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在吹
《悲喜》
悲喜
泥草房消了
地基还在
老榆树倒了
树根还在
池塘干涸了
蛙声还在
发小进城了
乳名还在
狗吠沉寂了
月光还在
蛔蛔歇了
麦浪还在
鸟窝上树了
炊烟还在
被钢筋夺去一只胳膊的狗剩
回来了
袖管飘荡着光阴
钻进灯红酒绿中的丫蛋
嫁人了
冒顶的煤窑
成了张二牛最后的家
唯有李三炮天天红头涨脸
他用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扩音
一村之长的威风
他们都是我三十六年前的同学
远离农业的悲喜
也是我身体里的山水
流淌成超高的江湖
又无法泄洪
（发表于《诗东北》2016冬之卷）
《草木帖》
草木帖
唠扯大豆挂夹
一串子一串子的日子
正在苍黄
说着土豆花净
暗藏的心事暴动
豆角秧正在快意地爬高
倭瓜藤蔓潦草
多少走失的乡音攀附植物
冒芽、杨花、灌浆……蹿缨
去年的青苔留下伏笔
旧茬口搀扶着垄台
欲说未说的情感流满叶茎
多像我草木葳蕤的童年
我寻找那些遗落的脚印
寻找咩叫的羊群
高处的鸟窝
泥土中长出的老屋
我寻找搬弄是非的大风
寻找那轮清澈的月亮
祖宗矮下去的坟头
孤寂的炊烟
一畦一畦的水稻物语
一刀一刀的丹青听蛙
经卷慢慢打开
呻吟着庄稼的委屈
（发表于2016年第6期《鉴湖》）
《风一直吹》
风一直吹
风一直吹。向南向东向西 向北
四面出击 十面埋伏
把草吹绿。把桃花吹上枝头
把思念吹翻腾，把爱情
吹来 又吹散
风筝上天 雨水落地
鸿雁远走 羊群回归
风就这么一直吹。吹得路
突然站起吹得水
落荒而逃
吹得父亲、祖父、曾祖父的坟头矮下去
风中的血 由红变白
一场风暴 怂恿另一场风暴
抽出打捆的光阴
喂饱头上的草 眼角的鱼
蛔蛔一叫 麦浪金黄
风就这样一直吹 从乡下吹到城里
风向还是向东向西
向南向北
夜里想家找不到路
回家的人找不到家
（发表于2016年第9期《牡丹》）
《慈悲》
慈悲
豆腐公司的老板进了寺庙
抱一炷高香
豆腐匠去了教堂
揣一丝念想
木鱼敲圆了世故
十字路口的彷徨
在乡下 母亲去了教堂
闭眼画十字在胸口
只会念：阿门！
为了祈祷我的病早点好
进了城 母亲去了寺庙
闭眼双手合十在头顶只会念：阿弥陀佛！
期望佛对病中的大哥
发发慈悲
老板背着豆腐匠的血汗钱
跑了
豆腐匠还在一板一板地
做豆腐
磨道驴蒙着眼睛
昂奋地一圈一圈地走
寺庙香火浓头磕得重
教堂肃穆唱诗声整齐
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摇摆
而不变的是
她从不为自己做梦
（发表于2016年12期《文学月报》）
《风吹故乡》
风吹故乡
风一直吹吹吧
我的巴彦苏苏一直向北
高过驿马山
在少陵河里打旋
还是风来收拾残局
叶子四处飘零
我的巴彦苏苏 良田起伏
那一方的星辰 明明灭灭
都是我的先人
一条官道由南到北 串起
龙庙、长春岭、兴
隆镇……万发屯
烟火茂盛
打日本鬼子的张甲洲
用三十岁的青春
挺起巴彦抗日游击队的威名
从大雪中走来 又在
大雪中归去
打美国佬的李玉安
在松骨峰浴火最可爱的人
在粮库里隐姓埋名四十年
死去的抗联活着的烈士
在风中流传
松花江穿城而过
奔走着滂沱的
泪光
夜睡得沉实
粮食归仓 陵园沉静
只有梦里还会突然响起
密集的枪声
被大风吹起凛冽
被大风吹出泪滴
（发表于2016年第1期《星星》诗刊）
《花开前夜》
花开前夜雨来催情
小芽孢撑破枝头
咧着嘴
吮着
我是在湖边看到的
柳絮憋了一冬
被风摇醒
这一盏盏小星星
眨着眼睛
可以想象明天一早
桃花梨花樱花……丁香花
次第绽放一树树春天
把大地覆盖
把城市包围
把心里的干涸挤走
这一夜的幸福
被花开的声音癫狂
我准备好了用什么
收留花香
收留住我半生的
花开花谢
（发表于2017年第1期《中国诗人》）
《回家吃饭》
小时候 疯在外面
听到妈妈喊：回家吃饭了！
温暖 在召唤里
一下子
升腾起火烧云
长大后 忙在外面
电话里妻子问：回家吃饭吗？
疲惫 在询问中
一点一点
消散成春风词
如今 漂在外面
总想回家做几道菜
对孩子似的妈妈说：吃饭吧！
一句回家吃饭
眼皮的闸门
年久失修 关不住
铁一样的泪水
把一粒盐中的乡愁
泡在月光里
（发表于2016年第1期《海燕》、2016年第11期《北大荒文化》）
《回家了》
月亮那么低 低到厢房顶
乡音那么熟 熟到麦子黄
园子那么亲 亲到眼窝里
古井吱嘎 啄破浓重的晨雾
老水缸晃荡 一瓢舀尽
怀春的月光
妈妈那几声粗壮的咳嗽
风箱一样吹进灶膛
弟弟抡起鞭子狠狠抽打
飘忽的云朵
一股股四处乱窜的香
从夏季的口中呼出
尽管路宽了、房新了……甚至
电脑和手机里映现陈年影像
可泪水、心疼、慌乱，总是
摸不着父亲土堆里的心跳
十字路口的纸灰
风一样起舞
尽管 我已经奔走了很远
可我不敢停下脚步
不敢背离家的方向
只有疲惫贴上了那铺老火炕
多年落下的隐隐病根
被一碗水酒点燃
被一声召唤叫醒
（发表于2016年第9期《牡丹》）
《春风吹》
一夜的呼噜在江湾走
大河醒来
一声声口哨在原上飞
枝头盛开
小马驹蹦跳踩疼蹄下野花
羊羔落生在草的襁褓
白云降落在梦的高潮
风一吹再吹 草一退再退
一颗星兀滑下
可是祖母掉下的
一滴泪
（发表于2016年第12期《青年文学家》）
《回母校》
那时操场很大很大
大到看不到边
我的童年疯跑
可咋也跑不出
那蟒蛇一样的围墙
此时操场很小很小
小到目光昏花
我的中年静如流水
相思发芽寸草萌生
转眼雪落心尖
教室还在同窗还在
教师作古
是谁还坐了坐原来的木椅
吱扭的一声喊叫
惊得眉心发紧
是谁还敲了敲那半块犁锉
声音回荡头顶生烟
尖利穿透三十六年光阴
迟迟不肯入土
（发表于2016年第6期《鉴湖》）
《静夜思》
天蓝不起来
夜黑下去
我在异乡翻来覆去
漫无边际
游荡
想被冰雹打残的玉米苗
想大姐家刚刚落生的羊羔
想炊烟袅袅升起
想木匠大哥耳丫上
那根燃了半截的日子
列车穿城而过
铁轨铿锵
向梦的边缘挺进
把我拽回深处
黑草垛安度着时光
北风尖利
烧旺了的大雪
白得虚无
母亲的火盆明明灭灭
像一小片天空
我在高楼里低下来
再低低到尘埃
低到骨头低到梦里
聆听墒情讲述年景
看民间燕子绕堂
（发表于2017年第3期《北方文学》）
《旧时光》
小草露出了头
空气抽丝
远山很远亦然
一片苍茫
那年叶落缤纷
我们在电话里读诗
三天两头醉酒
装老白干的杯子
不知碰碎多少忧愁
一本书读了一遍又一遍
青青的禾苗
在梦里盘根错节
羊羔洋叫
小猫喊春
辘轳的母语吵醒了村子
马在原上撒欢
见过的没见过的人
都去了村西
坟头一寸寸变矮
我走出了村子
身后的狗吠异军突起
（发表于2015年第7期《岁月》）
《开镰》
十月寥廓 把秋风放倒
就像当年的成吉思汗
射出的箭 跑在驿路上的马
放倒郭尔罗斯
放倒成捆成捆的香
此刻泡在嫩江里的粮仓
是血里的银 光里的金
稻花里的露
土里的命
镰声浩渺 一浪咬着一浪
吃下肇源 吃下北大仓
吃下方方正正的田
吃下一粒米的光芒
吃下这张薄如蝉翼的纸
行进。为土地上妆
为土地卸妆
把素面朝天装进麻袋
装上车
把盖头揭开
揭开小日子
用袅袅炊烟昭告天下
幸福的模样
（发表于2016年第1期《海燕》）
《老家》
一句话
是老家
一杯酒
是老家
一把土
是老家
老家就是
心底的暖
老家就是
心里的疼
老家就是
那几座荒草里的
坟头
（发表于2016年《东三省诗歌年鉴》）
《两个铁匠》
在村头冒着烟像一列
奔跑在玉米地里的火车
叮叮当当 时而轻缓
时而急促 铁匠的小屋
被谷雨淋湿
瘦子姓毛 我的远房亲戚
胖子姓孙 生产队长的连襟
两个烟熏火燎的男人
一小锤 一大锤 轮番
锻打一炉的火
镰刀望月 锋芒毕露
收割麦浪滚滚
锄头开刃 星辰浩繁
刈除小满里的草
火红火热了
那段光阴
白露为霜 年复一年
白烟消散 铁打的江山
突然失重 田里农药味浓烈
毛师傅和孙师傅
一前一后走向西边
只留下飘忽背影
（发表于2016年第4期《绿风》）
《陪妈妈散步》
人到五十 还有幸挽着妈妈的胳膊
散步 妈妈七十有八
不识一字
这是中国最冷小镇的街头
天气入九
走完通南通北的路
我们又走完西东
岁月的风寒
灌满妈妈的腿
一副老花镜
追问时光的景深
我们唠起小镇的变化
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
唠起远在山外的老家
走了的人没走的人
直到日暮时分
（发表于2016年第5期《北极光》）
《少小离家老大回》
我不是贺知章也要回家乡
我不会吟诗不会狂草
可我也要
回家乡
稻田就做我的诗行吧 工工整整
水灵灵的铺满心田
麦地就做我的散文吧 形散神不散
一浪推着一浪
豆角秧黄瓜秧正在抒情
炊烟的莲花蓬勃着菩提
一条羊肠小道
摇摇曳曳钻出村子
两鬓真的白了
暮色真的金黄
不知隔壁的二小去了哪里
不知鸣叫的蛔蛔
是不是二胡委婉邀月
声音啄破姗姗而来的白露
一阵急雨打湿玻璃
不管问不问我来自哪里
是不是唐朝的诗句
赶来葱茏心绪
我的身形和白发像极了
镜子里的父亲
（发表于2016年12期《青年作家》）
《素描稻子》
把水灌满把苗栽下
在嫩江左岸摆好餐桌
画一幅中国画
用尽绿色 再用尽黄色
然后 用白过白纸的白
画里。可以放生一群鸭
与蛙鸣比嗓子
和泥鳅赛身段
然后 再吆喝来一头牛
一朵草帽
把夕阳吃尽
然后 把轰隆隆的收割机开来
排山倒海
给大地理个小平头
然后大车小辆开始拉运
散养的阳光
颗粒饱满的大雪
从天而降
堆高米囤里的墒情
（发表于2016年第11期《北大荒文化》）
《铁锅沸腾》
你是女人不识一字
也是母亲生了一群儿女
就这样以双重身份
安坐灶前
风匣呼啮火苗舞蹈
明明灭灭的日子
被风匣吹得潦草
炊烟爬过房脊
一种至纯的情结 很原始地
从村东弥漫到村西
辘轳轻唱 小鸡出窝
你的忙碌
打开了一天的扉页
为铁质的精神补氧
母亲 重复着不变的姿势
一晃……五十年了
你葵花一样的脸庞
你一生的话语
全被这口黑黑的铁
蒸煮
母亲呵 年年都有雪花飞临
你的头顶
早已是大雪狂舞
就像这口
冒着热气的铁锅
（发表于2016年4月25日《廊坊日报》）
《唯有饮者留其名》
山不在高 可大自山巍峨
水不在深 可呼玛河奔腾
我们掬起一捧一捧的甘露
就着一把一把的乡愁
下酒
我们谈诗歌说书法论版画道摄影
山水在天幕咆哮
云朵在河边洗澡
我们频频举杯
我们没醉
我是你沦落他乡的孩子
呼中！我翻山越岭回来
寻找你诗歌的远方
大雪弥漫的灯盏
寻找澄澈和湛蓝
寻找父亲走失的背影
白雪乌鸦的墓园
今天我将饮尽一生情感
一生的飘零
像诗友李白那样
醉上一回
干杯
喝下岁月的锈蚀斑斑
（发表于2016年第5期《北极光》）
《想妈》
几千里之外 我在想妈
想妈 山一程水一程
家 在山那面
想妈的围裙黑黑的
总扎在她的腰身
想妈一生围着转的大铁锅
蒸煮满屋子的云
满屋子的暖
想妈的眼泪洇湿了
酸酸的时光
想妈种的菜园 黄瓜秧疯长
藏着水灵灵的童话
姐姐说七十九岁的妈
如今在中国最寒冷的小镇
扭着秧歌 禾苗一样的光景
在坚硬的广场上返青
妈在散发浓烈油味的城里
我想您结茧的手
那双手捧起了家
想您的头顶由黑变白
时间在恍惚中打旋
妈外面红尘滚滚
您的七个儿女和您一样
用最朴实的劳动
写作耕田打工做生意
四季轮转心有不甘
亮亮地喊一声：妈！
庄稼有根
儿子有心
（发表于2017年第1期《中国诗人》）
《写不出诗时就想老家》
写不出诗时就想老家
老家那疙瘩
正有梨花落上枝头
北风劲吹月牙抿嘴笑着
蛙鸣骤起稻子披上月光的霜
低下头
老家没有诗歌。那眼辘转井
铺满洁净的流光
清唱原声静谧
几头耕牛卧在槽头
嚼着白白的纸张
写不出诗的时候就想老家
一场风寒 几声咳嗽
妈妈的头顶潦草
如果我的笔下成诗
一群人走失一群人
落生
雪花里的白青草里的青
烟火住进我的血里
骨头的脆响
一滴泪里映现北风冷
大雪狂
道路伸出手
把我趟趄的诗行
揽进怀中
（发表于2016年第1期《海燕》）
《夜色》
纸里包不住火
一阵阵凉
驱赶一枚枚汉字
把出阁的纸
泡透
把散淡的忧伤
撩瘦
把日子的芳菲
抽空
一晃时光转弯
大半个青春
在纸上走完
宝剑饮恨推手击石
墨香的奶酪
成了隔夜茶盏
如今我和我的弟兄
仍然挑灯论剑
只是梅花早殇
不知是否被剑下毒
那发黄的纸在庙堂
在江湖在漂泊
提前收场
多像弱不禁风的人间
（发表于2017年第3期《北方文学》）
《夜未央》
新闻操作间一片灯火
却照不见黑
在空旷里
鸟已安歇梦刚登场
一股一股的相思炸响
把我惊起
远在他乡星辰失语
在草尖上逗留
在露珠里禅坐
在纸醉金迷中坚守
在欲望的边城逗留
阴睛不定的天下沉
把我埋葬
上弦月投下诡谲一眺
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
欲语还休无处可逃
纸上种植的还是去年货色
凶杀血淋淋的车祸现场以及
停水早殇的路东莞扫黄
二奶军团疯狂反扑
一版又一版的楼盘罂粟花在媚笑
累得读者的肾生疼
我心乱如麻
城池失守向黑而去
马上月过中天冷冷的光
把黑咬碎恍如隔世的伤
我还是没跑出
欲望的手心
（发表于2017年第1期《中国诗人》）
《月亮是大地唯一的灯盏》
在乡下
月亮是大地唯一的灯盏
那天夜里父亲背着它
急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脚一脚
踩得蛐蛐叫
踩得雪花疼
顺着炊烟走
牵着羊肠小道
走到光芒潦草天边
四野抛出一两声狗吠
月圆总是性感
人间总有亏欠
烧旺的火苗
渐渐熄灭
天上升起迷茫的星星
地下多了不语的石碑
（发表于2016年第12期《辽河》）
《祝福》
“哈也不缺了……就是就是
缺人！”
腊月二十九 年这匹猛兽
呼啸而至
结果母亲的一句话
把除夕的高潮
崩个窟窿
直到正月初一我才觉得
蒸煮的年味已经串烟
批发的微信祝福
挤得手机脸红脖子粗
晾晒满桌子的幸福
缺了酣畅碰杯声
祖宗未请 秧歌未来
头未磕
各忙各的 各自欢乐着
各自的欢乐与孤独
满街的爆竹守不住岁
烟花落下
捕捉着时光深处的活色生香
我和父亲越来越像了
父亲在墙上我在民俗里
一样的眉头紧锁
（发表于2016年3月22日《江城晚报》）
《总有些梦无枝可栖》
总有些梦无枝可栖
就像街灯总是半睁半闭
就像湖水总是半推半
就就像云朵总是半风半雨
花开一枝与花开满园
就像时间的藤
缠你绕你直到
零落成泥
深吻你的涟漪 抚摩你的韵味
而心之外的野百合
死去活来
一千句一万句的温柔
也抵不住一滴泪的说辞
总有些秋风不合时宜
就像土豆鼓胀在暗处
就像秋千
无声地叹息
就像我慌乱的梦境
想回却回不去的故里
（发表于2015年第6期《诗林》）
《走亲戚》
回乡下去看我那些久违的
亲戚 水灵灵的味道
命里的缘
先看看七舅家的土豆
那白色的小花
香气四溢一头扑进大暑的怀里
大姐家的豆角正在爬高 一架的
藤蔓 挥写绿油油的狂草
还有玉米 插上一缕缕红缨在村头
爱绿装也爱武装
我这些血亲竟然在两脚间
隔了三十年 在城里
我天天吃着它们吃得
腰粗肚圆
面包、豆浆、大米……腊八粥
吃到骨头里
可早已不觉麦子的苦
水稻的渴
大豆的愁
谷子弯腰糜子脸红
水深火热的大地光阴醉倒
白露的月光
洒满一地相思
我的祖宗三代都在田里觅食
还有老邻旧居 一生
爱到土里
生菜、芹菜、韭菜、白菜……臭菜
小葱、大蒜、水萝卜……胡萝卜
茄子、绿豆、角瓜、倭瓜……黑豆
一堆一块 互相耳语
在园子守着春秋
我走进了它们 它们只是笑
有的真的叫不出
它们的乳名
（发表于2016年第1期《星星》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