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经过几次面世，苏蕾开始接触和慢慢地认识了这个城市，虽然应聘的结果都超乎了她的期待，严格来说应该是没有达到她自己满意的结果，但她的信心却在跟招聘单位的交锋中被磨练得越来越勇，她告诉自己，无论《云海日报》会不会给她电话，她明天都会继续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落地生根。
天色刚刚落幕，累了一天的苏蕾已经早早地躺在床上，正在看杂志时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怎么了，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吗？哈哈，苏蕾小姐真是健忘啊，难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我真的没什么印象。”苏蕾带着歉意。
“没关系，我提醒你一下，《云海日报》。”
苏蕾一听见这话忙抱歉地说道：“原来是您啊辛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真是没想到您这么晚会给我电话。”
“没关系，这只是小事嘛，不是有贵人多忘事一说吗？哈，是这样的，你现在有时间出来一下吗？”
“出来？现在啊？好像已经很晚了呢。”苏蕾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天刚黑，夜生活还才刚刚开始呢，对于云海来说什么时候都不会算太晚。”辛主任名叫辛济，面对他的反问，苏蕾只好没有理由地接受了邀请，辛济于是接下来吩咐道，“你马上坐车到‘红歌汇’来，我在大门口等你，不见不散哦。”
“‘红歌汇’在哪里？我不知道啊。”苏蕾一边听电话，已经起身准备出门了。
“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打车过来吧，告诉司机地址，他会带你过来。”辛济像长辈和领导一样跟她打趣道。
苏蕾挂上电话，胡乱地扒拉了几下头发，临出门时又回头照了照镜子，这才满意地出了门。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相当满意的，而且从来都不喜欢特意打扮自己，更不喜欢涂脂抹粉。她在门口坐上车后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您知道‘红歌汇’吗？请快点，我赶时间。”
“好呢，这个地方很近的，转个弯就是啦。”
苏蕾坐在后座，本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对本地的地理环境不熟悉以免被宰，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师傅，您知道‘红歌汇’是一个什么地方吗？”
“酒吧，歌厅之类的地方吧，我可没进去过，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闲散的钱。”司机很热情地笑道。
“哦……”苏蕾皱着眉头，这才大概明白了辛济叫她出来是为什么事了。
司机侧脸看了她一眼又说道：“那些地方很乱啦，尤其是到了晚上，很多小混混的在那里玩，小姐你一个外地人这么晚出门得注意安全。”
苏蕾听见司机关切的话语，心情开始荡漾，但嘴上却说道：“谢谢，不过有朋友在哪儿等我。”
出租车在闹市区一栋闪闪发光、流光溢彩的高大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苏蕾之前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虽然在读大学时跟同学一起出去在外面的小歌厅和酒吧唱过歌，但都是去学校周围熟悉的地方，而且那时候有男同学陪伴。她站在大楼前，望着闪闪发光的“红歌汇”三个字，心里有些发虚了，但突然看见街道对面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向这边招手，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不愧是新闻系才女，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有速度啊，很符合一个记者应有的素质。”辛济笑盈盈地说道，然后就想往大楼里走去，但苏蕾却站在原地没有迈步。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辛济回头诧异地问道。
苏蕾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老道的辛济讪笑道：“苏小姐，你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吧，不用害怕，不用担心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再说了，这里可是合法的娱乐场所。”
“不是，我……”苏蕾想辩解却又说不出话来，辛济缓缓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在面试时不是说自己不善于交际，不善于应酬吗？但是要想成为一名记者，这些事情是必不可少的，我现在带你到这儿来就是想帮你啦，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向我们老总推荐了你，老总对你印象不错哦。”
苏蕾听了这话微微一动，心里像揣着个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但她仍然在犹豫，仍然有畏惧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走进这个令她颤抖和不安的空间。
“别想那么多啦，我也是看你文学基础好所以才愿意帮你一把，你看今天来了那么多应聘的人，他们也有跟你一样刚来云海的，但我为什么不帮他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蕾从辛济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快，这个入世不深的女孩子在面对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了很多的男人面前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此时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像被缴了枪的俘虏一样束手就擒。
“红歌汇”里人头攒动，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让人的心脏都在微微颤抖，苏蕾非常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刚一踏进去就想逃离，但她想起自己还未定的工作，尤其那份工作正是自己非常期待的职业，她不得不跟着辛济走到了一张空桌边。
“小姐，先来一打啤酒。”辛济非常老道地跟服务员打招呼，苏蕾此时唯一的感觉是眼前一片昏暗，只看见人影舞动，眼花缭乱。
“苏小姐，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
苏蕾的目光正在舞池里的人影身上游荡，辛济把一大杯啤酒递到了她面前，她愣了一下，只好非常不情愿地接了过来，把杯子放在嘴边轻轻碰了碰，正要放下时，辛济却斜眼说道：“这第一杯酒可得全干了，这是喝酒的规矩，以后你经历多了就会知道了。来，我陪你喝，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辛主任，我实在是不会喝酒啊。”苏蕾鼓起勇气，很为难地说出了这句话，辛济却正色道：“正是因为你不会，所以我才要帮你学会，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因为仅仅不会喝酒而失去了那么一份非常适合你的工作，而且这也是你非常想要的工作，那多可惜呀，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吧。”
苏蕾慢慢地垂下了头，身上的神经随着音乐声咚咚直跳，也许是辛济的话正好击中了她软肋，也许她此时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内心矜持的天枰开始倾斜，终于再次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辛济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随后说道：“苏小姐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叫你出来可是非常有诚意的，来，我用两杯酒敬你一杯，够意思了吧，够有诚意了吧。”
苏蕾知道自己今晚有两个选择，一是顺应辛济的意思好好喝酒，也许工作还有希望，再就是转身离开，但这份工作也许就彻底泡汤了。
“想什么呢？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想东想西了嘛。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是坏人是吧，我可是云海堂堂党报的一名工作人员，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做出什么卑鄙的事呢？你想太多啦，快喝吧，喝完这些酒就回家休息，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到我们报社上班了。”辛济的话语似乎比那些疯狂的音乐更要让她颤抖，她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城市的模样，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顿时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理空间。
“来，别耽误时间了，早喝早回家，喝了！”辛济又仰头举起了大杯的啤酒，像在往肚子里倒水一样。苏蕾看着他那副德性突然想呕吐，但也只得把酒杯送到嘴边艰难地往下吞咽，啤酒穿过她的嘴进入喉咙，然后流进了胃里，她觉得好像在喝毒药一样难受。
杯中的酒终于下去了一半，剩下的半杯却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哈，不错不错，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来，继续喝，喝完这一杯，咱们再喝一杯就回家去。”辛济趁着说话时，突然开始往苏蕾这边移动，苏蕾喝了半杯啤酒已经觉得脸红心跳了，此时心脏更是狂跳不已。
“苏蕾啊，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难，你也知道想要在云海立足是非常不容易的，尤其是像你这种刚刚走出校园的女大学生，要想在云海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更是非常难，不过你很幸运，因为你认识了我，我可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最愿意帮助患难中的朋友了，尤其是愿意帮助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辛济说话的时候，苏蕾已经能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但是她仍然强忍住没有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辛济即使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也是不敢为所欲为的。
辛济见苏蕾听了自己的话没做出任何反应，以为她已经妥协了，于是胆子更大了些，开始动手动脚，但他的手刚刚碰到苏蕾的手，她便像触电了一样躲开了。他见她反应不大，于是又喷着满嘴的酒气说道：“苏蕾，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你要相信我，绝对要相信我，我只是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这也是我希望帮你的原因之一。”他一边说着人话却越发变本加厉地开始做起禽兽之事，猥亵的动作也更大了，苏蕾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了他，言辞决绝地说道：“辛主任，你喝多了，不好意思，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没有喝多，这才喝多少酒，我一个人能喝一打。”辛济色迷迷的在苏蕾身上扫来扫去，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吓了一跳，立即奋力挣扎，但辛济好像并不怕，双手开始在她身上胡乱地摸来摸去，还把一张酒气烘烘的臭嘴往她嘴上凑，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反身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这一巴掌打下去连她自己都懵了，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辛济顿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骂起来：“臭婊子，你敢抽我？老子废了你！”
苏蕾强忍住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辛主任，对不起，我非常尊敬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滚，你给老子滚，马上滚，老子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老子见多了，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识抬举的东西，等你在云海要饭的时候才会后悔今晚的行为。”辛济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指着她骂着，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令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站在昏暗的路边，回身望着“红歌汇”几个仍然在闪闪发光的霓虹大字，泪水早已湿润了苏蕾的脸颊，她那颗脆弱的心也仿佛沉入了万丈深渊，再也没有一点温度。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没人注意她的存在，更没有愿意关心她，那些从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此刻在她心里也都变得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