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泰坦 陈宇
第二天上午，陈宇一上班便直奔情报中心，刚到门口，迎面正撞上李方推门而出。
“咦，这一大清早的，参谋长大人怎么亲自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这是来体现首长的关怀呀，还是突击检查工作？”
李方面露惊奇之色，抬右手向他敬了个马马虎虎的军礼，左手端着一只脏兮兮的空玻璃杯，底部趴着一滩黑红色的茶根，一看就是很久没洗过了。
“这么巧，昨晚是你带班？情况如何？”
俩人是多少年的好朋友，熟得不能再熟，陈宇明知李方是在调侃，却并不在意。
李方毫不掩饰地打个哈欠。“还是老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你先进去看看，我去洗漱一下，先填饱肚子，再过来陪你。对了，要不要给你也带点吃的喝的？”
“不用了，你去吧。我这趟过来，是有点私事，需要调阅与希望星有关的资料。”
“明白，有事随时喊我。”
李方倒也不客气，抬腿就走。
年轻的时候，俩人同在泰坦远征队服役，若是论起年龄和资历，李方都在他之上，当陈宇还只是作战处的一名少校参谋时，李方已官至中校情报处长，职务和军衔都高过他。
正所谓时移世易，不过十来年功夫，陈宇已经成长为泰坦舰队参谋长，而李方却还在原地踏步，继续干他的情报老本行，唯一的变化，就是军衔由中校晋升为升为上校。
不少人为李方鸣不平，说他作为舰队资历最老的上校，早该晋升将军了。这些议论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这背后的原因嘛，只有陈宇最清楚，说到底就是因为李方特别喜欢干情报工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件事有意思，特别有意思，刚干的时候又生涩又无聊，但是只要坚持干下去，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无穷乐趣。嘿嘿，无穷的乐趣。搞情报真的能让人上瘾，然后就欲罢不能啦，一天收听不到对手的信号，心里就开始难受，两天一过，就抓耳挠腮、坐卧不宁，三天一到，保证让你寝食难安、坐卧不宁，哈哈哈哈！”
情报处长兼情报中心主任。这便是泰坦舰队情报部门的最高职务，而根据现行条令规定，其最高军衔就是上校。
就李方而言，他打心里佩服陈宇。这位比自己年轻了将近十岁的好兄弟、好朋友、好伙伴，既有敏锐的洞察力，又有坚定的执行力，任何情况下都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实在是一名难得的将才。时至今日，他仍然经常向舰队里的青年军官们谈起当年那场吞噬体危机，“当时，如果参谋长当机立断，下令全体战舰减速转向，人员立即弃船疏散，我们这些人就都回不来喽……”
他目送李方渐渐远去，终于转过头来，推门走进情报中心。
半小时后，他浏览完毕希望星的最新动态，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刘胜他们几位将希望星管理和建设得很好，环境优美、秩序井然。”
“报告参谋长，在希望星上，人造大气与磁场主要模拟六百年前的地球，气候模式则选择了地球温带海洋气候，为此，刘胜先生和安磊夫妇专门建造了一片水域，他们在柯伊伯带里找到一块巨型水冰，将它拖到希望星上，融化后完成了这项工程。如今，希望星上有山川、河流、湖泊、森林、草原，以及包括风霜雨雪在内的各种天气。在中央计算机的动态调控下，该小行星始终处于完美的能量与物质平衡状态，一切都像您所说的那样，精确、精细、精致……”
“嗯，不错嘛！总结得很到位。好了，都别站着啦，该忙什么就忙什么，这些资料我再仔细研究一下。”
他摆摆手，示意属下们不必拘束，也不要都围在自己身边。
“既然首长有指示，大家就先散了，各自忙去吧。”
他回头一看，却是李方不知道何时去而复返，这会儿就站在身后，端着那只大茶杯，冲自己正乐呢。
“让我猜猜，参座最近是不是想去希望星看看？要我说呢，去看看也好，反正已经很久没去了，对吧？前些日子那里可是真够忙的，为了将那些地球难民发送到弥林，刘胜他们一直在连轴转，人和加速器都没怎么休息。不过现在好了，人类撤出了地球，乌拉尔集团撤出了太阳系，就连努阿克人也消停了，一场月球大爆炸，他们元气大伤，你说，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然后就灰溜溜地跑掉了，像乌拉尔人一样，一去不回头，逃得无影无踪？”
“我看没这么简单。努阿克人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实力还在。不信你就等着瞧，过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对了，说到乌拉尔人，我们的无人跟踪飞船最近有没有发信息回来？”
“要说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大约三小时前，我们刚刚收到一份。要不，一起看看？”
李方拉过来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吩咐手下将数据发送到面前的显示器上，顺手递给他一副耳机。
图像来回抖动几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知道，那是自动监视系统在调节焦距，又过了一会儿，一副清晰的新纽约天空城三维场景出现在两人眼前，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李院长……量子……能量……载荷很小……”
李院长？难道是李子默？被麦克掳走的土卫二“地球科学院”的院长？
他支起了耳朵。
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那就想办法……增加加速管……放大尺寸……抓紧试验，麦克……视察……”
“电子助理，你能识别出对话中的人声吗？从李子默查起，我们的数据库里应该有他的声纹。”他好奇之心大起，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请稍等，正在比对。”
通常情况下，无人侦察飞船总是将乌拉尔集团总裁行政中心做为焦点，那里不但是麦克的办公地点，也是整座新纽约城的几何中心。这一回，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机器人侦察员将成像和监听方向转移到位于新纽约城西侧的“乌拉尔科学研究部”，那是麦克专门为李子默他们修建的，被虏来的人类科学家都在那里工作。
一台巨大的机器出现在图像正中间。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绝对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很像一台武器。总体上看，它是一段长长的，口径渐变的管道，粗的一端直径上百米，细的那一头直径只有七八米，长度至少有两公里，好像一只巨型大喇叭。
对，就是一只大喇叭。麦克制造这东西要做什么用呢？从喇叭里能发射出什么致命的东西？会对泰坦舰队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们又听了一会儿，那通话虽然还是断断续续的，不过总算是搞明白了大致意思。
其中一人正是李子默，他正在和另外一个人商量，如何提高这台“机器”的能量和载荷，还提到要“尽快进行试验”，因为到时候麦克会来“视察……”
“这样吧，我给监测船发条指令，让它多注意观察这里，还有这个大喇叭，现在看来，李子默正带领一帮科学家们，给乌拉尔集团建造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眼下还不得而知。”
李方望着他，低声说道。
“好，就这么办！还有，将视频发给马东方，请他和火星上的人也看看，乌拉尔集团正在建造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一名年青的少尉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进门就喊：“李主任，不好啦，外面出事啦！”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没看到参谋长就坐在这里！”
李方腾地站起来，高声训斥道。
“小伙子，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陈宇也跟着站起来，语气却和蔼了许多。
“报告参谋长，天王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