃住,连同我妹妹,也不厌其烦的伺候着我们娘俩。

我也一直在家里陪着,没有出去找事做。峰哥也确定了回家的日子,他也要于这年的农历10月回来了。我们此时,也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热恋的阶段,说不完的话,数不尽的思念。

每次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监狱方的电话号码,我总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他好好的说说话。每次,都打到电话发烫的煲电话粥的模式。

我们的姻缘不被太多人看好,很多人对我报以怀疑可笑的态度,无法理解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什么人家不好找,这么苦苦等着一个还在坐牢的大龄青年。不光年龄上大我8岁,而且家庭条件也不好,我到底是依着哪一点那么死心塌地的守着他??

也许,我就是那么傻得天真,傻得愚笨吧,在那些以物质去衡量生活的那些精明人的眼里,我确是一个人人拿来说笑的傻瓜。不说别人,当初,我叔叔,大伯,还有大姑他们谁不是投着反对票,他们是不了解峰哥的,也不了解他家里的情况,自然是不看好的。只是想着是我大舅做的媒,又是我妈的亲戚,我妈这边的亲戚都说那么好,便没有过多干涉,只对我说自己选择的自己不要后悔就好。

既然是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认定的事,不管结果怎样,我是不会后悔的。既然认定了他,随别人怎么去看,怎么去说,我保持自己的初心就好。我心如止水,不乱于情,一心一意的等着他。我坚定自己的信念,从不彷徨,勇往直前的走着,我相信自己,走好自己的路,由着别人去说吧。

妹妹坐完月子都到农历五月份了,峰哥也不足半年就要回来了。期待已久的幸福生活似乎开始在我的指尖跳跃.......

后来,我妹妹说我们一起去广州,反正妹夫他们在那里租了两套房子,我们一起去那里玩几个月。

我想着与其这么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还不如再出去看看,随便做点事,赚多赚少无所谓,总可以补贴家用。

在电话里,我和峰哥说起此事,他不想我出去了,只想我就这么安心的呆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当然,他的爸妈也不想我出去了,说给我零花钱用。也许,我好好的呆在家里,他们的心里会更安心吧。

平时,他们总是给我买各种吃的,有时候还给我买衣服鞋子,他们总叫我不用出去了,他们供着我零花钱用。我是不要的,我从来不会去依靠谁,我可以好好的养活自己。

那时,我爸去世还不到两个月,姨妈和姨夫带着郁郁寡欢的我们去了他们在常德的几个亲戚家里玩了几天。当然,也算是我们的亲戚,他们总怕我和我妈难受,带着我们到处散散心。

那次,在常德为我买了一条金手链,大约3000多块吧,是峰哥的姐姐买的,作为我们的定亲信物。也许,当初,他们买这个手链的意思是定下来,他们心里更踏实吧。

就剩几个月的时间,峰哥快回来了。我这又去广州,他们也怕节外生枝,怕我在外面的花花时间乱了心,我只有呆在家里他们似乎才更安心。

其实,像我这样的犟脾气,岂是一条手链可以捆住的??没有谁能轻易左右我的想法,我认定了的事也不会轻易发生改变。我决定走,谁也留不住,我决定留,同样也没人能赶走。

到了广州,我休息了两天,就让妹妹陪着我在租房附近找工作。因为,我并不打算长期做的,只是混混日子,随便赚点开销就好。所以,我对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带目的性的找着。

找了好几份工作,最后决定在一家手机店里上班。我依旧是做业务员,上班的地方隔我们住的地方才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完全没有报着多大的期待,却不曾想,这份工作却因此成为了我打工生涯里,工资拿得最高的一份工作,而且还是做得最轻松的。

第一个月我就拿了3000多块,这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预期,到了第二个月,我还做到了3800元。我喜不自胜,我记得那天,拿完工资,我手紧紧捂着口袋里的那一沓钱,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回家的。

做着这么轻松的活,还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回到租房,我把那一沓钱拿出来交给我妈,当时,我妈手里抱着我侄女,看到我拿这么高的工资也很惊喜。

虽然,当初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去的,可我上班也还是很认真的,我的高工资当然也是少不了我的推销能力。老板很喜欢我,对我很好,经常带着我和他的两个女儿去其它手机店参观学习。

老板的两个女儿和我年纪差不多,我们都一样在手机店里做着义务员。一视同仁,都是凭业绩和销售能力拿工资。她们两姐妹很不错,很随和,亲切,从来不摆架子,和我们做一样的事。她们上班也非常认真,做业绩很拼,总是数一数二的业绩。

老板是广东人,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几个儿女都很彬彬有礼,待人诚恳,亏得了老板教育有方,培养了几个好儿女。我打内心里羡慕着他们的家庭,和和气气,总是和乐融融的样子,这和我们家的氛围完全不同,我羡慕极了他们有那么美好而又完整的家。

我在手机店里上了整整三个多月的班,赚了差不多1万多块。这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感觉到很知足很快乐。

那时,我妹夫在工厂里上班,开着箱式货车给各个地方送货。上货卸货都得他自己亲自做,很辛苦,工资还只有2000多,经常加班,还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没有对比就少些伤害,妹夫看我上班这么轻松还工资这么高,他做着做着也泄了气。我们也劝他别给他叔叔开车了,这么低的工资还这么累,劝他另外找份工作去做。

说实话,在广州那段日子,他颠覆了我对他曾经的看法。一件几块钱的白背心配上一条廉价的西短裤再穿着一双方便做事的帆布鞋,这是他那段时间每天的标配,总是汗流浃背。我真的挺佩服他那么能吃苦,年纪轻轻的任劳任怨,加班加点的随喊随到。

我休息的时候,陪他跑过车,他说夏天开车太困了,打瞌睡,叫我陪着他跑跑。我跟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地方送货,卸货,我看着他搬得汗流浃背的样子,也跑过去试图帮帮他。我竟然一张都搬不动,都是那种一张张好重的箔片。

他晚上忙完回到租房,总是瘫软的先坐上好一会儿缓缓神。有时候还会帮着妹妹做家务,做做饭。妹妹想吃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再累了都会跑去买来。

读书的时候,富足的他可不是这样的,我看着他这种由奢入俭的生活态度,我着实对他刮目相看。也打心里为我妹妹高兴,我感觉妹妹真的嫁对了人。

妹夫的爸妈很好,待我一如既往的好,什么好吃的还会从他们那边的住处给我们送过来。他们两个做泡酒喝的蛇药材,每天要杀好多好多的那种小蛇,整个租房弥漫着很难闻的腥味,这两个钱也赚得不容易。

以前他们家的条件是很好的,早年就在广州做批发生意,是镇上比较出名的早一批发家致富的人。后来,伯伯染上了赌博,家道中落,慢慢的家庭条件就和普通人家无异了。

我妹妹许他家的时候,人家都羡慕我妹妹找了一个好条件的人家,还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听着也高兴,很欣慰妹妹嫁的好,以后会过得富足快乐。

也只有真正的柴米油盐的生活过着,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酸甜苦辣了。听说的都不是可信的,其实,他们家的条件一点也不好,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都得靠妹妹他们自己一点点的再去创造。

不过,再怎么样,我妹妹是幸福的,有疼她惜她的老公,有包容她娇惯他的公婆,至于条件嘛,还是可以慢慢的去创造。

到了农历八月份,妹妹一家人商量着回家去开个超市,总好过妹夫这样的累死累活累不到钱。我在手机店打工的1万多块钱也借给了他们做本钱,自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们在挂在墙壁上的挂历上,又开始画倒计时回家的圈圈,我们欢呼着数着回家的日子。

当天晚上的火车,我们第二天大清早就到了家。奶奶和堂弟堂妹跑来为我们开门,我们出去三个多月,家里都交给我堂弟看管。弟弟护着拄着拐杖的奶奶到了我们家门口,我奶奶就开始一个劲的夸弟弟的尽职尽责。每个礼拜天,弟弟都会打开楼上楼下的各个门,通风透气,防止家里阴暗潮湿发霉。

堂弟确实从小到大就懂事,从来没有叫叔叔他们费过心。才十来岁的年级就超乎同龄人的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心思比一般的人都细腻,有些大人甚至都及不上他。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我的几个同学在奶奶的房间里玩牌,不一会,我弟弟竟不声不响的为我们每人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甜酒。冬天里,喝得我们个个身上暖呼呼的。逗得我那些同事们哈哈笑,也一个劲的夸赞着他、

现在好了,我们又回来了,他们非常的开心,有了一个去处,我们有好吃的好喝的也会叫上他们。叔叔婶婶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弟弟妹妹只得由年迈的奶奶拉扯着,和我们当初两姐妹一样,奶奶也几乎只是为他们作伴,很多事还是弟弟做了。奶奶都已经70多岁的年纪,本来人就不利索,都要时刻拄着拐杖。

在家休息了几天,妹妹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开超市的事了。首先把一楼改造一下,把中间的一堵墙去除了,把超市的空间尽可能的扩宽一点。做好了货架,慢慢的囤货,一切准备就绪。超市不大,也就投入了七万多块钱,不过,还借了两三万的外债。

妹妹在家里开着超市,补贴家用,妹夫就在外面做点小生意,如此算着,计划着,想着总比广州那样做着会轻松些,来得也更有经济效益些。

我平时就在妹妹的超市里帮忙带小孩,时间就这么过得飞快。等着等着,峰哥也就只有40多天快要回来,出狱的日子监狱里已经定下来了,不用再担心有什么变动。真正的步入倒计时的等待。到这时,我的日记本上已经画满了红色笔芯的圈圈,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终于可以看到了数字的头。

最后的那段日子,我们的电话更加密切,没有规定的时间,总是不经意的接到他的电话。我有点害怕,怕他越了规矩,影响了出狱。总叫他少打一点,小心一点,别在节骨眼上还出什么差错。他总是胸有成竹的对我说着,他有分寸,没事。

其实,他虽然是一名囚犯,但是,却不同于一般的犯人,他在里面是专门管纪律执勤的。每天的日子过得很轻松,自在,就跟我们在外面上班一样。没事了坐那里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报纸之类的。他偶尔会很自豪的告诉我,那里面的预警很多和他很要好,他在里面除了没有外面的自由,其它的什么都还好,不受苦不受累。他总是这样和我说着,让我也安心不少。

后来,我证实了他说的话,一点不假,他也并不是单单的只是为了宽我的心,他在里面确实很好。

有一次月底,我和姨妈去探望他,事先并不知道,一个月只有一次探监的机会。姨妈给他带了一些吃的东西,用的东西,叫我陪她一起去,月初的时候,我已经去了一次。就这样,任凭我们怎么请求,探监登记处把我们拦在了外面。

姨妈提着那些东西在门口无奈的望了望,走来走去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逗留了几分钟之后,她对我说:“葵儿,走吧,我们下个月再来”。我跟着她走到外面的空地上,我不动了,我说等等,让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已经来了,可不能白跑了一趟。

我坐在探监处登记外面的凳子上,就那么想着,观察着......我看到探监登记处的另一边的值班室,那里来来回回的警员刷卡进进出出,我便知道那是监狱里的警员出入口。突然,我的脑袋里就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我想到了峰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不是总说那里面的预警很多都和他相识并且很要好吗??正好,我便是去试他一试。

我想着去到那边的入口处,拦着几个狱警,让他们帮忙稍个口信进去给峰哥。这么多的预警,我多找几个,总有一个说不定会帮到我。请求他们把我们在外面的情况告知里面的峰哥,只是个口信,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说不定也会乐意成全了我们。

我如是那样的想着,我便来到了那边的入口,我拦了两三个。果不其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有一个听说我要找狱政科的罗峰,他停了下来,上下打量我一番。我看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我料定了他和峰哥一定很熟。

我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他了,他望了望我们,点点头就进去了。看着他走进去了,我的心里也有底了,我觉得这个人一定能帮到我们。我便招呼姨妈也坐下,我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坐着等消息。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便听到这边探监值班室的工作人员叫罗峰的家属,我们跑过去办理了探监登记手续就进去探监了。后面还有一次,那是姨妈叫我给峰哥送点钱去用,也是用的这个方法。

看到这个情况,我的内心里很欣慰,他不是大话连篇的,也不是吹嘘的。我开心的想着,他既然能在那样的环境里面脱颖而出,过得如此轻松,那么他也一定是有着他的过人之处,人品,能力应该也是不会差的了,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加上了几分。

妹妹的超市虽然已经步入正轨,可是毕竟是偏僻的街道,小超市赚不了两个钱,仅仅是够一家人的生活开销而已。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也好过妹妹在家里没有分文收入的好。想着妹夫在外面做点小生意,两个齐心协力的把债还掉了稍微存点钱也好。

我妹夫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在镇上赶集做些小买卖。因为没有经验,卖了这个卖那个,总没有赚到钱。如所有怀揣着小小梦想的奋斗中的小青年一样,在茫然中失措,在彷徨中继续茫然向前,峰回路转,跌跌撞撞的摸索着一条出路。

生活实苦,唯有心宽。容不下太多矫情,只有怀着乐观的愿景,面对一个个现实的生活困境。

只要不放弃,人的生命力总会因为苦难和困境而迸发,越多的困苦就会聚集越多的生命力。

一切的一切,在我的眼里平凡而不失美好。我满怀期待的憧憬着,脑袋里开始刻画着我未来的一个个幸福生活的画面。艰难,困苦,悲伤的生活都是过去式了,我仰起头,张开我的双臂迎接着我的美好未来。

离出狱只有几天了,峰哥叫我一个人去接他,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好好的独处几天。我没有依他的想法,一来我还没有准备好,二来我心里也不知道现实怎么跟他去独处。毕竟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电话联系着,并没有真正的相处过。

到了他出狱的那一天,我和他的两个当年很要好的战友,一个叫雷震,另一个叫熊志力,早早的从家里开车去接他。以前他们就是很好的兄弟,也是一种真情意,即使峰哥入狱了,这份情意依然真挚深厚。

早上8点多,我们就到了监狱大门外,我们三个在门前望着,就那么望着那扇门,等着峰哥从里面踏出来。

不过多久,大门吱嘎的缓缓的向旁边移动,高高瘦瘦,一脸疲惫的峰哥从里面走了出来。两手空空,除了他的衣兜里揣着我的相片和寄给他的信,其它的通通的甩在了里面。

我们很平静的相视了一眼,我怯生生的喊了声峰哥,然后看着他和他的两个战友一一相见。我们一行人走出了监狱,我们似乎都有些不自在,我不自在的慢慢的走在他们后面。

出了大门,雷震开着他的车带着我们直奔市里的步行街。姨妈前几天就给了我3000块钱,让我和峰哥去买衣服,全买新的,从里到外全部换新,寓意从新开始。

我们在男装区搜寻着适合峰哥穿的衣服,我拿着钱包给他的战友,让他们几个去选着。雷震很大方也很坚定的叫我把钱收回去,他决意要为峰哥买单,里里外外,从袜子,皮带,衣服,裤子.......他全给买齐了,一共花了3000多块。

买好了衣服,雷震又去找了酒店带峰哥洗漱,他们叫我单独陪着峰哥去,我理解他们的言外之意。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便推脱着让他们几个去了,我候在车里等着他们。

从酒店出来,峰哥全身新,精神头也不一样了,我们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启程回家。进了村口,都感觉不一样了,好多的人都知道峰哥今天回来,家里已经里里外外的挤满了父老乡亲,还有好多峰哥当年的朋友,战友......

我们从车上下来,就被一个个的人包围着驱寒温暖,还放了鞭炮,欢迎峰哥出狱归来。家里就像办酒席一样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九年了,也是够长的一段时光,也是他人生里最美好,最宝贵的年华。

家里的亲人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把他盼回来了,一家得以团聚,个个喜不自胜的眼泪汪汪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多年的期待在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多的人挤在家里的里里外外,当然更多的人也关注着我,关注着我们这段姻缘,为我们送着一个个的祝福。我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一个人躲进了姨妈的房间躺在床上装睡,后来,还是没跟峰哥打招呼,我就又跟着雷震的车回家了。

回家之后,峰哥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到处找我,怎么回家了不跟他说一声。我说好多人围着你,围着我的,我不太习惯,我就偷偷的回来了。他没有责备我,只是说,他不想让我回来,还说姨妈在楼上,帮我把什么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拖鞋,毛巾,牙刷......

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习惯,再说,我也觉得现在就和他住在一起也不妥,他才回来,这样似乎太过随便了。我也有点害怕别人说闲话,也还没有真正的准备好和他独处。峰哥温柔的安慰我说:“没事,你怎样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其实,要说我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是不真实的。我在乎,我很在乎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名声。以前他还没有回来,姨妈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接了我去,我经常去他家,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他才刚回来,我就住在他家里,我觉得太过于轻浮了,会有损自己的脸面。

我们以前里外两重天的虚幻爱情里到了现实的生活里,我内心有些茫然。我感觉很多东西和从前很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总觉得我们之间少了一点什么,没有那种恋爱的感觉,监狱里有的感觉都没有了。我感觉那不是爱情,只是亲情或者已经习惯了的一种情感的寄托。

当虚幻的情感碰上现实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当然我们都会诚服于现实。我归于现实,我承认,我们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是一种已经离不开的亲情在牵扯着茫然的我们。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踏实而有归属感。虽然我也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即使不是,那也是一种能让我安心跟着他一辈子的的亲情。

既然我的内心里已经认定了他,那他在我的心里就是我想余生共度的人。我也不想过于认真的去理清我头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爱情也许会是短暂的,而亲情却是永恒。就让这份亲情牵引着我,心无旁贷的的跟着他走完这辈子,我无怨亦无悔。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更渴望的是一个有爸爸,有妈妈,有爱又美好的家。

现实生活中,除了没有爱情作为我们生活中的别样调味品,我们平淡而融洽的相处着。既已都认定了对方,我们也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双方拟定了结婚的日子,我们开始布置新房,买家具用品....基本上都是公公婆婆包办,家里的老旧房子在峰哥回来之前就已做了简单的装修,只是我们住的二楼装修得好一点,铺了地板,刷了墙......

一共花了好几万,而这些钱都是到处借的,姨妈他们在峰哥回来之前就为我们的婚事做好了规划,做好了各种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

我们家也没有提什么要求,就是跟着我们村里平常人家的标准走。也知道他家的条件不是很好,我们家就来了2万多的彩礼,我妈还打发了我一万多块钱,还为我置办了一些嫁妆。我妈这个女儿,相比别家是嫁得很便宜的,当然,我们家三姐妹都一样,都是最低标准出去的。

我妈这点倒是比一般的有文化人更睿智,她不贪财,她觉得为难我们的婆家,也是为难婚后的我们。

尽管是这样,他们家为了这个婚事也花了10万多块钱,没有多少经济收入的他们已经负债累累。到那时,我对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是非常的了解,我知道他们家没有钱,比一般人家贫穷。

但是,我不在乎,我还没有过上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我的脑海里还没有那些概念。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们家,我在那里开心,快乐。我也想着,至于条件嘛,我们可以自己慢慢的去创造。

到了结婚那天,我的内心依然平静无半点涟漪,我没有新娘子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也没有那种特别幸福的感觉,它只是我万千个平常日子里的一天。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是一定会出现的一天,它只是我计划中的事,没有特别的激动。不过,我的内心里还是有着很好的期待和愿景,我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到白头。

我们家这边的酒席氛围很冷清,有一种悲伤的氛围漂浮着。我妈妈的眼泪总是止不住的就留了出来,我的心里也是满满的失落和遗憾。在这样的日子里,没有我的爸爸,我感觉不到它有多大的意义,我反而内心里希望这一天快快的溜过去。

我多么的想此时此刻,我的爸爸还活着,为我布置嫁妆,操办酒席,忙东忙西,吆喝着迎送着来来往往我家的客人。我想他那急冲冲的步态和他哈哈大笑的神情点亮这样喜庆的日子,我也想再听听他将给我的婚后教诲。

迎亲的队伍在指定的时间到了我家,峰哥拿着老旧盆花走在前面,带着刻意的微笑来到我身边。高高瘦瘦的个子,笔挺的西装,尽管有些憔悴,但是依然还是英俊潇洒的模样。我依稀可以瞧见他当年年轻的样子,应该是迷倒不少女孩子吧。

突然,又为他耽误的美好年华感到深深的惋惜。同时,我的内心里也有着一点小小的自豪感,我想着,我的老公其实就是这么好的,看谁还说我那么傻的。

在我们家这边做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我们就上了婚车,浩浩荡荡的八台小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路上,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开到了村口。我们被一大群闹婚的乡亲父老们,拿着各种逗笑的器具拦在了村口。

农村里时下很流行一种恶搞的闹婚,我的婆婆,公公,几个叔叔,婶婶......已经被各种盛装打扮着,逗着他们来各种搞怪的动作........闹腾了好一阵子,才达到了乡亲们的财务目的,烟啊,红包的到手了,才放了行,改做了花轿进村。

他们家的氛围和我家就完全不一样,欢天喜地的坐满了人,唢呐阵阵,鞭炮炸个不停,好一派喜气洋洋,欢乐的氛围。我公公当了十几年的书记,认识的人也多,亲戚也多,他们家的人情来往自然宽广,酒席自是不一般的热闹。

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中午饭时分,新娘和新娘都是要收茶钱的,这算是一笔收入吧。我们两个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拿个茶盘找人家讨钱一样。峰哥更是悄无声息的早就连人影都不见了,留下扭扭捏捏的我被我的姨和她的姐姐带到了酒席上挨桌的讨茶钱。

渐渐的,本是一种娱乐的消遣慢慢的也演变成了一种发酵变味了的恶搞,各种豪放的讨钱方式层出不穷,有的新娘甚至是坐到了客人身上满身搜寻。我断然是羞于这样去做的,我的拘谨招到了我姨和峰哥她姐的白眼,她们一前一后的拉着我入席,一桌桌,一个个的哄着要茶钱。

我姨很起劲的哄着那些人掏了又掏,丢在我茶盘上的钱,有几十的,也有几百的,一顿饭的时间就纯赚了23000多块。不过,我只留下了10000块钱给自己作为零花钱,我把剩下的都给了公婆他们。我想着,家里都是他们开支的,钱也是借来的,我们家做酒收的7万多人情和我的这点茶钱,可以拿去还掉好多债了。

那时候,我的物质要求非常低,特别知足。在我的心里,我们家只要不欠着别人的,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开心快乐就好。就是那样简单的我,简单的心,简单的快乐,对未来的美好生活简单的期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