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右手 重新开始

第二封信是张希写的，字体跟冯爵比有些凌乱:羽哥，虽然你我无法在奥运会交手，但我会带着你的期望在奥运赛场上大杀四方，捍卫国球荣誉。羽哥，我会天天盼望，盼望着你回来，继续操练我。

樊以沫的字体比较俊美，她特意找了一个粉色的信封，显得很温馨：“盛羽，首先我跟你道个歉，你受伤，因我而起，对不起。我期望你能用右手重新开始，我愿意跟你配混双。”

盛羽不由自主地流泪了，他收起信封，对范翼说：“换成右手，我也想过，但何其艰难没有人比我知道，再说能不能走上巅峰，更是未知数。”

“羽，你想重新打回来，还是去追求新的生活……”范翼捶了捶自己的心口，“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盛羽用右手拿起了他的球拍，感慨地望着柜子里的空位：“我曾是天才少年，自诩能够成就最快大满贯，历经一路坎坷，到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可我现在比四年前还不甘心，翼，你知道吗，我不甘心。我希望我换成右手，还不晚。”

“当然不晚！”范翼激动地说，“你忘了，你是天赋型选手，而且手感极好，你练一年都抵上别人练习五六年的。”

“翼，对不起，说好的，这届奥运团体上，我要跟你配双打，看来不可能了！”盛羽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没事，这届不行，咱还有下届，四年后，我们还不算太老啊！”

盛羽长叹一口气，说：“四年后，我都二十八岁啦！”

“二十八岁又如何？”范翼说，“羽，我相信你，一定大满贯。”

盛羽终于鼓起勇气给唐苏苏打了一个电话，可一接通就听见机场语音的声音。

“苏苏，你在机场？你要去哪儿？”盛羽问。

电话那头的唐苏苏显得有些犹豫，过了片刻对盛羽说：“我妈妈嫁去了伦敦，所以，我也要跟着她去。”

“你要去伦敦定居？”盛羽问，语气充满失落。

“盛羽，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唐苏苏语气充满期待。

“那你还是去吧！”盛羽的话语冰冷，“咱俩只是普通朋友，我怎么能耽误你的前程？”

“普通朋友？”唐苏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盛羽对她只是普通朋友，她不死心，接着说，“盛羽，我不信，你我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嘛！”盛羽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是我做了些什么让你误会了？那真的不好意思，唐苏苏，你我之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好，就算我自作多情！”唐苏苏语气嘶哑，故意说，“原来是我从头到尾误会了，世界冠军，我一个普通人高攀不起啊！”

“你心里清楚就好！”盛羽挂断手机，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盛羽本来想打给唐苏苏问候一下，不知道在得知唐苏苏要去伦敦后，怎么说出这种绝情的话。仿佛刚才跟唐苏苏对话的是另一个盛羽，那不是真是的盛羽。

盛羽换手开始练球，等于一切从头开始，未来数年他都不能因为个人问题分心，他绝对不能耽误唐苏苏。

到了国乒出征奥运的日子，简短的出征仪式之后，队员们陆陆续续上了去机场的大巴车。

张希抱了抱盛羽，对他说：“羽哥，等我回来，跟你练习反手，你的手感真的是极好，才练了几个月，都有省队水平了。”

范翼一下揽住盛羽的肩膀，骄傲地说：“那当然，小希，你羽哥以前是世界第一正手，将来就是世界第一反手。小希，你把握住这次奥运登顶的机会啊，下届奥运你羽哥王者归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你呀，能不能说一些正经话啊！”盛羽无奈地笑笑，又对张希说，“小希，我私心希望你能登顶，而且你现在已经具备夺冠的实力，队内对外没人是你的敌手。”

“我有那么厉害啊？”张希难为情地挠着头，“那就借羽哥吉言，我会努力杀入决赛，把金牌留在中国。”

冯爵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抄着手，让张希和范翼先上车，神思复杂地对盛羽说：“留下好好训练，我回来会检查你有没有进步，发现你如果偷懒会重罚你的。”

“过去的盛羽已经死了！”盛羽凝视着冯爵的双眸。

“过去的盛羽已经死了？现在是钮祜禄盛羽？”冯爵一改严肃姿态，玩笑地说。

“原来您也追剧啊！”盛羽也被逗笑了，继而严肃地说，“您放心吧，我会勤加训练，不会辜负您再次给我的这个机会，我知道，我受伤之后不能继续留在队里，是您力排众议，将我留下，我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冯爵感慨地望了望碧蓝的天空，他唏嘘地说：“盛羽，这次的奥运金牌只能让小希和容超然留在中国，下一次，我希望是你！”

“谢谢您，我祝您和队友们，一路凯旋，为国争光！”盛羽目送着大巴车驶离了训练馆。

他一个人返回了训练馆，训练馆里有个小队员，正在捡球。他叫陈浔阳，虽然是个2000年出生的小孩子，今年只有十六岁，但个子和盛羽相当，充满朝气的寸头，身高臂长，打球风格酷似曾经的盛羽。

一个月前刚从二队升上来，冯爵特别安排他当盛羽的陪练，让他们互相进步。

盛羽走到陈浔阳面前，拿过他递过来的球，笑着说：“浔阳，你想得世界冠军吗？”

“当然想！”陈浔阳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像羽哥，翼哥，希哥一样成为世界冠军，参加奥运会！”

“好！”盛羽欣慰地说，“浔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仿佛看到刚进国家队的自己，一晃都十多年了。”

陈浔阳拿起球拍，做好准备姿势等待盛羽发球，盛羽一个高抛，把他所有的包袱都抛了出去。

盛羽的职业生涯从现在重新开始，一切还不算晚。

转眼间，奥运会男女单打都进入了四分之一决赛，张希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要迎战国乒老对手东野太郎。

据说东野太郎已经闭关训练了三个月，这次放出豪言壮语，要在奥运会上战胜张希夺冠。却没想到，因为同处下半区，他和张希提前相遇。

张希因为是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姿态放得很低，无论对手是谁，他都是挑战者的身份。

上半区容超然战胜了英国的约翰，率先挺进四强，第二场四分之一决赛日本的户上明一鏖战七局爆冷输给巴西选手汉德。

户上明一的出局，给了东野太郎巨大的压力。如果他再输给张希，那日本将无缘奥运会单打奖牌。

所以四分之一决赛，他必须赢下来。

这场中日大战引得全世界球迷的瞩目，张希奥运会上的状态基本稳定，没有多大起伏。不过就在这场比赛前一天，张希由于水土不服有些发热，休息一晚也没有好转。

张希昏昏沉沉地走上了赛场，和东野太郎握了握手。

第一局张希头昏脑涨完全不在状态，虽然一直在晃脑袋调整自己，却还是被东野太郎打了个11：5。

局间的时候，冯爵贴心地给张希倒了一杯热水，一边给他擦擦脑门上的汗，一边说：“小希，喝点热水头就不晕了，咱慢慢来，不着急，他不是你的对手。”

同一时间，盛羽在训练馆跟陈浔阳牛凯旋紧锣密鼓地训练，他知道此时此刻张希正在激战，盛羽要以训练的方式给张希加油。

第二局一开局东野太郎火力全开拼命搏杀，打了张希5：0。东野太郎朝着镜头诡异地抽动着嘴角，挑衅地挥舞着球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夺冠了。

可能是热水起了作用，张希的头不晕了，他一分一分咬回来，连得六分，反超了比分。

东野太郎不淡定了，继续沿用他自己的技战术，前三板拼命搏杀，可张希一一抗住了，二人形成相持对拉，张希几板重扣，让东野太郎难以招架。

终于张希11：6，扳回一局，二人战成一比一，回到同一起跑线。

冯爵又给张希地上热水，温和地说：“头还晕吗，第二局发挥的很好，继续加油，小希，你记住，他不是你的对手！”

张希点点头，犹如猎人般望着隔壁的东野太郎。

东野太郎的教练有种不祥的预感，后面的这几个球，东野太郎好像跟张希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第一局是张希不在状态，东野太郎才侥幸获胜。

局间也没有什么可以嘱咐他的，让东野太郎自由发挥吧！

第二场他们精彩的对拉，引得全场观众沸腾，当观众们期待他们在接下来比赛还有更精彩的发挥的时候，比赛却一边倒。

后三局比赛东野太郎被张希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三局比赛的比分都是11：5。

比赛结束后，东野太郎和张希握手的时候，他的手臂都是颤抖的。

自此日本的男单全军覆没，东野太郎强忍着情绪走回教练身边，他决不能哭。

张希半决赛的对手，将是米切朗和朴慧恩之间的胜者。

张希来到采访区，记者把话筒递到他面前，说：首先恭喜张希晋级四强，能说说这场比赛的感受吗？

张希平和地说：“我和东野太郎是老对手了，可能第一局我的发动不是那么快，很多球没有限制住他就丢了一局，其实输了一局还是非常别扭，还好我及时调整。”

“那半决赛，有什么展望吗？”记者又问。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啊，非常期待。”张希说，“我虽然进了四强，但依旧是个冲击者的身份，米切朗和朴慧恩都是十分强劲的对手，我想无论是谁，我都要做好打满七局的准备。”

盛羽在手机上刷到张希这段采访，不禁感叹，小希才二十岁就这般成熟稳重，这孩子即将大满贯。

米切朗和朴慧恩鏖战七局，决胜局米切朗11：9险胜，挺进半决赛。

女单方面，樊以沫，高沐，渡边美，金明月进入四强。

樊以沫与渡边美实力悬殊，这场球没什么悬念，最终樊以沫四比零横扫渡边美，率先挺进决赛。

第二场半决赛高沐遇到了预想中的麻烦，上次输给了金明月之后，她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打削球的水平差。想要成就世界冠军，削球这关必须得过。

奥运会前，女队主教练易芳芳和高沐主管教练郝冠军，针对高沐的短板制定打削球的训练方案，练了整整两个月。

可朝鲜队一向神秘莫测，他们参加比赛的次数很少，但凡一参赛必有黑马产生。

金明月的技术也突飞猛进，第一局就给高沐制造了很多麻烦。金明月一上来改变了以往的削球打法，而是学着高沐的打法，让高沐很难受。

见高沐渐渐处于下风，易芳芳蹙起了眉头，第一局，高沐3：11落败。

局间的时候，易芳芳对高沐说：“高沐，记住，以不变应万变，她怎么变化就怎么变，而你就按自己的技战术打，不能让她搅乱你的节奏把你带到她的套路里，明白吗？”

高沐返回了赛场，拿起球拍，准备接发球。

第二局，她和金明月紧咬比分，一路战至九平，高沐扛住金明月的发球抢攻，形成对拉之后，金明月又开始削球，高沐极其耐心与她纠缠，直到金明月削球出界，高沐艰难地拿到第二局的局点。

金明月发球，高沐正手一板爆冲，拿下了第二局。

二人交替获胜，前六局站成三比三，接下来进行决胜局的争夺。

决胜局的开局很关键，高沐内心跟自己说，一切从头来过，一切重新开始，忘记过去的六局。

决胜局，谁也不服输，一直战至九平，接下来两球决胜负。这场半决赛太刺激了，全场观众屏住了呼吸。

九平之后，高沐还有两个发球权，她叫了个暂停，让自己紧绷的神经舒展一下。易芳芳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跟高沐说，要相信自己！

高沐发球，金明月抢攻，高沐打了个回头，拿下半决赛的赛点，观众朋友们激动地跳了起来，郝冠军也振臂高呼。

金明月退无可退，面对高沐的赛点只能背水一战，可高沐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挑打，金明月没有接住。

全场比赛结束，高沐同金明月握了握手之后，激动地跑向易芳芳，易芳芳张开手臂把她揽入怀中。

高沐兴奋地来到采访区，记者问她对半决赛有什么感受，对决赛又有什么展望。

高沐清了清嗓子，说：“金明月确实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挑战，但我咬了下来，把金牌留在了中国，决赛我要为自己而战，我会发挥全力的。”

刚刚看完高沐采访的盛羽准备去洗澡，就接到了樊以沫的电话。盛羽划向接听键，温和地说：“以沫，恭喜你，闯入了决赛。”

“羽哥，对不起。”

“以沫，怎么了？跟我道歉做什么？”

“都怪我，才会害你错过这次奥运会！”

“以沫，都过去了！”盛羽强调说，“明天就是决赛，你不能胡思乱想啊。”

“我知道明天是决赛，我就想今天跟你说说话，释放一下。羽哥，我想弥补你，却不知道如何弥补。”

“以沫，如果下届混双被列为奥运会项目，你跟我组混双，反正我现在右手打球正好和你的左手相配。”

“好，羽哥，我答应你。”

“以沫，别想其它的，打好明天的决赛，不负自己！”

“我定会全力以赴！”樊以沫语气坚定。

男单第一场半决赛，容超然对阵巴西黑马汉德，汉德一米九的个子护台全面，但有利有弊，个子太高移动受限。

上一场户上明一对汉德，户上明一明明三比零领先，第四局汉德拼命搏杀，户上明一没有扛住，让汉德扳回一城，户上明一心里垮塌，兵败如山倒。

容超然的实力远高于汉德，每一局比赛都在容超然的掌控之中，容超然连下四城横扫汉德，率先挺进决赛。

第二场半决赛，张希对阵德国选手米切朗，张希身穿红色战袍，在全场的瞩目下出场，这次半决赛中德大战，关注度很高。

米切朗身穿黄黑相间的德国队战袍，他额下蓄满了胡须，还特意定制了一个一面是橙色胶皮的球拍。

二人握了握手，就开始了比赛。

第一局二人都一直在试探对方，没有形成多拍相持，比分交替上升，到八比八对时候，张希一个挑打擦边赢下一分，但日本裁判却把分判给了米切朗。

张希示意裁判这球擦边，裁判熟视无睹，还不耐烦地给张希亮出黄牌，让张希赶紧回去比赛。

张希懵懵懂懂地走向球台，日本裁判直接罚了张希一分，说他不遵守比赛时间。

就这样米切朗拿到第一局局点。

张希心不在焉，随即发球失误，丢了第一局。

张希走到冯爵身边，依旧瞪着那个眼瞎的日本裁判。冯爵给他擦了擦汗，耐心地对他说：“小希，忘记第一局，就当重新开始，米切朗一个外国人，他不是你的对手，用实力证明给所有人看，你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