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辩证企业的IBM
在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郭士纳(Louis V. Gerstner)的领导下,IBM实现了历史性的转变。他说:“IBM在过去的10年中,已经开始有能力处理非常高水平的内部复杂性,甚至是明显的矛盾,而不是躲避或压制冲突。我们正在学习如何管理这些冲突、矛盾,甚至从中受益。”[13]他接着称,新转型的IBM是一家“反直觉”的公司,并指出它具有以下看似相反的特征。
·大,但是快。
·创业精神和严明纪律。
·既以科学又以市场为导向。
·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创造智力资本,并将其传递给客户。
在担任IBM首席执行官的10年间,郭士纳充分利用在过去经验中积累的隐性知识,做出了两项最重要的决策。首先,他之前在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的经历促使他决定将IBM整合在一起,而不是将其分割成单独的部分。作为IBM的客户,他开始相信像IBM这样的公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那就是集成所有的信息技术,并向客户交付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其次,他之所以决定打造行业内最具影响力的服务企业,是因为他曾担任服务领域两家领先企业——麦肯锡(McKinsey)和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的掌门人。他承认,他从多年的经验积累中得到一种预感,相比技术型公司,服务型公司是更合适IBM的。
郭士纳还利用隐性知识作为杠杆对IBM进行转型。例如,他一上任,便发起了“熊抱行动”(Operation Bear Hug),要求他手下的50名高管至少拜访IBM的5家最大客户,这是改变IBM公司文化的最早尝试之一。他意识到,公司内部流程非常重要,因此,他希望自己的高层管理人员到现场去倾听客户的意见。郭士纳说:“这是一种强调我们要建立的公司是由外而内的重要方式,客户将推动我们在公司所做的一切。”[14]
郭士纳在选择接班人时,把热情、理想和情感这一隐性知识的认知维度作为最重要的标准。郭士纳在评价自己选择萨缪尔·J.帕米沙诺(Sameul J. Palmisano)作为自己的继任者时,指出了帕米沙诺对于IBM深深的热情——IBM代表什么,IBM可以成为什么,IBM可以做什么。郭士纳观察帕米沙诺,说道:“他有一种情感上的一天24小时的依恋,这让他获得胜利并不断提高成功的水平。”[15]
与此同时,郭士纳敏锐地意识到,经过多年的自我强化,根深蒂固的核心信念有一天可能会失灵。他特别提到了“尊重个体”,这是托马斯·J.沃森(Thomas J. Watson)提出的三个基本信条之一。他认为,这一信条意味着创始人没有考虑到的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尊重个体”意味着IBM的员工无须做任何事情就能获得丰厚的福利和终身的雇佣权,而一个IBM的员工可以做任何他或她想做的事情,却只需对此负很少的责任甚至不用负责。
成功的机构,如IBM,发展了能够强化机构信念和价值观的文化。这些信念和价值观反映了它们产生的环境。然而,当环境改变时,文化却很难改变。事实上,文化成了机构适应能力的巨大障碍[16],让IBM陷入了同样的“过度适应过去成功”的陷阱,这个陷阱困扰着恐龙。
郭士纳的行动和行为表明,他是辩证思维的强烈倡导者。他强调隐性知识和显性知识,并且常常称自己为“局外人”,实际上,他是IBM完美的“内部人”。他是“认为变化是通过冲突和矛盾实现的”学说的支持者。
郭士纳回顾了他在IBM的任期,认为创建一个真正的“集成”企业是他留下来的最重要的事物。甚至在他开始进行IBM转变的挑战之前,公司内外几乎已经有了将公司分割成各个部分的预想。然而,郭士纳看到了该公司最大的潜在价值,即通过协调多个部门,共同解决客户的问题,以及让IBM成为技术的首要集成商,从而实现协同效应。他认为,客户需要像IBM这样的,既能创造技术又能集成技术的合作伙伴,而解决方案不在于拆分IBM,而是将其保持为一个整体。
郭士纳决定将IBM作为一个统一的企业,可以追溯到在美国运通任职期间,他作为IBM的客户所积累的隐性知识,以及作为IBM首席执行官与关键客户的频繁互动。这些经验使他能够运用内部人的观点(论题)和外部人的观点(对立面),来创建一个真正以客户为中心的集成商(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