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路上的人，都笑话我父母亲：“楠竹涔连干柴火和干竹枝都没得，要你们年年从建家坪送下去？”

祖母对我母亲说快没有盐吃了，我母亲就五包十包的买了给她送下去；说没有肥皂洗衣服了，我母亲也五条十条的买了给她送下去；祖父抽烟喝酒，我母亲就整条整条的买烟给他抽，打20斤一大桶的酒送下去给他喝……

总之，祖父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父母在操心。

有时候，连父亲也忍不住抱怨，说母亲花在两个老的身上的钱太多。

母亲反问：“哪个生你的？哪个养大你的？我都没得意见，你倒转有意见了？你那么能干的话，把烟戒了，把酒也戒了，让家里头宽松一点呗。”

父亲无言以对。

祖母去世后，办酒席前一查点，豆腐乳坛子里有两坛的鸡蛋攒着，食盐有四十多斤放满一个石灰缸子，米也有一大缸，油也有三四坛……她老人家吃到年底都吃不完。钱也存得有八百多元现金，就放在床棚上。

祖母出殡前夜，父亲的舅舅们说：“五个儿子，五个儿媳妇，明天出门的时候，一个都不能少……”

我母亲就说：“舅舅们，明天我的小女儿去参加中南五省奥数比赛，我要送她去参赛，明天不能来了。”

那几个舅舅当场异口同声地说：“建家坪的外甥媳妇，你有事尽管去，我们半句话没得，刚才忘记了你。我们大姐回外家，常常说起你比亲生女儿还好，吃的穿的用的，样样是你管；生病生痛，也是你们两口子出钱出力，照顾得最多。都是你们两口子孝顺，他们才又多活了十几年。不然的话，瘫痪那一回就病死了……”

祖父祖母的山场，他们四家平分。其他财产，也是他们四家平分。

我父亲就同嫁出门的女儿一样，包着红包(70岁以上去世的老人，可以用红包），拿着丧仪回去吃酒。吃完饭，拍拍手，拍拍屁股走人。

1996年春节后，我父母把右边的偏厦拆掉重建，由盖杉树皮改为盖瓦，分割成四间。

最靠外边一间晾衣服，两根长竹竿能挂得起五六十件衣服。

第二间架空70cm高，铺上茶杯粗细的杂木条，靠东边做了条门，养山羊。

第三间分成两半，一半关了头猪，另一半放了两个鸡笼关着家里的鸡。

最里边也是最小的一间，用杉树皮隔开，放些杂物。

在羊栏的右前方，父母亲还做了一个羊粪池，长1.5m宽1m米深 1m，架了几根杂木条，盖好杉树皮。

羊粪池后边的水泥地坪，平时撒玉米、菜叶、嫩草喂鸡。

3月26日，我母亲向信用社贷款2000元，准备买种羊。

4月4日，我母亲花近1800元买回六只羊，两公四母，其中有两只母羊还是小羊羔呢，另有一只毛黑得发亮的母羊。

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我们几年前就打算养羊，搞转来搞转去，一直也没搞成。他们怎么不声不响的就买了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