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图书管理员小白鼠
我指给鹦鹉看过地上的纸屑以后,它也不再去搜查图书室了。它骂了几声,就对我说:
“汤米,我们得去找它——小白白。只有它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走吧,孩子——我去把它找来。”
它重新爬到我的肩上(它和我一起走路时,它总是待在那上面)。我吹灭油灯和蜡烛,锁上图书室的门,我们双双往家走。
“你知道,波利尼西亚,”我们穿过草地时,我说,“我刚想起来,我们这图书总管理员最后一次来跟我谈那儿的书的事,是好多个好多个礼拜以前了。通常隔几天——几乎只为了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它都要来找我,表示表示它图书管理员的重要性。可这一回——我的天啊,我都记不得有多久了——反正已经很久很久它没再来请我去帮忙处理过书的事了。”“哼!”鹦鹉哼了一声,“那么你一直没闻到过老鼠的气味吗?”
“对,不错,我应该闻到的,”我说,“可我那么忙,特别是忙着看病和配药。你知道夏天是什么样子吗?小鸟要学飞,小松鼠小狐狸什么的老是摔跤受伤!”
“唉!我怎么不知道!”鹦鹉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还奇怪约翰·杜利特怎么会活到今天,当时我还想到,假如没有你帮忙的话,就他一个人怎么给动物看病。”
“噢,我很高兴做这件事,波利尼西亚,”我安静地说,“别以为我不想做。这种事总的说来很有意思。不过你知道,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麻烦的是……”
“麻烦的是时间,”鹦鹉打断我的话,“这是医生的老话:‘时间!只要有时间做我们想做的所有事情就好了……’可怜的人!我想,这是月亮的那段生活最让他入迷的道理。噢!我们到家了。我们最好分开。你从前门进去,我绕到后面的厨房门口去。现在仔细看着点儿!别让我们的图书总管理员溜掉了—就是说,如果它在屋里的话。”
我们后来才知道,我们这位宝贝图书管理员已经偷听到医生和我谈笔记本的话。它当然知道,一旦我发现它们不见了就会去找它,它就麻烦了。
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这一天我们都在找小白白—或者应该说想捉住它。它让我们找得好苦啊!试想当一只老鼠(尤其是一只白老鼠)真要在一座英国老式乡下的房子里躲起来的话,它会有很多地方可以躲。它会躲在什么东西后面而又不会让人看见,那才真是烦人呢。它可能会溜进瓷器柜躲在一只蛋杯后面。当我把每一件瓷器都一一搬开时,忽然一道白光一闪,波利尼西亚会一声大叫:“它在那里!”
可它不在那里。它会钻到柜子后面一个木关节的洞里。两秒钟后又会跑进隔壁房间,躲在地毯角的底下——或者跑到楼上我的卧室里,躲在梳妆台上的时钟后面。
到这时候,当然全家都来参加围捕了——虽然我们没有告诉大家我们为什么要找这小坏蛋(或者它为什么要逃离我们)。
躲在梳妆台上的时钟后面
嘎布嘎布以为这整件事情是在做什么新式游戏,它拼命想帮上忙,结果只是挡道。我想我一定把它绊倒了十几次—有一次在楼梯上(我几乎都要抓住老鼠尾巴了),我一个跟头从顶楼一直滚到楼下——一只胳膊擦伤了,两条小腿擦破了皮,头被狠狠撞了一下,我都跌昏了。
随后我们召开“军事会议”。
“听我说,汤米,”呷呷悄悄地说,“我们当中正好有两位捉老鼠高手—一只狗,一只猫头鹰!”
“当然!”我说,“汪汪和吐吐。”
“假如我们其他人先到花园里去散步,”鸭子安静地说,“我想汪汪的鼻子和吐吐的耳朵会很快查清这小魔鬼躲在什么地方。不过你们两个做事要小心,”它把头转向它们又说,“万一小老鼠受到伤害,医生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们的。你们只要把它赶进它出不来的地方,然后说服它投降就行了。”
“这主意好,”我说,“告诉它只要在医生面前回答几个问题就没事了。因为约翰·杜利特只会关心它有没有受到伤害,而不会计较它做了什么。它相信约翰·杜利特会照顾它的——就算它不相信我。我们现在就到外面的花园去。汪汪,等你把它赶到死角,你就轻轻地汪汪叫,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听不到你叫就不回来。”
于是我们让汪汪和吐吐留在屋子里,其他人都到外面的花园去。汪汪后来告诉我,实际上是吐吐把小白白找出来的。它说它自己的嗅觉做这件事不太灵敏,因为医生家的老鼠味太强烈(由于小白白那些朋友一直来看它)。汪汪告诉我,一只狗还没有完全嗅出一只老鼠的气味到什么地方为止时,另一只老鼠的气味已经出现了。
可是吐吐不同,它用它那了不起的听觉听屋里的墙壁和地板。小白白就是抓抓耳朵捋捋胡子的声音也逃不过它的耳朵—更不要说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了。吐吐有着如一座山屹立在那里的耐性。它一动不动地等着—就是等着。
最后小白白听到屋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断定我们一定全都出去了。它觉得肚子饿了,想起来它还有半个核桃留在炉边的煤桶里。于是它竖起脚尖去吃核桃。可吐吐的耳朵能听出一只老鼠竖起脚尖走路的声音,就像你我能听见马在石子路上奔跑一样清楚。猫头鹰使了个眼色让汪汪做好准备。小白白的白色身体爬进深深的煤桶。就在这时候,它们双双一跃而起,同时堵住老鼠的出路——唯一的一条出路——小白白终于被赶到绝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