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研究(第1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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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右翼民粹的挑战与整合重组

利库德集团的崛起消除了之前的这种希望。在1996年的立法选举中,来自右翼政党利库德集团的本杰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以惊人的胜利击败了佩雷斯。 尽管我们不能否认佩雷斯对巴勒斯坦的激进军事反应使他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关键的选票。 但是实际上,在1977年的立法选举中,利库德集团的压倒性胜利可以视为右翼政党崛起的标志。 利库德集团的主旨是绝对的偏右,在犹太国家属性方面他不愿意做任何的退让。在内塔尼亚胡时代,然后是巴拉克(Barak)政府时期,阿拉伯群体实际上被无视了,这是与前政府相比对阿拉伯人态度的根本转变。从民意测验的角度来看,甚至犹太民族主义也成为选举中赢得选票的政治手段。同时,操纵民粹主义是分散人们对经济下滑和腐败等内部问题的关注的有效途径。

以色列右翼政党的迅速壮大也是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之间隔阂不断扩大的一种表现。1995年11月4日,总理伊扎克·拉宾(Yitzhak Rabin)被犹太右翼激进分子暗杀。伊戈尔·阿米尔(Yigal Amir)指出谋杀的原因是拉宾在奥斯陆(Oslo)与巴解组织(PLO)签署的关于以色列部分土地的协议,背叛了犹太民族和宗教的利益。[38]内塔尼亚胡自1996年上台后,加强对以色列阿拉伯人的排斥。[39]以色列在《奥斯陆协议》中的妥协被认为是催化剂。另一个被认为是直接歧视的例子是1985年的《基本法》:如果不承认以色列为犹太人的主权国家,议会则禁止该候选人名单中的人参加选举。[40]阿拉伯人口在总人口中的快速增长使犹太人担心未来犹太国家的民族主体性问题。此外,以色列与相邻阿拉伯国家关系恶化等一系列问题无形中增加了以色列阿拉伯人争取权利的困难。积累的矛盾于2000年9月在阿克萨起义中爆发,2000年10月的流血事件加大了阿拉伯人与犹太人之间关系的裂痕。这一事件也促使了以色列阿拉伯人再次提出建立自己独立的国家机构的要求。[41]阿拉伯选民在2001年2月举行的总理选举中回避民意测验,要求建立替代性的非议会代表渠道,包括一个单独的阿拉伯议会。[42]

“阿拉伯之春”在以色列政治体系中产生了一种新的悲观情绪。除了对地区稳定的威胁外,人们对巴勒斯坦起义可能导致真正的民主化进程产生了怀疑。[43]我们可以从2011年11月内塔尼亚胡的声明中看出这一点:“伊斯兰浪潮有可能席卷阿拉伯国家,这是反西方,反自由,反以色列,最终是反民主浪潮。”[44]2018年7月,以色列议会通过了《犹太民族国家法案》,该法案进一步明确了犹太国家和犹太人自决的特征,再次明确排除了阿拉伯人,阿拉伯语的地位也从官方语言降为次要语言。[45]这加剧了在财政预算、住房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对以色列阿拉伯人的歧视,该法案向政府机构和公众发出了一个信号,即应当接受以色列的阿拉伯少数民族的存在,但不能平等地对待他们。[46]

自进入21世纪以来,国家民主联盟(NDA)作为一种新的政治潮流出现,它推动了少数族裔争取获得官方承认的公共斗争,从而保障阿拉伯人在以色列的集体权利。这与拉卡为解决冲突而提出的建议是相同的,即双民族国家方案。但是此前以色列阿拉伯人的自我决定论从未被官方提及。面对严峻的形势,在2015年以色列议会选举之前,以色列的阿拉伯政党:巴拉德党、联合阿拉伯名单-塔阿勒党、哈达什党和伊斯兰运动(Islamic Movement)签署了合作协议,在3月的以色列议会选举中以统一方式参与竞选,即共同名单(Joint List)。[47]共同名单是共产主义、民族主义和伊斯兰政党史无前例的混合联盟,明确代表了以色列的阿拉伯少数民族。[48]这种合作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受到非民主右翼政党崛起的挑战下阿拉伯政党政治策略的新变化。尽管共同名单由于在巴勒斯坦问题上的强硬立场而不太可能加入联盟政府,但它可能有助于左翼盟友阻止本杰明·内塔尼亚胡总理的利库德党连任第三届政府。[49]在普通百姓的层面上,诉求更加本地化,这意味着他们的斗争焦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边缘群体的地位,即不被以色列官方认可的少数民族群体,而不是整个巴勒斯坦的利益。根据左翼报纸《国土报》(Haaretz)发表的一项民意测验,在以色列70%的阿拉伯人中,对社会经济问题的关注远超过对解决巴以冲突的关注。[50]

这不是阿拉伯政党第一次整合,在和平进程陷入停滞之后,1996年4月,也就是选举前两个月,阿拉伯民主党通过与伊斯兰运动签署联合协议,组成阿拉伯联合党(The Arabic United Party),从而使提比(Tibi)领导的塔阿勒党退出了竞选,转而呼吁他的支持者支持阿拉伯政党。[51]大约在同一时间,“和平与平等民主阵线”(哈达什党)成功地与新成立的民族民主联盟党(即巴拉德党)建立了联合同盟。[52]在此后的议会选举中,阿拉伯政党也多次两两合作进行竞选。这一新战略必将为以色列阿拉伯人争取其在以色列议会的权利和社会地位带来巨大积极影响。在2015年的以色列议会选举中,共同名单在以色列议会中获得13个席位,阿拉伯选民的投票率占65%,而上次选举中的投票率为56%。[53]

在2019年4月的议会选举中,现任总理内塔尼亚胡未能组建执政联盟,而阿拉伯政党在9月的大选中再次整合,赢得了13个席位。整合后的阿拉伯政党获得的席位数相比在4月的议会选举中分别参选多了3个。[54]

表1 以色列第二十一次议会选举结果

2019年9月的第二次选举[55]之前,共同名单主席艾曼·奥德赫在反对总理本杰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的示威中曾说,如果他赢得选举,他可能“认真考虑加入”蓝白党主席本尼·甘茨(Benny Gantz)的执政联盟。[56]不过,甘茨的蓝白党虽然赢得了选举,但最新消息是他仍然未能在规定时间内组建政府,从而出人意料地引发了2020年3月的第三次选举。 共同名单和蓝白党的合作似乎也不像预期的顺利。

表2 以色列第二十二次议会选举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