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超能力：屏蔽
静谧的夜里，明月当空，小提琴的旋律，从窗子飘出。
房间外，一个青年坐在长椅上，用手捂着腹部。
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远处的月影下，几个黑影已在不断迫近。
“第1441号屏蔽员，下线。”
说罢，他朝天空开了一枪。
琴声戛然而止，灯火映照的窗帘上，能看到拉琴的人开始匆忙收拾行李。
……
实验室里，辉凌星长老注视着一个花盆。
散发着绿光的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荣滋长，用枝条盘出一个个的环形。
长老将第二对触须伸向花盆，触须在空中画出的轨迹，为植株铺好了生长的道路。
在他的引导下，几条枝干最终在顶点相遇、融合为一个闭环。
“成功了，长老。”长老身边的一个辉凌星人说道。
他身着白色防护服，似乎是个宇航员，面容看上去比长老年轻很多。
长老小心翼翼地将植株拿给宇航员，几对触须拂拭着汗珠：“小心点……这个宇宙的搭建很费力气，好不容易才原理自洽……”
“辛苦了，但愿它能长久一些，长久到足够诞生智慧生命。”宇航员接过花盆。
长老叹了一口气：“有时我会觉得愧疚，为了这些在我们操控下诞生的宇宙和生命……”
“长老，您不必如此，如果不是您，他们可能都不会有存在和诞生的机会。”宇航员安慰道。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每一盆宇宙，都加入了一个我们设置的调节系数，扭曲其中一切数学物理原理……只为了探寻我们前进的道路……”
“我懂的，长老，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知道这座实验室的意义——制造若干个不同调节系数的宇宙，培育它们，并观测在不同调节系数下衍生的文明，一旦他们产生了足以超越我们的苗头，则集中观测资源，全力分析。”宇航员说。
“没错，总有一个系数，可以让一个宇宙中的文明，发展到碾压我们的程度……而作为他们的培育者，我们将有机会一睹高级文明的婴儿时代，”长老说完，望向窗外，在幽暗的深空上，一个巨大的漩涡盘亘其中。“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摆脱一切干扰，看到未经扭曲的真理了。当然，清理工作必须及时，以防后患。”
宇航员拿着植株，转身要离开实验室，却见门口守着一人。
“这是？”宇航员问。
长老说：“差点忘了，你可以叫他星华，这次任务他也有份儿，你们自己交流吧。”
星华收拢触须，表示对长老和宇航员的尊敬。
“别忘了带好布置宇宙需要的虫洞，我们的调节系数全靠虫洞来起作用！”长老叮嘱了一句。
“早就带好了。”宇航员与星华一起离开了。
……
“所以，你的任务是？”宇航员问。
“说来话长，先跟我说说你的任务吧，宇航员大人，我可是新来的。”星华在飞船的驾驶舱里，十分老练地说。
“我？我从长老那里取来宇宙，按照他关于调节系数的设定，布置虫洞和星体的位置，让宇宙内的数理规律产生一些扭曲——当然是参照我们母星的扭曲，然后每隔一段时间，观测这些宇宙中的文明，有苗头产生超级文明的宇宙，就集中资源……”
宇航员滔滔不绝，他们的飞船飞越了多个星系，在巨大的虫洞间穿梭。
“轮到我了，”星华开口，“我的任务是抹除干扰。”
“干扰？”
“是的，宇航员大人，看来您跟我一样是新来的，在长老们制作宇宙并由你这样的飞行员投放以后，宇宙开始按照既定的扭曲度运行，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总会出现差错，那些差错将导致这个宇宙的扭曲率与设定不符，严重干扰我们的实验结果。拿产生文明的宇宙来说，里面的智慧生物，就是最大的不可控变量，是制造差错的能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趟你将亲自下场去除掉一些生物？”宇航员瞪大了眼睛，触须在空中舞蹈，表现出很有兴致的样子。
“不，那样会造成极大的扰动，”星华说，“我只需要飞船到达一定距离，而后释放信号，让那个宇宙内的生物自相作用即可。”
宇航员点了点头：“那你这次将要清理的，是哪个宇宙的哪些干扰项？”
星华低头看了看腕表。
安静的几秒钟后，腕表上跳出一行小字：保密级别合格。
“开什么玩笑，宇航员的保密级别会不够知晓你的任务？”
“职业习惯，宇航员大人……”星华尴尬地笑笑，点击腕表，将一副星图呈现在空中，“这次要清理的是这里，其中一个蓝色的星球。”
“他们做错了什么？”宇航员问。
“没什么……投放时配套的探测器显示，这个文明上有个体，已经初步窥探到了时空的真相，虽然还有一些差距。”星华回答。
“所以，你准备杀了这些个体？”
“其实只有一个个体，你太低估我们探测器的敏感度了……这个个体已经将他的时空理论写了下来，一旦发布，将在那个星球引起轩然大波，导致我们设定的扭曲率受到极大干扰，那个宇宙的实验数据也就白费了……”说罢，星华将那个“危险”个体的图像显示在了空中。
蜷曲的头发，有些懵懂的大眼睛。
“呃……这长相……一根触须都没有，真令我恶心……”宇航员捂着嘴，“还是趁他没有发表那个时空真相前，早点灭绝他吧。”
“嗯，马上就到范围内了……”
……
辉凌星实验室里，星华和宇航员并排站立。
“长老，我是第一次失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星华说。
“是啊长老，星华搜素了无数遍，信号也发出去了，就是无法找到目标！”宇航员补充道。
“委员会已经在分析失败原因了，你们先回去吧。”长老叹了口气。
几个辉凌星日后，一份调查报告出炉。
“屏蔽者？”星华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宇航员。
“是的，那次任务的星球上，出现了一批可以屏蔽我们搜索信号的家伙，一旦他们呆在目标周围，我们将无法搜索到目标……好在委员会已经亲自下场，花大力气搞清了整件事。”长老说得有气无力。
“亲自下场？那难道不会干扰扭曲率？”星华问。
“唉，有那么多保护目标的屏蔽者，本应提前被抹除的目标，肆意在那个宇宙里发布科学成果……那个宇宙的扭曲率早就乱了，脱离我们的实验计划了……”长老叹气。
“这么说，相当于白白浪费了一个宇宙，”星华说，“而且，还要花力气去摧毁它——脱离实验计划，意味着无法被观测记录，即使它能够成长为高级文明，也不能为我们所用，说不定还会威胁我们！”
“是啊长老，请让我们再次执行任务，清理掉那个宇宙吧。”宇航员说。
“不必，销毁程序已经升级，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脱离实验还需要我们出力毁灭，”长老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愉悦，“拿你们上次的那个星球来说，扰动者在屏蔽者的保护下，发布了一则关于时空的理论，而这个理论，不久之后将导向一个足以毁灭他们文明的东西。”
长老说完，转身在空气中，写下了一行方程：
E=mc²
“不需要我们浪费资源出手，两个辉凌星时间单位后，他们继续存在的概率，就是零。”
……
另一个宇宙里，拉小提琴的人，平安地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