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童年，家
小时候九岁了还尿床。妈妈试过蒸糯米放点虾仁的偏方，有给我吃过猫肉，但听说也不能多吃，不然长大后身体容易怕冷。爷爷也给我吃过一种大门口什么树掉下来黄色的丝，味道有点木。后来也吃过从河里抓住的河蟹。腿上毛很多。黑乎乎的特别丑。爷爷说是守着它好久，从石头缝里逮住的。然后和哥哥还有谁围着吃。当时觉得不以为然，要是难抓，你们不是抓住了，看来挺容易的。然后给我吃腿，喝汤，逼我喝，味道好怪，有点膻。说吃了就不尿床了。反正是不想吃也不想喝。现在想起来。我的天，那么稀少，蟹那么好吃我小时候居然嫌弃？现在那里都是速生林了，很多年没见过河蟹了。
老屋左边的房间里，放的两个四四方方的鸡笼。养了好几只母鸡。我经常因为母鸡从我头顶飞过而吓得哇哇大哭。觉得幸运的是，脸上没有被啄没有印记。
每天早上我都能吃到一碗鸡蛋粥——在粥盛出来温度最高的时候打下一个鸡蛋然后加油盐，蛋白在搅拌下变成一块块的，蛋黄则形成一丝丝的小长条，趁热吃的时候腥味是没有的。搬张小板凳，放上粥面正对着大门，本来每天这个时候我都应该是很享受很开心的，然而每天这个时候，爸爸的损友“调皮四”就会过来串门。然后看着我说：呀，在吃鸡屎粥啊……鸡蛋是不是鸡屁股蹦出来的，屎是不是也是鸡屁股拉的……你每天都吃鸡屎粥哦。一时不会反驳，找爸爸也没下文了。后面就不愿意再吃这个粥了。
和邻居的男孩在果园里玩耍，我从裤兜拿出一小瓶药片，外面包的是黄色糖衣，应该是黄连解毒片或者是清凉片。我就教那个男孩，先放嘴巴里，然后快速吞下去是不苦的。他不怎么敢吃，然后那天我自己把一整瓶的吃完了，还神神秘秘的和他说：我爷爷那还有……
电视剧许仙学医里面，配药的那种一排排一列列的小柜子，我家也有。我从下面翻找着来玩，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是我翻到了一块特别大的“冰糖”。像石头一样硬，还很有纹路。我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奇怪，为什么不甜。又舔了舔，没什么味道。不管了，拿回家给妈妈炒菜用。后面我爷爷从果园和药店两个地方着急的跑。怎么和我解释说不是糖，我都觉得爷爷骗人，后面才不情不愿的把“糖”还给了他，那个应该是白矾吧。
有天爷爷拎着一条五花肉回来，很高兴的说大嘴筒懂事了，知道顾着家里了。爸妈就问他什么情况。爷爷说，大嘴筒看顽皮四他们家的大人出去，就把要做的猪肉叼回家里了，真是顾家忠心啊。顿时把在一旁听着的我感动的两眼汪汪，真的是动物也是有感情的，也知道报答主人。但是下次不能这么莽撞了，万一被别人在煮肉的时候顺便把它也煮了怎么办。我一下子就脑补了一部“感人大片”。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明明就是偷别人家东西好吗。什么感人，它叼回来的时候也应该不是要给我们，而是窝在牛棚里准备吃吧，只是刚好被爷爷看见，呃，和狗抢东西——这，才是真相吧！
不过大嘴筒确实又有它不一样的地方。那时候放学回家，隔着一个拐角离家还挺远，它就能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还是脚步声，然后就会激动的大声吠。而且它还能把一个大箱子里面的花生叼出来吃掉再吐掉壳，我们看着它就觉得好聪明啊。后来好像被卖掉了还是被别人下药了。之所以叫大嘴筒是因为它嘴特别长特别大。大嘴筒是一只好狗……
吃过早饭以后，实在是无聊的没事做，就被姐姐怂恿着去果园玩，那个时候还是在老屋住，路上还有很多的小花，我一直觉得有一种最漂亮。小小一朵，白色、很简单的几瓣，就是茎带刺。还有一只只小小的粉黄色的蝴蝶。旁边有一颗荔枝树，是我们家的，就是不怎么结果。顺着下来有一条小溪。我们挽起裤脚，下到河里。摸“汉”（像蛤蜊，但是更小）。然后顽皮四来了。两只手把我俩提回家。把我按坐在椅子上，姐姐背靠椅子。我俩被绑在那里。他从外面锁上门，走了。那个木门，只要在那长棍子内侧一按一推就可以打开门，外面则是不用钥匙开不了。姐姐从门缝里看见邻居那个男孩走过去，就叫他帮忙开门，然后他很认真的试了很久。后面我和姐姐怎么解开的绳子我已经忘了。其实一直和邻居关系都不好，那个时候家穷，爸爸又不与人交际。小时候搬了三次家，邻居都看不起我们。都被勒令不能一起玩。
外婆信奉佛教，灶房供着灶神，每天凌晨就会起来念经。妈妈说外婆明明不识字，却在舅舅给她读，然后她慢慢背，这种情况，背完了砖头厚的经书。她的屋子里还专门开出一个小隔间来供奉神灵，案上时常放着新鲜瓜果。
记得过年去的时候，外婆拿着一个铁碗，里面有一个鸡蛋黄。小时候这个可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我那时候还不喜欢吃蛋白。但看到外婆只给我吃蛋黄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只是外婆神神秘秘的。我猜想应该是刚刚供奉过菩萨的。类似于加持。那个时候吃的真是开心。
有天给爷爷送饭，是妈妈削好皮煮熟的芋头，光滑甜粉的那种小芋头。我和哥哥送到爷爷的药店。很多人在那里打麻将。那时候爷爷的屋子里有麻将有台球。偶尔放学了还能听到爷爷拿着萧吹曲子，小时候总觉得吵，现在回忆起来倒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曲子了。有时候我困的时候想在床上睡会都不敢，怕别人进来看见。然后爷爷很大方的把芋头给了那个卖猪肉的。我并不喜欢那个人，满口脏话。只是爷爷对谁都那么友好大方。我就有点生气，居然抢爷爷的午餐吃，吃了一个还过来拿，真是厚脸皮。但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
每到家里砍了香蕉树的时候，夏日炎炎，我们就会合力把香蕉树杆抱到小溪。小溪有着上下两阶，上阶是一块平的水泥板，中间连着一个大的水泥管道，通过这里把河水导过来，传说如果钻进去就会被吸住，出不来了。我一直对那种洞口有点恐惧。但是上面的水流急，更好玩，可以用脚用石块挤成很多水花。平躺下去水冲着身体也很舒服。于是那里变成了哥哥的私有领地。
香蕉杆在水上面是浮起来的。我们轮着趴在上面划水，游完以后哥哥说不拿回去了我还有点伤心，这么好玩的东西扔了。现在想来，大概是吸水以后太重了吧。
有时候我也会拿个塑料碗去香蕉树上接那种胶。在外层变褐色的表皮上轻轻按一按戳一戳就会有那种胶，感觉很好玩，偶尔也忍不住撕，但又想着，它会不会疼啊。
家里有一张摇床，一个椭圆形篮子般的竹制品，下面有四个大轮子，小孩睡在里面，大人趴在旁边一边晃一边哄，据说这个摇篮摇大了我们四个。
在妹妹还很小的时候，我在旁边摇着她哄她午觉，然后我也困了，打个哈欠挤她旁边睡，腿就在外面弯曲起来，一蹬一蹬的踢踏，摇篮就摇起来，然后我也睡着了。
午后，大人们去摘龙眼了，放了很多在摇篮旁边，我就把妹妹叫醒了，那时候她大概刚学说话，被吵醒的时候嘴巴一撇就准备哭起来。我马上说，小妮有龙眼啊，哥哥他们摘了龙眼回来，再不吃就没了。然后她眼泪就收起来了，真快，我在心里说，人家拍电视剧，也是这样马上哭马上不哭吧。然后就一起找最大的吃，壳就扔摇篮旁边，真甜。
果园因为没有水井，爸爸妈妈就建了一个大水池，用水泵从小山下面的水井把水抽上去，但是也得经常更换里面的水，不然就容易长青苔。
以前觉得那个水池很高很大，然后我就想，如果以后有一个水池，里面都是八宝粥，想喝的时候就把杯子放水龙头下面然后接，就可以有很多很多吃不完的八宝粥了。
那个水池也是有很多记忆。由于它连接水管的位置并不紧密。偶尔水渗透下来，下面的泥块就长了一些小草。我和妹妹就在下面挖，那下边的泥土是倾斜的，我们像修栈道一样拿树叶或者树枝搭成一个个的路线。然后把蚂蚁轻轻放里面，对它说，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又有吃的又避雨。
那时候煮八宝粥，先煮那个大大的红豆还是什么豆，感觉吃着有点粉粉的，后来的八宝粥就加了西米，虽然也不错，但总感觉不是那个味道了。
当然现在再看那个水池也不是多高多大，也落了很多荔枝叶子。偶尔还会有蟾蜍吧。
关于雨天的鱼：老家房子是泥起的。封顶用房梁支撑，打好支架，铺上瓦片，那一块块的瓦片延展开来，遮风挡雨。下雨的时候，雨水就会顺着瓦片凹处流下来，水滴石穿，长久之后雨水的经过就会留下记忆，留下一个个小坑。最开始不知道谁和我说，下雨天那个小坑里面就会有鱼，那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信以为真，导致那段时间一下雨就去那些个坑挨个地瞧，有没有鱼。前段时间和人说起这件事，才有点好笑的发现，这是多么浅显的“骗局”。也算是童趣了。
关于过年的新衣服：九岁吧好像是，买了两件短袖的衣服，一件黄色一件粉色，黄色的短袖上衣图案是内裤内衣的图案，买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粉色那件好像是一个小熊，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好，到了年三十，老家的习俗是那一天全家人都要洗澡洗头发换新衣服，可能寓意是辞旧迎新吧。然后我就穿了一件短袖的衣服，家里人就说现在是冬天，要穿厚衣服才合适，于是我任由她们给我换上了厚的衣服，心里有点不开心，也不太懂。只知道我想了好久新年穿的这件喜欢的，新的衣服，不给穿。
小时候吃过的虫子：突然想细数一下小时候吃过的东西。①我们叫母鸡虫，通常是母鸡爱吃的一种虫子，白色的有很多节，类似于蚯蚓会蠕动，但是更短，火烤起来，滋滋响，一股蛋白质的香味。②白翼，这个是我的音译，在龙眼树干上比较多，有白色的翅膀，体长约0.7毫米，摘掉翅膀嚼，有甜味，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很喜欢用手一抓，在一堆中抓住一个的奇怪心理。③就不细说青蛙蚯蚓蛇老鼠小鸟这些了，和哥哥看了一个类似于少林寺的片子，学着那个人抓生的小虾吃。④禾虾，也是音译，生长在稻田，秋收的时候比较好抓，用禾苗串起来，回家油炸。⑤椿象，害虫，老家人觉得它喜欢吃荔枝花，被抓住的时候会释放液体染黄手，沾到眼睛的时候如果没有水洗，就吐口口水抹上去，老爸是这么细细交代的。摘了它的翅膀手脚，也是油炸，没有让它放完尿液的吃起来就没有那么好。蝉也是这个处理办法，点燃树叶熏它，很容易就掉下来，会叫的没有不会叫的肉多，三四月份以后蝉就容易长虫。⑥蟑螂，晚上经常出没在墙的阴影面，摘掉四肢翅膀进行火烤，烤到有点焦香，吃起来肚子却还是软甜的。⑦土狗，挖地的时候如果有水泡着，它就会跑出地面，钻土飞快，同样油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