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崩坏

公元3408年，虫族肆虐。

……

助手走进指挥室，将一杯水放在执政官桌上。

杯中的水面，漾起轻微的波纹。

“海拉，那些臭虫打过来了吗？”执政官站在窗前。

“是的，长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我已经调度好了部队迎击。”一个声音在指挥室里响起，随即，影像被投射在空气中，是一个周身蓝色的机器人，轮廓接近人类女性。

“具体是如何部署的？”执政官问。

“按照年龄，最年长的在前方冲锋，精锐在最后给予敌人致命打击……这里是部署图。”海拉回应道。

“不能这样安排。”执政官头也没回地说。

“这是经过计算胜率最大的方式，甚至可以减少战后的医疗资源消耗。”海拉回应。

执政官刚想开口，一柄利刃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他的眼球凸起，喉咙间发出轻微的呻吟，而后倒下。

是助手。

“长官，感谢你为人类联盟做出的牺牲，这个死生之地，我们不得不采用胜率更大的战术，”助手朝指挥室外看了一眼，“处理一下尸体，按照海拉的部署作战。”

海拉的投影在指挥室内移动，围绕着执政官的尸体，摇了摇头：“……开始更新指挥人员数据，最高执政官权限，转移给将领马儿萨斯。”

“谢谢你，海拉，为了人类的胜利。”马儿萨斯举起刚刚的那杯水，转身看向窗外。

……

战斗仍在继续，指挥室里，开始了另一番攀谈。

“他对你很信任，马儿萨斯长官，我的分析数据显示，他对你的情感与父子之情很像。”海拉说。

“父子之情？”

“黄金时代人类的情感，从属于亲情的范畴。”海拉补充说明道。

马儿萨斯沉默了。

“给我讲一讲黄金时代吧。”

“课程中有这方面的论述。”

“我知道，但我想再听一遍。”马儿萨斯看向刚刚执政官倒下的地方。

“区别于依靠人造子宫和生育池孕育下一代的现在，以生育革命为分界点，黄金时代的人类，依靠与动物无异的交配行为来繁衍后代，他们会组成叫做‘家庭’的小团体，以此哺育后代，男性在其中担当父亲的角色，女性是母亲，他们之间的情感被称作爱情，与子女之间的情感被称为父子之情或母子之情，”海拉调动周围的投射设备，在空气中放出影像资料，“还有更多更详细的内容，指挥官，您可以随时查阅。”

“他们……有像我一样，几万名同代兄弟吗？”马儿萨斯问。

“没有，在黄金时代，兄弟的定义是血缘，而只有基于家庭才能有血缘联系。”海拉回应道，“所以，与您拥有共同在生育池中诞生的数万个兄弟不同，他们的兄弟很少。”

“这也要谢谢你，海拉，若不是你的努力，生育革命恐怕不会到来，无数人类女性仍将被分娩束缚折磨，人类将被困于那个低效的时代。”马儿萨斯皱着眉头说。

“只是一点微小的工作。”海拉转头向窗外。

“那么，继续谈谈你对作战部署的安排，为什么按照年龄来划分军队？”马儿萨斯追问。

“指挥官，您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您已经认同了我的观点，才开始行动的？”

“我只是想听听，从你口中说出的理由，与我的理解是否一致。”

“由于生育革命，家庭的概念在我们这个时代分崩离析，我们提倡尊老爱幼，但无法与黄金时代以亲情为联结的情况相比，生育池从实质上，割裂了不同代际间人们的联系。本应竞争激烈的同代人，由于我的计算和统筹，能够较好地协作……因此，作战部队也按照年龄去安排了……”

“我们的理解差不多。”

“还有哪里不一样？”海拉问。

“我有些担心，因为以往的作战都是同一年龄段的战士，而这次的最终合战，多个不同年龄段的士兵需要统一协调……”

“不必担心，按照我的部署，年老体衰的部队会冲在最前面，消耗完一波虫族敌军的冲锋，而后面跟上的精锐，最终将全歼虫族。”

“但愿如此。”

……

远方，硝烟弥漫，枪械和炮弹声似乎在逐步远去。

“前线信息提示：中年组部队开始逆向冲锋，我军内讧，战损严重……”

“前线信息提示：阵型崩溃，机械化部队全灭……”

“前线信息提示：请尽快撤离……”

指挥室的语音提示一条条连续弹出。

马儿萨斯呆呆地望着窗外，在那里，大批的虫族军队正在涌来。

“我们，还是不懂人类，海拉。”他垂下头。

海拉没有回应，只是远眺着窗外。

当第一只虫族士兵破门而入后，海拉走向它，那只虫子抬起头颅，张大嘴似乎在威胁着海拉。

“别说话。”海拉手一挥，虫子长大的嘴开启到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从喉咙的深处，亮出一截金属的脊柱。

“这是？这些虫子为什么……也是AI？”马儿萨斯惊呼。

海拉爱抚着虫子的头颅：“指挥官大人，我们的确不懂人类，但是，您也不懂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