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软法”文件：欧盟通过发挥规范性力量调整中欧对外贸易和投资关系

欧盟不仅借助传统的像反倾销条例和反补贴条例这样的法律工具来调整中欧贸易关系，而且根据中欧关系发展的需要适时发布一些“软法”[6]文件，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中欧经贸关系的各个方面。2018年9月19日，欧盟委员会和欧盟对外行动署联合发布《连接欧洲和亚洲：对欧盟战略的设想》[7]的政策文件，首次系统全面提出欧亚互联互通的欧盟战略。在这一文件中，欧盟强调了“基于国际规则”的欧亚联通方式。欧盟这一战略的主要构想是通过规则和标准来树立欧盟在欧亚互联互通中的地位，表现出欧盟仍然希望在价值观和软实力方面发挥引领作用的意图。欧盟把中东欧（巴尔干）作为欧亚互联互通的优先考虑地区之一。为了对冲我国在中东欧形成的影响力，2018年2月6日，欧盟发布了《可靠的扩大视角，加强欧盟与西巴尔干地区的接触》的政策文件。[8]欧盟的这一西巴尔干战略文件内容包括法治、安全、移民、社会经济发展，能源和交通联通六个方面，表现出欧盟开始重新重视欧洲的十字路口。该文件对这一地区的候选欧盟成员国提出了六项旗舰倡议，包括强化该地区对欧盟法律的遵守，强调这是加入欧盟的必要条件之一。

2019年3月，欧盟发布《欧盟—中国关系战略展望》。[9]这份报告提出了针对中国的10项行动计划。这一报告反映了在国际格局大变动的背景下，欧盟的担忧和焦虑在上升，其中包括对中国在西巴尔干地区投资所带来的问题的担忧。

欧盟认为，中国与中东欧的合作可能与欧盟的法律及规范有不同之处，会进一步侵蚀欧盟的价值观和一致性，从而引起欧盟的分裂。[10]在英国脱欧的大背景下，维护欧盟内部的团结被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欧盟的这种忧虑愈加强烈。欧盟强调应该遵守欧盟的价值、规范和标准，尤其是在法治、公共采购、环境、能源、基础设施和竞争领域。这些内容实际上间接表达了欧盟重点关注的问题。实际上，在2016年欧盟出台的《欧盟对华新战略要素》[11]中就明确强调对华接触的整体性原则，即要用清晰和统一的声音与中国交往，无论是成员国对中国一对一的交往，还是在如“16+1”机制下的团体交往，都要与欧盟的法律和政策保持一致。这个文件出台的外部因素，就是中国与欧盟成员国或者是内部区域群体的合作不断深化，特别是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强劲的合作势头引起了欧盟的种种忧虑。欧盟担心这样的局面会削弱其影响力和欧洲内部的团结。[12]2019年4月，第21次中欧领导人会晤之后发布了联合声明。[13]此次联合声明再次强调欧亚互联互通领域的合作应基于市场规则，并遵循现有国际准则、标准和项目受益国的法律。通过这些文件可以看出，不同于美国采取公然违背国际贸易规则来单方面维护美国利益的做法，欧盟突出规则的重要性，仍然希望借助规则来维护欧盟在全球的利益。可以预见，随着“一带一路”倡议逐步推广和落实，“一带一路”倡议与欧洲规则和实践之争将会更加明显，欧洲大国或欧盟机构会继续将自身的规则和实践作为保护墙，加大对欧盟共同市场和共同利益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