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的哲学:为什么少就是多?(索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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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固定的程序生活

遵循严格的程序显然可与奢华的生活方式兼容。在一日之始吃鱼子酱早餐,接着从事固定行程的奢侈享受,并在浸泡温热山羊奶浴后就寝。不过当人们描述自己生活简单,或是当他们说希望能有更简单的生活方式时,心里想的十之八九是秩序井然和规律性的简朴。缺乏秩序和规律性,有时会导致育儿和旅行令人喘不过气——尤其是边旅行边育儿,压力更是加倍。

严格的生活规则是修道院生活的一项重要特色,它有助于修士将思绪专注于他们认为至关重要之事的整体目标。不耗费任何精神能量去考虑穿什么、吃什么、去哪里、做什么,或在什么时间做,其效益深远,不仅止于使人在一天当中不分心焦躁。最新的心理学研究指出,做决定的压力,哪怕是很小的决定,都会消耗我们的意志力,相反的,机械性地反复运作有助于保存意志力。See Roy Baumeister and John Tierney, Willpower: Rediscovering the Greatest Human Strength (New York: Penguin, 2011).

没错,除了修道院,还有其他机构也对同住者强加严格的生活规则,譬如军营和监狱。多数人不会欣然拥抱被这种环境强加的简朴生活,就像多数人都不是隐修团体的一分子。我们重视外在世界给予我们的自由,即便这些自由也带来焦虑。但我们认可例行公事的好处,有幸享受合理分量的闲暇者感受尤深。19世纪的德国哲学家亚瑟·叔本华甚至宣称“只要不因此感到乏味,最简单的人际关系和单调的生活方式将赋予我们快乐”。Arthur Schopenhauer, “Aphorisms on the Wisdom of Life,” in Parerga and Paralipomena, trans. E.F.J. Payne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74), p. 417.所有记载都显示叔本华确实言行若一。1833年于法兰克福定居后,他效仿自己崇拜的康德,开始遵循一套明确的日常生活规则:早餐;写作三小时;吹奏长笛一小时;到英国霍夫酒店吃午餐;喝咖啡,与人谈天;下午到赌场俱乐部的阅读室,而后带贵宾犬去散步;晚上在家读书。See Rudiger Safranski, Schopenhauer and the Wild Years of Philosophy, trans. Ewald Osers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pp. 283-285.就这样,叔本华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二十七年。我们并不清楚他是否因这套生活规则而感到快乐。毕竟他是个爱发脾气、不折不扣的哲学悲观主义者。但这套生活规则大概使他过得相对快乐些。我们当中有很多人自愿遵从例行公事,或在自己身上强加例行公事,而且当人们为大小事马不停蹄而压力过大时,很容易就会渴盼秩序与规律所带来的好处,即便这么做得牺牲自由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