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坠落
“谢谢你。”
——【杰伊】
——
“看呐，杰伊！这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大房子！如今你老爹我不仅买了下来，甚至还是在寸土寸金的圣奥科里！”
杰伊跟在父亲身后，听他吹嘘自己的财富。
“宝贝女儿，老爹我现在也有钱了，以前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男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曾经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人天生难免有些欲望，我们那时几乎一无所有，所以作为家人，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杰伊强迫自己无视这副恶令人作呕的嘴脸；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打量四周的环境，规划逃跑的路线。
“尽情参观吧，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杰伊摇头：“这只是一间房子。”
“难道你想回到下城那个漏风的铁皮屋里？！”男人勃然大怒，“现在我发达了，也在补偿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哭！哭什么哭！”男人变本加厉，两只大手将杰伊推倒，“和你好好说话听不进去是吧？看来你还是喜欢以前的生活啊？”
“放开我！”杰伊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我也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可是你不领情！”男人近乎疯狂地大吼，“看我！我手中可是下城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财富！你还真是贱命一条，你没有享福的命啊小杰伊！”
“我求求你放过我！别这么做！我求你了！”躁动的绝望扼住咽喉，杰伊无处可退，男人的身体越靠越近，尖叫点燃空气，所有的神经都在灼烧中震颤。
炽热的欲望冲撞着男人的肢体：“我来带你回想下城的水深火热！”
……
“哦！迪恩先生，您完成的非常出色！”男人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身为平台上的‘散户’，我从一开始就没期望有像样的人选择我的委托，但很显然，您的做工十分完美，效率又如此之高，专业程度也令人刮目相看！”
“您太客气了。”迪恩礼貌回应，他按时来到这里交付委托，而上家却临时有事无法脱身，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现在报酬已经结算，上家又慷慨地额外支付了一笔可观的小费。迪恩心情大好，如果不去消费一下那就太对不起这一大笔小费了。
迪恩满心欢喜地提着袋子回到旅店，他给自己置办了几件新的工具，又给杰伊带了一件礼物——自从之前看见格拉夫送给卢娜一条手链，不知为何，迪恩便总觉得自己也应该送杰伊点什么。
“迪恩。”格拉夫面色凝重地走来。不仅格拉夫，迪恩发现其他人也都在看着自己，但却少了某个人。
“杰伊呢？”
见众人沉默，拉里率先道：“一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给她带走了。”
“不可能！”迪恩脱口而出，他去过杰伊的家，他知道他们在下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父亲那种人甚至连离开下城的车票都买不起！
拉里示意迪恩来到前台，然后用电脑调出了监控：“当时我们没能拦下他，不过我们第一时间报了警，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了。”
迪恩不可置信地盯着监控画面中的那个男人，竟然真的是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以他在下城区的那副样子，迪恩很清楚杰伊被带走后会发生什么。
“警察？！”迪恩一拳砸在桌面，“他们现在可能正喝着咖啡！”
“我也是刚回到旅店不久，不过我已经托人调出了街道监控，”格拉夫打开手机地图指给迪恩，“他们目前在这里。”
“查到了为什么不去啊？！”迪恩死死地握着格拉夫的手机。
“我们是想等你回来问你的意见，毕竟我们不了解——”
“来不及了！”迪恩一把抓走格拉夫的手机大步向门外走去，“我去救她！”
格拉夫立即跟上：“我和你一起！”
“注意安全啊！”卢娜望着格拉夫的背影，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猜出了大概。
……
一间咖啡馆里，红发男子打量着桌对面的人：“柯尔曼先生，你就是海拉所说的那个人吧？”
“你是什么人？”这是柯尔曼第一次离开旅店——早上他收到一条信息，上面说有人想要与自己见个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瓦克·亚内斯，目前就读于机械学院。”
“亚内斯家族的人？”柯尔曼开始警惕，谁都知道亚内斯就是劳瑞特公司养的恶犬。
男子点头：“看来阁下对亚内斯家族有些了解，我们家的人，都是跟着家族教师学习长大的，而我是家里面唯一一个读大学的人。”
“你想说什么？”
“家族教师教他们如何为家族奉献一切，但我所受的教育则让我看到了家族的肮脏。”伊瓦克话锋一转，“海拉目前身处机械学院，是她托我与你联系。”
“我相信你，说吧，她怎么样了？”
“你为什么相信我？”
“你的眼睛很清澈。”柯尔曼道，“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他们那种人。”
……
迪恩和格拉夫赶到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是一座老旧的公寓楼，随后格拉夫又打开了他那位黑客朋友破解出的楼道监控录像。
视频中杰伊的四肢被绑住，任由男人在地上拖拽。迪恩和格拉夫跟随视频内容找到了男人所在的房间。
迪恩一拳砸在门上，见房间内迟迟没有回应，他抬起那坚硬的机械腿，一下又一下地踹向房门，终于，大门轰然倒塌。
很显然男人猜到了会有人来，房间里已不见他的踪影。
杰伊赤裸着站在阳台，流血的伤口和往日的疤痕遍布周身。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杰伊背对迪恩，“但这就是我的命运，最终还是逃不掉。”
“杰伊，先和我们回去，我会处理这件事！”迪恩走上前。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迪恩。”杰伊迈上阳台边缘，风吹过发冷的伤口，瘙痒和刺痛在肌肤上蠕动。
“如果没遇见你，我可能还在下城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迪恩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们曾在天台上仰望圣奥科，诉说着各自的梦想……一切都会好的，和我回去吧！”
杰伊摇头：“我身已死，你现在所见不过是一副承载灵魂的躯壳。这副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灵魂应当得到自由。”
杰伊张开双臂拥抱这座城市，这是她曾在下城泥泞的路上无数次仰望过的地方。
她在交相辉映的霓虹间坠落，喧嚣化作空气撕裂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