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郴、永战局与洪、杨进援长沙
一 郴、永的相持战局
(一)清方军事部署的混乱
萧朝贵军突然兵临长沙,打乱了清朝原来的战略部署。咸丰帝相继接到罗绕典、湖北巡抚常大淳、两江总督陆建瀛、新任湖南巡抚张亮基的告急疏,但唯独尚未交班下台的赛尚阿,半个月之久,竟无只字片言入奏。皇帝严旨诘问,“并着赛尚阿统带各路将弁兵勇,赶赴长沙,合力援剿”(169)。
常大淳奏报岳州危急,武昌难保,两处守军不过2000余名。他要求将湖北调援湖南的6000余名清军“就近拨回”,保卫武昌。(170)咸丰帝两难,推给赛尚阿,“酌量办理”(171),赛尚阿一口拒绝。(172)
陆建瀛奏称,太平军欲趋江西吉安,请将拟调湖北的1000名皖兵,“先由捷径驰赴江西”救急。(173)常大淳又请旨催调这支皖兵速援湖北。(174)咸丰帝又是六神无主,令陆建瀛让步。(175)为了补救腹地空虚的态势,谕令陕甘总督舒兴阿、陕西巡抚张祥河,“选备精兵三千”,待命增援豫、皖。(176)
张亮基9月11日由常德拟赴长沙,两天后胆怯返回。他不愿去省城冒险,遂借口常德“无兵无饷”,调辰沅道苗兵1000名、截留黔兵1000名防堵。(177)赛尚阿立即反对,主张集中兵力保卫长沙。(178)咸丰帝手忙脚乱之后,还是决定不管内线空虚,严旨重兵保卫长沙。他传谕前线文武说:
是大股逆匪尚在郴州、永兴,分股扑省,安知非牵制官兵,为声东击西之计?现在各路援兵陆续到省,张亮基何以行抵常德,辄将新调之兵分拨截留、迁延不进?着罗绕典、张亮基、骆秉章,会同鲍起豹、博勒恭武、向荣、和春等,迅饬各路兵勇分投布置,务将扑城股匪全数歼除,毋得观望延缓,任令旁窜。……衡州现有程矞采督兵防守,赛尚阿自应统兵赴省,就近调度。(179)
赛尚阿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同意咸丰帝的判断,相反,他担心太平军分兵进取长沙,是“故分其势,希图制我兵力,更滋猖獗”。认为萧朝贵军是牵制性的战术机动,目的是分散郴、永前线清军兵力。遂疏陈咸丰帝,自己“殊于大局攸关,未敢轻动”,仍令和春在郴州相持,又派德亮、张国梁率捷勇4000名,由郴州东进,归常禄节制,永兴附近清军增至7000人,郴州西线清军降至9000人,赛尚阿平均使用兵力,企图同时攻取郴、永二城。
(二)郴、永呈现消极相持战局
赛尚阿因和春驻地“偏属西南”,饬其移营。9月3日,和春由狮子山至塘昌埠,而移驻黄泥坳。5日,“冒雨拔营抵卧乌坪”,令朱启仁率3000名潮勇驻扎,堵住郴州东路。他自己率2000名兵勇赴陈家楼扎营,控扼郴州东北交通线。西路留王锦绣率兵勇2000人,“仍扎塘昌埠”,南路由经文岱、清保带兵勇2000余人防堵。(180)清军算是由武装监视转入重点配置兵力围困的态势。其主力也由西南而移至东北,意在威胁郴、永之间交通线,并不想与太平军会战。这时,郴州太平军已克城19天,州城内外布防严密,和春望而生畏,没有攻城意图。
常禄赖在兴宁城不走,“马龙领兵分扎城北梁田及西乡东江西木根桥、北上塘桥等处”,不敢前赴永兴进攻。3000人的清军大肆扰民,兴宁人民“均受害”(181)。赛尚阿严饬移营,9月初,常禄率部1000余人进扎兴宁小平冲,距永兴太平军城东据点四五里。由于这里一路崇山,蹊径丛杂,常禄不敢进兵,还是胆怯观望。马龙仍留在兴宁西北。
可见,9月初,太平军兵力分散,郴、永将士已经不多,而且被清军分割与围堵。因此,洪、杨令将士采取防御态势,尽量牵制清军兵力,减轻萧朝贵军奔袭长沙时的军事压力。清军刚完成近城的兵力集结,亦无进攻举动,郴、永遂形成相持战局。
9月9日,沉寂战局被太平军打破。当天,和春由陈家楼进至朱木山,(182)“在州北十二里,西倚高山,东临郴水”(183)。这是郴州东北要隘,和春令清军“筑立新营”。太平军乘清军尚未立足,“分两股来扑,每股约有二千人”。和春急令秦定三、李瑞、江忠源各率部正面迎敌,又派仁勇渡过郴水由翼侧截击。太平军见清军已有会战准备,无隙可乘,即收兵回营。因此,未能将清军逐出朱木山。9月10日,和春出兵对郴州东北太平军防线发动牵制性进攻,掩护朱木山构筑营盘。清军立营后,还是没有进攻行动。
9月9日,德亮、张国梁的4000名捷勇赶至永兴前线,常禄令捷勇“分两路进扎”。于是,除马龙部外,永兴东线兵勇有5000多人。常禄兵多胆壮,欲求一逞。战前,常禄侦察,发现距灵龛桥2里许有三处太平军营盘比较孤立,可以吃掉。10日,清军大举袭击,太平军寡不敌众,丢掉营盘,撤往灵龛桥阵地,常禄烧掉空营。而后,进兵灵龛桥,看到桥头太平军营垒森严,声势联络,只好退回小平冲,托辞“另行设法进攻”(184),实质消极避战,永兴战场上又趋沉寂。
咸丰帝迭次严旨赛尚阿组织长沙会战,赛尚阿看到郴、永太平军声势颇振,深感难办。他疏告咸丰帝,长沙并非太平军主力,洪、杨等首领与“大伙尚在郴州”,永兴太平军“分踞亦众”,“势不能不通盘计划”。9月17日,和春、江忠源北援长沙,李瑞负责郴州军务。赛尚阿忧心忡忡地说:
(目前),惟郴州兵勇分布已单,经和春分兵赴援省城,兵力更虞不足。……永兴之贼较前转多,非但土匪附从,难保郴州之贼不因和春分兵,潜由小路分赴永兴救应。(185)
赛尚阿不同意在长沙决战,郴、永清军仍有1.4万余人。除了和春外,援长沙的清军都是赛尚阿在衡州行辕及其他地方抽拨的,他不愿削弱郴、永兵力,指令李瑞、常禄对这二城太平军实施“严堵”战略,企图阻挠太平军继续北上增援萧朝贵军,而且,清军可以在三个战场各个击破太平军。
(三)洪、杨驻守郴、永决策评议
有人对洪秀全、杨秀清在郴、永长时间驻屯提出批评,认为这是他们战略部署的失当。他们主张,在萧朝贵奔袭长沙后,应该将郴、永主力持续北上,向长沙集结,这样攻克长沙的可能性极大。因此,主力在郴、永长时间驻屯没有必要。
这一论断有若干商榷之处。其一,萧朝贵分兵奔袭长沙虽属基本正确的决策,而且一路迅捷,直逼城下,出敌意外,歼溃城外清军,收到较好的军事效果。可是清军已初有设防,第二天就重伤西王,曾水源等采取多种战术,未能突破坚城。兵力严重不足,指挥经验不够是重要原因。但客观上说,奔袭此时已经失去了突然性,转变为持久的相持战局,原来决策时的预期目的如今基本落空。再陆续增加兵力当然对战局大有好处,可是清军也同时向长沙集结兵力,其生力军在9月下旬源源不绝。双方都陆续增兵,并不能改变相持攻守的战局性质。其二,洪、杨在郴州、永兴牵制着1.7万名清军。虽然赛尚阿多方罗掘,但不愿多调郴、永兵力,就在和春增援省城时,郴、永仍聚集1.4万名清军。这无疑减轻了长沙清军对萧朝贵的压力,恐怕不能断言,郴、永驻屯没有必要。其三,洪、杨全军继进或陆续增兵长沙,并不一定能攻克长沙。先说全军行动,清军必然一路追堵,无非形成桂林式的攻守战局。陆续增兵,长达600里的交通线已经有常禄、王家琳设防于永兴、安仁,部队北上不能保证这些清军都畏缩不截,安全将可能受到威胁。而且郴、永劲兵北进,太平军总部及妇孺辎重又当如何处置。如果,郴、永清军亦随之络绎北进,两军必然在长沙相持,还是难以改变长沙的军事态势。据此,我们认为,分兵进取长沙本来就是一个带有一定冒险性与盲目性的计划,是短暂的突然的战术性战机。萧朝贵重伤后,太平军连续几天的攻势受挫,这一战机迅速消失,取城的把握已经不大了。清军不断增援,更使攻坚成了持久的战局。看来,与围攻桂林的决策一样,洪、杨、萧过高地估计了太平军的攻坚能力,因而产生某种侥幸取城的心理,当然也埋下了导致失利的因素。记得进围桂林之初,太平军全体将士抵达桂林,比城内守军显居优势,竟无法挫败向荣,夺占省城。全州清军千人,而且缺乏守城经验,太平军全军苦战了11天,方才破城。如今长驱600里的交通线,要想全军集中长沙,岂是易事。在笔者看来,防御郴、永,牵制大量清军,不能算是失策;全军或陆续分批增援长沙也不尽是上策。太平军不能攻克长沙的关键,在于进军长沙的决策潜伏着侥幸和冒险因素。这一决策,与当时力量对比及太平军攻坚战术水平不相适应。
二 郴、永太平军进援长沙
(一)撤出郴、永,进向安仁县境
约在9月20日,洪秀全、杨秀清接到曾水源等的禀报,悉知西王重伤,生命垂危,长沙前线无人统一指挥,奔袭省城的军事行动将遭挫失。他们深知,长沙城下太平军兵力不足,很担心清军会依恃优势,包围和吃掉这支孤军深入的偏师。因此,洪、杨决意亲督郴、永大军北上,迅速进援曾水源等。
9月23日,永兴太平军1000余人组成先锋军,首先出发,“取道安仁,前赴长沙”(186),任务是打通北上的进援线。9月24日—25日,洪、杨督郴州太平军出西门,撤离州城,经太和圩北赴永兴,与留城太平军会合。(187)而后全军北进。
常禄获悉永兴太平军的先锋军北上,“令张国梁分拨捷勇并楚兵千名,往安仁大路拦截”(188),太平军已经向北行进,这支清军急忙赶至安仁县城驻守,准备堵截太平军。
李瑞在朱木山营盘,看到太平军由西门绕道北上,竟拥兵不堵不追。当太平军全数撤出郴州后,他才“收复”州城,并随后尾追。9月26日,追抵丰乐桥,发现太平军后队,又顿兵观望。(189)
9月27日,永兴太平军先锋进抵安仁“邑南龙海塘、江口洲、安平司、樟桥等处”(190),悉知捷勇已在安仁堵守,遂改变进军目标,转向东北未设防的茶陵州前进。这一天,在永兴城内外发生了战斗。捷勇头目李连升、程智泉各率1000人,“绕路潜至东、北两门外设伏。参将庆福带领楚兵、川勇,由西门外沈沙港一路焚烧贼营。常禄亲率湖北官兵由灵龛桥、新路、下街大路进攻”(191)。从常禄的军事计划看,他准备进犯灵龛桥一线太平军,并在永兴东、北门外预伏捷勇,而由庆福在西门外放火牵制,以伏击太平军援师。
战斗还没打响,郴州太平军后队赶至城南,李瑞追至郴江南岸,太平军“纷纷渡河,奔入(永兴)城内”。李瑞隔江扎住,不敢渡河攻城。郴州太平军开赴永兴,兵力大为增加,洪、杨遂决定出击。他们派千余太平军由东门冲出,进援灵龛桥将士。捷勇迎战,诈败诱追,“伏兵枪炮齐发”,太平军遭到杀伤,但冲过封锁线,抵至灵龛桥。李连升心生一计,“带捷勇五百为前队”,诈称太平军,由东门外直奔北门外崇福庵太平军营盘。营内将士还在犹疑观望,李连升逼近攻击,“火罐喷筒齐发”,太平军猝不及防,举营忙乱。清军“乘势拥入”,太平军溃奔。城内将士“欲出救应,张国梁等乘势抢入城门”。太平军见北门城陷,遂“由东门弃城”转战,又遭预伏潮勇的杀伤。太平军击溃潮勇,全军向茶山转移,西门外及沈沙港的太平军“见城中火起,亦弃城东奔,由浮桥过河”,与茶山大军会合。清军不敢穷追,驻扎城内。(192)
(二)攻取茶陵
9月28日,太平军先锋进向茶陵,署知州“刘旭带勇会营堵剿”,太平军“攻进西门。刘旭抵御不住,退出南门”,在逃窜中为当地会党擒获,送往太平军大营。由于先锋军灵活机动,一举攻克茶陵,为后续部队准备了集结补给的中转基地。刘旭后被太平军带至长沙城外关禁,继又丢给清军,庾毙于长沙狱中。(193)
看来,太平军后续部队在9月27日夜急速北上,进至安仁县境,与先锋军接近。9月28日,常禄由永兴追击,“望安仁县进发,行进安民司一带”,隔永乐江发现千余名太平军。侦知郴、永太平军分为三股,杨秀清等“已在前队,此系中队”。常禄“即分队前进”,刚抵江边,太平军“举旗迎扑”。清军涉浅而渡,太平军迅速北撤。常禄不敢再进,“暂于河干扎营”。太平军后队则绕道北上,向茶陵集结。李瑞这天毫无动静,可能在永兴城里休整。(194)
9月29日,太平军前队、中队至茶陵,与永兴先锋军会合,等待后队。常禄由安民司抵至安仁,不敢向茶陵追击。只好等李瑞一道合军,以进图茶陵。李瑞这一天离永兴北上,向常禄靠拢,马龙也由兴宁赶赴永兴,跟随李瑞一道进军。
9月30日,李瑞军抵安仁白马塘。10月1日,马龙率川兵亦到会合。在安仁南境转进的太平军后队,加快速度,向茶陵会集。(195)由于家属较多,沿途流散,直至10月9日,安仁县境的太平军才完全过尽。(196)
(三)撤出茶陵,转战攸县
10月2日,李瑞、马龙与常禄在安仁会师,清军兵力全部集齐。10月3日,清军策划进复茶陵。当夜,洪秀全、杨秀清为了驰援长沙,组织了一支生力军,提前由茶陵直取攸县,经醴陵疾进。他们督大军及家属随后跟进。(197)为此,太平军乘夜逐次撤出茶陵。
10月4日,清军追至茶陵州城,只有空城一座。但常禄、马龙没有去茶陵,直接由安仁转至攸县,入城守御,遂使太平军进取攸县碰到障碍。李瑞、王锦绣、经文岱实施紧逼追击,于茶陵大台市潞岭,追上太平军后卫军,发生小的战斗。马龙在辰刻驰至攸县东南河边,探闻太平军由洣水东岸上游“东口渡蜂拥而来”。“当派副将虎嵩林等分兵数百,前往下流渡河,由县北绕出东南五里亭”,抄出太平军前埋伏。“马龙同副将明安泰等,带兵渡河击之”。双方在东口渡战斗。太平军不想恋战,由县东沿河转战。马龙“追杀至五里亭,虎嵩林等伏兵突起”,太平军转向东北撤走。由于常禄先踞攸县,继则马龙截击,太平军无法攻取攸县。洪、杨决定,“改道从攸县小路直窜醴陵”,常禄、马龙“即紧追至新市地方屯扎”(198)。
看来,太平军在茶陵休整集结了6天。清军胆怯畏敌,各部皆等待观望,放过了分兵击破太平军的有利战机。常禄、李瑞虽各拥重兵,但不敢与太平军决战,总想等待会合之后追堵。这使太平军在困难和分散行军之际得到休整的良机,主力一直没有大的损伤。如常禄将太平军逐出永兴,却不敢连夜追击。他与马龙在攸县堵截获胜,也不迅速进援醴陵,又不乘胜续追。李瑞更为恶劣,从未认真打过一仗,见敌则驻,不堵不追,坐视太平军转移集结。太平军在运动战中因非战斗人员较多,战线拉长,力量分散,进取颇多艰难,安仁、攸县都未能进据。但各部将士灵活机动,捕捉敌人弱点,在薄弱疏防处行进攻取,抓紧时机整补。接敌时,避免主力会战,坚持以走制敌,以保存实力,争取时间,投入长沙会战。
(四)攻克醴陵,进达长沙
郴、永太平军究竟曾否攻克醴陵,史料记载相互矛盾。骆秉章复奏声称,太平军没有二克醴陵,只是在县境通过。(199)县志却载明,太平军两次攻克了醴陵。萧朝贵军9月8日占领县城,郴、永大军10月7日克城。县志写道:
八月二十四日(10月7日),洪秀全率大队仍由茶、攸陷醴陵。据二日,走长沙,与诸贼会于省城南。(200)
李滨证实县志说法,指出:“时洪、杨诸军留千余人屯醴陵,御追军,率大股缘山至长沙。”(201)
可是,在长沙指挥军务的罗绕典得到情报,“二十二日(10月5日),查探郴州大股由醴陵路缘山来省”。这支援军曾在仰天湖出击秦定三、江忠源军,大获全胜。(202)
看来,洪、杨在茶陵派遣的生力军,由小路间道,经醴陵缘山疾驰,并未攻城,而于10月5日突然出现在长沙战场。这支部队有三四千人,而且在茶陵提前出发。罗绕典奏报、骆秉章的复奏都报告了这支太平军的运动情形,疏告醴陵未被攻克。但他们隐瞒了洪、杨所率后续部队由攸县北上,10月7日攻占醴陵的史实。
太平军后卫部队在10月7日,与清军在醴陵南境的丹陵桥发生战斗。后卫军为了击退尾追的清军,部署了一个伏击计划。他们在丹陵桥附近山岭的田沟里埋伏2000余名将士,而后出动诱敌部队,至攸县境分路引诱清军由攸醴大路追击,准备在丹陵桥伏击之。经文岱至丹陵桥获悉了太平军的伏击计划,急令“参将德亮将队伍潜伏松林”,准备“突出腰击”太平军的伏击部队,实施反突击。(203)
果然,太平军发现经文岱进至丹陵桥,以为伏击时机已到,遂令2000余名伏兵“从东南路斜抄而来”。德亮遂在路旁松林由侧后邀击太平军伏兵,经文岱迎击前路。太平军见伏击不逞,乃“退据路旁谭家大村”,与清军相持时许。之后,太平军转守为攻,“忽分两股从山沟抄来”,试图击溃经文岱军,战局又有转机,清军形势不妙。
但是,“适王锦绣、李瑞、常禄各兵勇齐到”,战场上力量对比悬殊。这三支清军人多势众,“亦分左右从高压下”,猛攻山沟里的太平军,将士们只好退守谭家村。清军又大举集结,包围该村。张国梁最为猖狂,率捷勇“施放喷筒、火罐,焚烧民房,烟焰蔽天。各路兵勇并力攻击,枪炮齐施,刀矛并举”(204)。又“决安乐陂水溺之”(205)。太平军拚力抵御,势渐不支,遂突围而出,在激战中一名监军阵亡,损失290人。(206)丹陵桥—谭家村会战,是郴、永太平军在进援长沙途次,遭受的一次严重失败。后卫军虽然勇猛顽强,但兵寡势孤,被万余名清军包围攻击,而且清军决堤放水,淹没谭家村。再说,洪、杨也没派部队援应后卫军,终于导致损兵折将的败局。
10月9日,太平军撤出醴陵,进向长沙,留守1000名后卫军堵御清军。(207)11日,洪、杨抵长沙。(208)13日,后卫军亦到。(209)至此,郴、永太平军完成了北援长沙的进军历程,历时正好20天,与萧朝贵军时间相同。不过这次进军难度大大超过萧朝贵的奔袭运动,因此曲折较多,损失稍大。
太平军沿途纪律严明,坚持不扰人民。《醴陵县志》记载:“萧、洪先后过醴,廛市如故。潮勇至,洗掠一空。”(210)两相对比,如此鲜明。《善化县志》也指控,各路清军与壮勇,“由郴尾追一路骚扰”,他们在善化南境,“宰杀猪牛,拆毁民屋,乡民逃走一空”,其中,“潮勇、捷勇、仁勇,掳掠奸淫。乡间老幼妇女,尽行逃走。栋宇房廊、床柜桌椅,拆杀望火。……上下二十里内,罄洗无存”(211)。
由于太平军由郴、永突出增援长沙,咸丰帝恼怒不已,10月14日上谕,赛尚阿革职拿问,由徐广缙派员解交刑部治罪,程矞采即行革职,仍留军营办理粮台事务。同时,徐广缙以钦差大臣署理湖广总督,军营及地方文武统归节制。(212)10月22日,因李瑞拦截不力,下部议处。(213)
现将敌对双方运动中的逐日态势列表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