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胜券在握
赵括望着丹水东岸的红流与黑流的交融混战，喊杀震天，焦躁的夏风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凝成一股气浪扑面而来，赵括强忍着腹部的翻江倒海，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无事。虽是面如死水波澜不惊，内心却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一般。
“启禀主帅，我前沿铁骑完成六轮冲击，秦军方阵难以招架，已是破绽百出！”哨兵飞马来报。
“再探。”
“报——公孙将军请示骑兵总攻，破秦壁垒实现围剿长平敌军。”另一哨兵勒马急传。
“秦兵坚忍，扛得住我军六番冲锋，可谓真枪实弹毫无保留。我料王龁不会在此使诈，命令：王恒军速速渡河偷袭泫氏秦军，隔断长平秦军及后援部队联系。公孙成军发起总攻，冲破秦军防守，胡昆军配合骑兵合围秦军，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吃掉这块肥肉！”赵括慷慨激昂道，“大军开拔，随本将军渡河，本将军要为我前方勇士擂鼓助威！”
长平热火朝天的喊杀声，反倒是让泫氏显得分为安静，但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确是死一般的寂静。王恒有些不淡定，身后的三万赵军更是不淡定，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血液中流淌的荷尔蒙令人跃跃欲试。
“将军，快下命令吧，兄弟们都忍了大半天了，都快憋出病来了。
”是啊将军，去晚了也就只有打扫战场的份了。“
”将军......“
”嚷什么嚷，老子比你们着急，都给老子憋回去，赵括将军不发话，就算是秦王老儿来了也得给老子藏严实。再在老子耳道根子前吵吵，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王恒虽是骂骂咧咧，但士卒对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将军早就见怪不怪，老兵痞凑过去，小声说道，”将军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怒，兄弟们也是求战心切，看着对岸友军打得激烈，兄弟们也是手痒，等着砍几个秦狗回邯郸换点酒钱。“
”即然主帅把我们放到这，必然有他的道理，五十万秦狗都在对面，放心，早晚有你冲锋的时候，现在只有一个字——等！“
”将军，不如派人请示一番，说不定赵括将军长平杀的火热，把咱们忘记了也说不定嘛，请示请示，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飞过去的啊？“王恒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十分心动。
”嘿嘿，就是很快嘛，将军，请示请示吧。“
”那好，就派你去韩王山去请命。速去速回！“
”收到将军，您就等着瞧好吧！“老兵痞说着就从埋伏的高地上匍匐退了出去。王恒依然一动不动，望着无比平静的丹水东岸秦壁垒，哨兵巡逻兵若无其事的履行日常巡视，丝毫未被咫尺之内的战火所影响，未添一兵也未少一将，王恒心里犯嘀咕，这秦军还真是心大存住气，长平如此胶战也不抽调兵力，泫氏是渡河偷袭长平后方的关键位置，秦军的保持原状着实令王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表面的平静最有可能便是掩饰内心的空虚，此时的泫氏不出意外兵力应该所剩无几。秦军前方吃紧，后方空虚，此时偷袭确实会事半功倍，只要赵括将军的将令到，这三万赵军整装待发，顷刻间便会把泫氏拿下，截断秦军退路。虽然不能像公孙成徐荣牛文那般正面杀敌来得痛快，但能够辅助大军吃掉十万秦军也是战绩斐然。想到这，王恒转怒为笑，扭头问军前司马道，”军前司马，可有长平军报？“
”禀报将军，长平暂无进展，秦赵两军交战处于白热化，胜负难料也。“
”说和没说一样，秦军在长平投入多少兵力，援军可有迹象？“
”长平秦军投入近十万之众，与我军前锋部队不相上下。至于秦国援军，我大粮山观哨台回禀，暂无迹象。“
”这就怪了，王龁不可能不知道前沿战况，长平不添兵，是对这十万秦军太过放心，还是另有图谋？“
”传言王龁有小白起之称，这般安静只怕是另有图谋。“
”真讨厌，打仗就打仗，摆开阵势厮杀便是，这绕来绕去我这脑袋就像炸了一样，这兵法那兵法的，什么孙子儿子写什么鬼东西，打仗都不痛快！“王恒一顿叽里咕噜埋怨道，”快，派人提醒赵括将军，谨慎处置，切不可中了秦军埋伏！“
”将军多心了，赵括将军何等聪慧，马服君在世与之论兵尚不是对手，更何况此时此刻，赵括将军必然早有预料，另有安排。“
”说的是也，那便不多此一举，等待将令即可。“
”报——将军，赵括将军将领到！“老兵痞跳下马连滚带爬跑到王恒面前，”手书在此，请将军阅览。“
”你这老小怎么这么快？！“王恒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接过信笺，迫不及待摊开竹简。”托将军福，没走两步刚好遇到信使来传主帅令，简单交接我就原路返回。“
”长平那边可有交代？“
”公孙将军联合徐荣牛文三军已经发起总攻，胡昆将军所率的步兵军团也悉数到达东岸，准备配合先锋部队正面对抗秦军，赵括将军已经移驾前线，为将士们擂鼓助威！“
”好，看来总攻的时刻到了。“王恒精神抖擞，大呼道，”兄弟们，将军令：午时前务必攻克泫氏防线，斩断秦军退路！“
泫氏赵军一听发兵令，全军欢呼雀跃。
“吁——”蒙武勒马，大呼道，“父帅，泫氏不能再抽调了，河对岸还埋伏这赵军虎视眈眈，一旦泫氏不保，我军危矣！”
“前方吃紧，不得不各处抽调，泫氏尚有一万精锐，只要不主动出击，依靠壁垒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父帅，孩儿不服，为何大本营不派兵支援，难道想靠我们十万打败四十万赵军吗？实在笑话，可笑！”
“放肆！为将者为兵而谋，为帅者为将而思。大本营为全局谋划自是心中有数，岂不知以卵击石之后果。”
“那为何我长平十万大军，不给援军又不后退，这样耗下去只怕一个兄弟也活不下去。父帅三思啊！”蒙武急得面红耳赤道。
“武儿，为兵为将者，首当职责是何？”
“服从命令！”
“那就立刻滚回泫氏，给老子守好！放过赵军一兵一卒，为父不会手下留情！”
“父帅！“
“报——泫氏赵军迅速渡河，现其前部猛攻我军营垒已与我军前沿交上了火，赵军来势汹汹，还请将军定夺！”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滚回去防守，丢了泫氏提头来见！“
“喏，孩儿这就回去！”
蒙武欲言又止，愤愤不平扬鞭而去。蒙骜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八万秦步对十万赵旗，已是堪堪不可抵挡，东岸集结的大量赵步不下十万，随时都有倾巢而下的可能，到时长平军如何抵挡？难道真的成为了弃子，这可是十万条生命啊！蒙骜虽是粗枝大叶，但也粗中有细，心思缜密。眼看着秦军的方阵要招架不住，在没接到后撤和援兵的前提下，秦军只能防守，等待下一步指示。
”命令：伤兵优先、弓弩兵其次、长戟兵盾兵殿后，全军有序撤入壁垒工事进行防御。壁垒之士卒以弓弩压制来犯之赵军。不得落下一名秦兵，不得放过一名赵卒。”
号令即下旗手挥旗传达，只见胶战之秦军在各方阵千夫长指挥下不断向中军合拢形成巨大盾阵，同时缓慢向后移动，杀红眼的赵军不知秦军变动被一分为二，阵内之赵骑左突右撞被长戟兵搂下马来扎成肉泥，身边的战友越打越少，敌人却越来越密集，体力不支者，重伤不治者，落马践踏者，同归于尽者比比皆是。阵外的赵军则是急得团团转，碾压式的兵力体力优势让赵军感受到杀戮带来的快感，可突如其来的变阵把赵军拒之门外，任凭刀砍斧劈，秦军的盾阵就是纹丝不动。
“公孙将军，秦军收缩兵力，化零为整，这是要跑啊。“徐荣有些着急，生怕到嘴的肉飞了。”胡昆这臭小子，磨磨唧唧还没上来，看来是连汤都捞不到了。“
“哎，指望不上了，看来是泫氏的王恒动手了吧。”
“八九不离十，秦军有些手脚慌乱，只怕后院起火，首尾难顾了，刚刚还摆开阵势与我军决一死战寸步不让，现可好战局日下，秦军也顾不上什么了。这么多年诸国战秦，少有之胜利，此战算一也。“徐荣感慨道，”还是赵括将军厉害，一来就打退秦军，若是能击败秦军，甚至消灭这四五十万的秦军，你我少不了留名青史啊，哈哈。”
”好了好了，别做梦了，能不能胜还要看眼下。胡昆军乃是步兵，行动太慢就不等他了。你我各率五千精锐从左右翼绕后截断秦军退路，总之不能让秦军躲到营垒里去，拖也得把这十万秦军拖死在营垒之外！“
”喏。“
公孙成与徐荣引军一左一右沿着盾阵外围呼啸而过，直插秦军与营垒之间间隙，途中赵骑疯狂扫射，箭无虚发，支支皆中混战之秦兵要害，秦兵应声而倒。”注意隐蔽，注意隐蔽！“秦千夫长警戒道，”后军变前军，左右弓弩压制。小心合拢，缓缓退却，不得恋战！“秦兵得令越发谨慎，忽盾阵裂出一个口子，四排投掷手手执短矛朝两侧一齐掷出，随即盾牌合拢竟无一人中箭，反倒是环绕的赵骑被突如其来的短矛连马带人被钉在被染红的大地上，随后秦赵便是弓弩互射各有伤亡。
”不好，赵军在阻我入垒，不得令其得逞。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缠住他们，确保主力部队安全撤入营垒。“蒙骜站在箭楼上，眼前的战况尽收眼底一目了然，”慢！“蒙骜止住传令兵，心想：赵军虽有截断退垒之意，然而太过猖狂，区区万人就敢奔走过来，如果盾阵将其包裹，吃掉他一部分就少了这部分的压力，想到这蒙骜招呼传令兵近身，耳语叮嘱便招呼其速速传令。
徐荣率队率先抵达指定位置，面对两面弓弩激射，有些招架不住堪堪抵御。秦军突然加快速度，借助营垒将徐荣团团围住，而被秦兵缠住的公孙成军被挡在盾阵之外，眼看着徐荣军被秦军团团围住不断蚕食，内心无比焦躁不安，断后不成反被包围，于是扯破喉咙嘶喊：”往这突围，往这突围！“可惜无济于事，杀红眼的徐荣哪里还听得到公孙成的喊叫，只觉狼入羊群，左突右攻如切菜砍瓜，身旁秦兵尸体横七竖八一大片，整个人被染成了从阿修罗转世出来的血色厉鬼一般，无比狰狞可怕。赵军毕竟寡不敌众，五千精锐不出一个时辰便全军覆没，徐荣有气无力挥舞着手里的宝剑，秦兵远远不敢靠近，突然胯下战马失血过多栽倒在地，徐荣一个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保持平衡后单膝跪地拄着宝剑恢复着体力，秦军见徐荣杀神再现不敢靠近，只是慢慢试探的往前挪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往前冲，徐荣一手擦去嘴上的血污，大笑一番道：”原来秦人也有害怕的时候，老子杀够本了，来啊，让老子看看你们的能耐！“很明显徐荣的话刺激到热血秦兵，正面的两名秦兵恶狠狠的冲了过来，正在长戟距离徐荣不到一尺之时，徐荣两脚发力将自己弹起，一个侧身划了过去二卒，只见二卒不可思议的等着血红大眼，身体僵硬到不听使唤，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脖颈上一道血印慢慢渗出血迹，瞬间血柱喷射，直挺挺倒在地上抽搐。秦兵更是胆寒后退几步，忽传身后有人喊了一句”兄弟们，一起上！“秦兵蜂拥而上，徐荣被扎了十几戟，哇哇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