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青春·蝶舞传说4:陪你走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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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潛入敵方陣地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要再哭啦。」

弘司把紙巾遞給哭得淒涼的小藍。

「嗚嗚……」小藍用紙巾抹眼淚,擦鼻子,嗚嚥着說:「你和茉莉的初戀很感人嘛。」

紫柔曾經在紐約的公園見過弘司,他一個人坐在公園裏,看起來很悲傷。那一天,就是茉莉遇害的日子。他離開醫院後,獨自返回約定的公園,呆呆地坐到天黑。

弘司決定離開紐約,向童綾音遞上退學信,兩人為了去留而爭執。最終,童綾音留不住弘司,但她說過相信有一天,他會回到芭蕾舞的懷抱,到時她會帶他晉身國際舞台。

或許,在許多人眼中,弘司渴望做普通學生是為了茉莉,代替她完成心願。但弘司很清楚,他選擇讀書不為任何人,茉莉在他心裏是重要的存在,卻不是悲傷的回憶。

童綾音在誠修書院出現、花之頌舞蹈匯演的演出和兩師徒之間的協定,弘司一一向大家交代清楚。當他說出一切後,再沒有隱瞞,心情輕鬆了許多。

「蝶舞傳說」的團員終於知道報道背後的真相,始明白走上職業舞者的路是何等艱難。犧牲了普通學生的生活,換來天才舞者的成就,她們都說不出是否值得。然而,有一件事,她們可以肯定,就是弘司是舞團一份子,他的煩惱,大家不會置之不理。

「我們就把舞蹈匯演當作比賽,『蝶舞傳說』許勝不許敗呢。」瑞雪說。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徒弟有難,師父一定挺身而出。」千晴豪氣地說。

「哇哇哇!我們責任重大啊!」小藍說。

「對不起!這是我的問題,卻把你們牽扯進來了。」

「你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紫柔說。

「我不負責任?」

「這裏沒有『你們』,只有『我們』,因為『蝶舞傳說』是我們六個人的舞團。」

「對啊,司令,我們是同伴,你不是一個人啊!」小藍笑嘻嘻地說。

同伴,多麼溫暖的稱呼!無論遇到任何困難,有同伴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了。

「我們會不會想得太天真?對手是舞蹈藝術學院的學生,九成畢業生加入本地職業舞團,我們的實力遠遠及不上。」可可說出心中的隱憂。

「好!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就潛入敵方陣地,視察對手的實力。」小藍提議道。

「好主意!」千晴應和。

「我們幾時行動?」可可問。

「今天的事今天做,時間不等人喔。」小藍晃着食指說。

「現在就去?」事情發展太快,弘司還沒把情緒調整過來。

「反正現在沒有練舞的心情嘛。」瑞雪說。

「不要再說了,走吧。」

千晴和瑞雪分別捉住弘司的左右手,強行把他拉出舞蹈室。

「等……等等……綁架……救命啊!」

*  *  *

舞蹈藝術學院是獨棟六層建築物,外圍花園開放給公眾使用。學院除了開辦芭蕾舞課程,還有現代舞、音樂劇舞等課程。學生都是中學畢業後入讀,完成課程可以取得專業資格,或加入職業舞團,或擔任舞蹈教師,或繼續進修。

「蝶舞傳說」一行六人架上太陽眼鏡,用大絲巾包着頭,躲在花壇後面。

「我想問……為什麼我們要變裝?」弘司睨着身旁的小藍。

「童老師就在裏面上課,她見過我們,變裝才不容易被她發現。」

「變態!這樣不是更張揚嗎?」

「至少不怕被閉路電視拍到臉孔。」紫柔平靜地說。

「嗚……社長,你已經被污染了。」

入口有保安員駐守,學生進入大樓要出示學生證,訪客要有職員陪同才能進入。

「我們要怎樣進去?」可可問。

「總不能隨便在附近找職員帶我們進去。」千晴說。

「保安員要上廁所、要吃飯,遲早會走開的。」小藍說。

「到時會有另一個保安員接替。」紫柔說。

「我有辦法。」瑞雪擺擺手叫大家靠過來,「調、虎、離、山!」

*  *  *

可可身材矮小,兩條辮子在走路時前後晃動,驟眼看十足一個中一小女生。她捧着書本走到保安員跟前,以嬌柔的聲音問:「叔叔,請問公共圖書館在哪裏?」

「出門後,往左走,到第三個街口,轉右,過馬路,就見到公共圖書館。」

「右邊嗎?第幾個街口?」可可故意指錯方向。

「不對不對,你跟我來。」

保安員走出大樓,指着左邊說:「由這裏一直走,到第三個街口……」

聽着保安員的指引,可可在身後擺擺手,同伴趁機在兩人身後潛入大樓。

「……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叔叔,謝謝你!」

保安員返回崗位,可可收到小藍傳來的短訊,是一個豎起拇指的符號。她不用跳舞,沒必要進去視察,最適合引開保安員。她收起手機,到附近速食店等同伴出來。

進入大樓後,小藍等人收起變裝道具,從樓層指示牌上找到芭蕾舞舞蹈室的位置,於是坐升降機到三樓。

舞蹈室有一面偌大玻璃窗,他們蹲下身,露出半張臉偷看裏面的情況。十個年輕男女正在練習芭蕾舞,他們練習的不是基本功,而是高難度動作。童綾音不在,女老師一邊在場內走動,一邊打拍子。每當有人動作不正確,便大聲責罵,命令他們重頭再來。雖說是學生,但他們已經達到職業舞者的水準。

「我以前學跳舞,氣氛輕鬆得多了。」小藍說。

「他們很專業,跟我們以前的興趣班是不同的。」瑞雪說。

「你在紐約也是這樣上課嗎?」千晴問。

「嗯,差不多,童老師很嚴格,有些女生被罵得太慘,會當場哭起來。」

「嚴師出高徒,我爸爸對師兄也是非常嚴格的。」千晴道出拳館的狀況。

這是最接近職業舞者的地方。

看着這些年輕人成熟的舞技,「蝶舞傳說」深深感受到恍如兩個世界的程度差距。

「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為了取勝,我們必須使出絕招。」小藍一臉認真地說。

「你有什麼絕招?」弘司問。

「叫千晴的師兄在出場前擄走他們,棄權當認輸,我們不戰而勝。」

「或者在他們的午餐裏下瀉藥,腹瀉一百幾十次,瀉到全身無力。」瑞雪想出另一個方法。

「或者引起警鐘誤鳴,取消舞蹈匯演,沒表演就沒勝負。」

「或者在觀眾席放蛇放老鼠,嚇走所有觀眾,沒投票也是沒勝負。」

「或者你個頭啦!」弘司被她們氣昏了。

所謂絕招都是陰招,小藍和瑞雪一唱一和,陶醉在自編自導的惡作劇世界。

紫柔專注地觀看舞蹈室的年輕人跳舞,彷彿進入另一個空間,聽不到同伴的對話。

「閃閃發光。」紫柔不經意呢喃。

「什麼?」弘司問。

「眼睛。」

那些年輕人的眼睛流露出堅毅的意志,跳錯了,再重來,任由汗水沾濕眼簾,未得老師的許可,不會停下腳步。每一個高難度動作都是一次自我挑戰,誓要和芭蕾舞生死共存,罵得越兇,鬥志越強,就像弘司當年在紐約學舞的情況一樣。

弘司深信,如此強悍的眼神是不會在「蝶舞傳說」出現的。但向來淡然看待身邊事物的紫柔,現在緊緊盯着前方,眼神竟然像烈火般燃燒着。

「他們也來偷看我們練舞就好了。」小藍望着舞蹈室說。

「為什麼要這樣做?」

「當他們見到我們不夠水準,就會放下戒心,在表演時保留實力嘛。」

「專業舞者在任何表演都會全力以赴的。」

「唏,凡事有例外嘛,我覺得……」

小藍自顧自說出獨特的見解時,身邊的同伴往後一望,臉色大變。他們遺下小藍,紛紛退開到兩旁。

「我執教多年,第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分析。」

「謝謝!……」小藍喜孜孜地笑,可轉念一想,「呃,執教多年?」小藍轉過身,「哇呀!」整個人倉皇彈起來。

童綾音雙手交疊胸前,站在眾人後面。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呀……公共圖書館在哪裏呢?好像迷路了……」小藍裝作沒事發生,邊走邊說。

「你們擅闖私人地方,是要我通知你們的校長,還是想我直接報警?」

「不要呀!」眾人齊聲喊。

「我們只是想看看對手的實力,沒有不軌企圖。」弘司求情道。

「你把我們的協定告訴了她們?」童綾音不無意外。

弘司點點頭。

「對不起!」紫柔道歉。

「對不起!」所有人再次道歉。

在意對手的實力,又冒險走近對手的所在地,他們的態度尚算積極。童綾音不但不生氣,反而感到一點點高興。

「跟我來!」

童綾音打開舞蹈室的門,眾人尾隨她走進去。她向女老師表示有高中生來觀摩,不會妨礙學生上課,便帶他們站在牆邊。

隔着玻璃窗和置身現場是不同的氛圍,空氣的流動隨着身體的舞動而改變,空氣的氣味亦因流淌的汗水起變化。女生們初次接觸的世界,弘司像似重回舊地。當下所感受到的真實感和壓迫感,在眾人心裏烙下強烈的印象。

「他們排練的就是『花之頌』的舞劇,你們有什麼感想?」童綾音問。

「好厲害!」小藍想也不想便說。

瑞雪用手肘撞小藍,「我們要保持氣勢,不能稱讚敵人啊!」

「但你剛才在外面也有讚他們很專業呀。」

「呃,我有說過嗎?」

「正如你們所見,雙方水準相差太遠,你們毫無勝算。不要期望會贏,到時不出洋相,跳得不太難看已經算不錯了。」童綾音語帶挑釁,跟之前親切大方的形象不同。

「你說得太過分了。」弘司不悅地說。

「沒錯,純粹比舞技,我們一定輸。但一部舞劇還包括音樂、藝術性、感情,團員的默契和交流。我們在這方面還是有勝算的。」瑞雪分析道。

「我們還有漂亮的舞衣,一出場便能吸引觀眾。」千晴對可可的手藝信心滿滿。

「觀眾和專業評審不同,大部分觀眾不懂芭蕾舞的專業技巧,只憑個人喜好投票,觀眾緣才是得票關鍵。」紫柔說。

「觀眾看得開心,自然會喜歡我們。」小藍說。

團員你一言我一語,不准別人踐踏自己的舞團,情形如同當天弘司維護這些團員一樣。

舞者透過肢體動作傳遞訊息,猶如音樂人的音樂,畫家的畫筆。小藍說過「蝶舞傳說」的宗旨是跳快樂的芭蕾舞。童綾音倒是想看看,吸取了前兩次的演出經驗後,他們怎樣糾正當中的缺點,舞團會有什麼蛻變。

童綾音抿嘴而笑,「我期待着你們的快樂芭蕾舞。」

*  *  *

深夜二時,室內漆黑一片,小藍摸黑到廚房,打開麪包袋,聞一聞,再綁起袋子。她返回房間後,不久又再折返,打開雪櫃,取出茄汁,對着瓶口用力吸氣。

「Hi baby!睡不着嗎?」

小藍嚇得全身抖了一下。

「你躲在我身後做什麼?」

「你在廚房出出入入做什麼?」凌森挨着廚房門反問。

「爸爸,我肚子餓。」小藍嘟起嘴,一臉可憐。

「噢!」凌森憐惜地撫摸小藍的頭,「Baby肚子餓喝茄汁,你變了吸血鬼嗎?」

「我沒有喝,只是聞。我要減肥,半夜不能吃東西,只好聞一聞當吃了。」

家人都知道雙胞胎將會有芭蕾舞表演,小藍要小心控制飲食。大家都以為她只是隨口說說,不出兩天便放棄,想不到她一直堅持着。

「小司司只需舉起你一兩秒,與其擔心他舉不起你,倒不如擔心自己落地站不穩。」

「嗯,準確落地都很重要,跌倒很難看,我要多些練習。」小藍說完再聞了聞茄汁。

凌森不忍心女兒餓肚子,用脫脂奶泡一杯麥片,換走她的茄汁。「麥片卡路里低,肚子空空睡不着的。」

「謝謝!」

麥片的香味引動味蕾,凌森也想吃一點東西。他走到客廳的影碟架,拿走三張影碟,伸手到後面取出一盒巧克力餅乾條。

「啊……你私藏違禁品。」小藍喊。

「噓!不要吵醒阿媛。」

「還有其他嗎?」小藍移開旁邊影碟,卻找不到其他零食。

「秘密,不告訴你。」

「吝嗇鬼!」

「你知道也沒用,你又不能吃。」凌森把一條巧克力餅乾條放入口中,「真好吃!你要不要?」

「嗚……你是魔鬼!」小藍扁起嘴,差點沒哭出來。

紫柔自製能力高,為了應付隨時出現的芭蕾舞表演,每天飲食均衡,做適量運動,時刻保持優美的體態,不必像小藍口渴才挖井。

父母不會拿兩個女兒做比較,小藍亦放下了雙胞胎必須一模一樣的迷思,只是她始終介意一件事,介意紫柔在學校不認她。

墜樓那天,小藍當眾抱着紫柔,被紫柔推開的一刻,她受傷了。

父女倆坐在沙發吃宵夜,小藍幽幽地問:「爸爸,為什麼紫柔堅持在學校不認我?」

「這個問題你以前都問過,你不是接受了嗎?」

「我接受,但我不喜歡。」

「你很介意她不讓你摟着她?」凌森從許媛口中得知當天發生的事。

「嗯。」

「你不如換另一個角度想,紫柔推開你的時候,她會不會也同樣受傷呢?」

「怎會呢?是她主動的。」

「如果我是紫柔,你一撲過來,我便擋着你,不會讓你摟着,更不會等到有人說閒話才推開你。」

「你說得很複雜,我聽不懂啊。」

「紫柔猶疑過要不要推開你吧。哪怕只是一秒的猶疑,在推開你的時候,她都受傷了。」

小藍誠然不曾從這個角度思考,但她還有很多疑問。「不推開我,大家都不會受傷,這樣不是更好嗎?紫柔在想什麼呢?」

「雙胞胎有心靈感應,你不知道的事,我怎麼知道?」凌森賴皮地笑。

「爸爸!」小藍鼓起腮幫。

「呵——好睏,我去睡覺。」凌森起來伸懶腰。

「我還沒說完呀。」小藍拉住他的手。

「我跟你說,睡眠不足減低新陳代謝,很容易長胖啊。」凌森嚇唬小藍。

「真的嗎?」

「你試試就知道呀。」

小藍臉色發青,把杯子塞給凌森,飛也似的奔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