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扬州的一个徽人家族
到17世纪初,就社会流动和社会角色而言,扬州的徽商家族已经有点像其在18世纪之后裔的模样。考察一下郑景濂家族(约盛于16世纪晚期)便能看到,明朝晚期的扬州社会已经预示了其在清代的景象。郑家在歙县可能是农民,受当地大户所欺,家财尽失。他们可能曾经属于那个有着充分记载的社会群体,即自耕小农。明朝晚期他们输给了更有权势的宗族成员83,但仍吹嘘有(或者被认为有)一些地位显赫的祖先。景濂的高祖和另一位家族成员,在15世纪初都死于靖难之役,被尊为建文皇帝的殉难者。84
郑景濂决定远离家乡寻求财富之时,已经结过婚,至少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名叫之彦。他把小孩交给奶奶照看,自己和妻子一起离开了歙县,在明朝晚期这个急速、忙乱且动荡的时代寻求自己的出路——当然,那时没有任何人清楚这个时代究竟有多“晚”。五年以后,这个家族在扬州发达了。他们可能在16世纪最后二十多年里的某个时候迁到了扬州,因为1598年郑之彦的第二个儿子郑元勋在那里出生。郑氏家族随后究竟怎样跃升至扬州社会的塔尖,这已经没法弄清楚。跟其他许多人一样,郑景濂的进身之路或许也是从饱受折磨的边商手中廉价购买盐引,然后高价出售食盐。郑之彦在某个时候来到扬州的父母身边,以能够很好地把握“利国通商之事”而著称;或许,对于有益于家族的生意,他甚至做得更好。85
郑家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成功。他们通向地方权力的道路,属于何炳棣在其关于扬州盐商的研究中所描述的那种典型,即通过在盐业贸易中创造财富来获得进入士绅行列的机会。郑之彦获得了生员资格,并确保其子元嗣、元勋(1598—1645)、元化(?—1655以后)和侠如(1610—1673)受到良好的教育。86明朝最后二十年里,郑元勋成为扬州社会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
仪征和扬州之间在徽商本籍归属问题上的混乱,从这个家族身上可以得到很好的例证:扬州、江都、仪征和歙县都声称自己是郑家本籍的确切归属地。87就居住地而言,这个问题可以得到解决,因为我们知道郑元勋及其兄弟都生活在扬州城。与此同时,一份代代相传的仪征户籍又承载着某种历史,将这个家族与邻近的仪征县连在一起。此外,这个家族的一支看来曾经在仪征居住过。88这可能是出于大家族内部的人员分工之故。
这个家族的核心人物郑元勋在1627年乡试中夺魁,并在远近各方赢得了很高的声望,然后于1643年获得进士功名。地方志传记描绘他具有儒士的所有品质,尤其是他从事的慈善活动,标志着他是一位17、18世纪优秀徽州人的典型。他在1640年的饥荒中表现了仁爱精神,组织宗族成员捐出了超过1000石粮食,在扬州建立了一个施舍点。他促成了对节孝事迹的记叙,这是徽州新儒家人士的典型事业。他关照远近各方的朋友,曾经安排一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就医,并料理了另一个人的遗骸回乡安葬事宜。89
郑元勋还参与了带有晚明不满士人之特征的文学活动。尽管他年纪较轻,但据称路过扬州的高级官员已经咨访过他,并且屡次敦促他出来任职;可是被授予兵部某职位之后,他又以需要照顾老母为由而引退。90他把精力投入了复社——命运多舛的东林党运动的继承者。复社本身是一个地方文人结社的联盟,其中可能包括扬州竹西续社。91郑元勋及其1643年同年进士梁于涘(?—1645),还有另一位同年、郑元勋的侄子郑为虹(?—1645),都是该组织的成员。92
郑元勋在扬州的其他事业,预示了18世纪扬州盐商将凭以闻名的某些文化活动模式。首先,他修建了一座园林,或者至少可以说出资修建了这座园林。扬州在郑元勋生活的时代以前就有过园林,但他的影园是该城盐商园林兴起的直接标志。93该园建于1634年,当时扬州和附近各镇还有其他园林正在修建。94此时或此后,郑家几个兄弟都以拥有园林而著称。根据李斗的记载,他们“以园林相竞”。95
郑元勋的园林之所以突出,不仅与他自己是郑氏兄弟中最杰出者有关,也与其设计者计成(1582—?)有关。计成的名声主要来自其撰写的《园冶》一书,该书在西方通常被译为The Craft of Gardens,出版于1634年。书前有郑元勋的序,他可能赞助了该书的印行。96影园位于扬州城外,显然在城市的西南边,靠近西边的城墙,大门向东对着这座城市。97现代园林学者朱江基于文献资料,把影园的设计描述为“大型园林”的一个典型,但就面积而言,该园看上去很难属于这一类型。98郑元勋谦虚地描述该园“阔仅数步”,实际上有人估计它占地1英亩多(1英亩≈4047平方米),不包括附属的菜园和花圃。99厅堂、望楼及亭台为溪流和池沼层层分隔,又由曲折的游廊和小桥连为一体。该园无疑并不算小,足以让他的客人们享受到曲径通幽的乐趣。100
郑元勋之弟郑侠如在清初建造了一座休园,现存的一幅《休园图》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使我们得以了解可能是典型的17世纪扬州大型园林的一些设计特征(见图2)。101郑侠如的休园占地约50亩(约3公顷),位于新城东墙内,合并了两所更早的园林。102该园有着和缓的起伏和弯曲的界线,里里外外都流露出古典南方园林的某些特征:曲折的走廊;园内划分为不同区域以形成园中园;“山”“水”的结合,以创造一种观赏风景画的感觉。北京也建造了这样一座园林,以抚慰明朝末代皇妃的思乡之情——她因为思念自己的故乡扬州而变得人形憔悴。103影园或许拥有所有这些特征,只是规模更小。
图2 《休园图》
来自郑庆祜的纪念性著作《扬州休园志》(1773)中的一对木版画。
郑元勋声称自己的园林会成为“伺奉老母”之处104,但与休园和其他清代著名园林一样,这里也是一个文人集会的场所,“以集天下名士”。105当地复社的集会可能就在这里举行,因为郑元勋,至少还有该园的一位常客——郑的同年梁于涘,都是复社的成员。106在这些地方举行的文学活动,与在18世纪各处园林中的那些活动相似。1643年该园举行了一次庆祝黄牡丹盛开的诗会。客人们在这里创作诗歌,竞相表现出优雅的文辞和新颖的构思;集体作品得到了印刷和装订。冠、亚军分别获得一笔奖金。107这种场景与李斗在下个世纪描述的情形很相似。108
与后来那些园林一样,影园也跟绘画作品联系在一起。郑元勋自己是一位略有名声的画家。高居翰(James Cahill)称他现存的两幅风景画从绘画角度而言“算不上什么”,但显示了董其昌(1555—1636)松江画派与新生的安徽(徽州)画派109 之间的有趣互动(见彩图9)。而董其昌则是郑元勋的客人之一。110据郑元勋称,董其昌在影园规划阶段就与自己讨论过,并为它起了这个名字。111董其昌的密友陈继儒(1558—1639)为该园题写了一块“媚幽阁”匾额,郑元勋后来用这几个字作为一部文集的标题,其中收入了董其昌一篇论述南北画派的重要文章。112
主客之间在这种园林环境中的相互交往,颇能体现一种后来与扬州普遍相关的社会进程,即盐商家族的士绅化。113帝制晚期,商人园林与士人园林之间有时存在区别,尤其是就盐商园林而言,但这种区别往往很模糊。114扬州的园林传统是苏州(明代士人园林的重要发展中心)园林传统的延续,如果说这种传统清楚地体现为夸张的假山等寻常特征的话,那么它也清楚地体现为苏州人计成所设计的园林之优雅。115出身于商人家族的士大夫郑元勋支持文人路线。他这样写道:“[园]主人胸有丘壑,则工丽可,简率亦可。”116
郑元勋扮演的园主、赞助人、士人和慈善家角色,为此后的扬州徽籍代表人物所继承。这个群体的主要成员都拥有园林和功名,因为赞助公益事业而著名。清军的攻城剥夺了郑元勋及其同道们的机会,使他们没能留下后来的扬州徽人所赢得的那种集体历史地位,但他们在城市结构中留下了某种生活方式的烙印。到了明朝灭亡的时候,扬州在许多方面都已经成为一个徽州城市。即使是朝代的兴亡也没有改变这个事实。
1Lust, Chinese Popular Prints, p. 309.
2Ibn Khurradadhbeh,转引自Lewis, The Arabs in History, p.90。
3关于以杜甫的诗为出发点对唐代扬州阿拉伯和波斯商人的探讨,见朱福烓、许凤仪:《扬州史话》,第77—81页。
4全汉昇:《唐宋时代扬州经济景况的繁荣与衰落》,第158—161页;蒋华:《扬州港与波斯文化的交流》。
5Yule, Cathay and the Way Thither, 1:256.
6朱福烓:《伊斯兰教与扬州》,第2—3页。
7刘彬如、陈达祚:《扬州“回回堂”和元代阿拉伯文的墓碑》,第49页。
8Rouleau, “The Yangchow Latin Tombstone as a Landmark of Medieval Christianity in China”; Rudolph, “A Second Fourteenth-Century Italian Tombstone in Yangchou.” 墓碑可在扬州博物馆看到。基于对拉丁文碑文中VILONIS一词的释读,这些资料中以Vigloni作为此家族的姓氏。我采用了Robert S. Lopes(“Nouveaux document sur les marchands italiens en China a l’époque mongole”)的观点,他将其姓氏释读为YLLIONIS,并将它与一个名叫Domenico Ilioni的人联系起来,后者是从1348年的一份热那亚法令中辨识出来的。感谢已故的威廉·斯科特提供这则资料(见本书第一章第44条注释)。
9朱江:《犹太人在扬州的踪迹》。
10何炳棣的“The Salt Merchants of Yang-chou”一文已经有所提及。佐伯富(Saeki Tomi)的Shindai ensei no kenkyū一书是关于清代盐政研究的经典著作。关于两淮盐政已经有无数研究论文发表,本章和第六章的注释即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最详细的专书研究为徐泓的《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关于盐政如何运行的简要介绍,见Metzger, “The Organizational Capabilities of the Ch’ing State in the Field of Commerce”。
11Yule, Cathay and the Way Thither, 2:210-211.(一土曼相当于一万火,即一万人户交的税,一火即一巴利斯,故一土曼相当于一万巴利斯。——编者注)
12关于北宋和元初的数据,见Yoshida, Salt Production Techniques in Ancient China, p. 28。关于明末税收的比较,见《明经世文编》第474卷,转引自王方中:《清代前期的盐法、盐商和盐业生产》,注1。数据如下:两淮68万两,长芦18万两,山东8万两,两浙15万两,福建2万两,广东2万两,云南3.8万两,河南12万两,四川和陕西未详。
13Ho Ping-ti, “The Salt Merchants of Yang-chou,” p. 153.
14Brook, The Confusions of Pleasure, p. 49.
15Marmé, “Heaven on Earth.”
16田秋野、周维亮:《中华盐业史》,第266页。
17关于这个术语的详细注解,见Wing-Kin Puk, “The Ming Salt Certificate: A Public Debt System in Sixteenth-Century China?,” Ming Studies 2010, no. 61 (April 2010): 1-12。
18《(嘉靖)山西通志》,第39卷,第21页。折算比率因时而异,见田秋野、周维亮:《中华盐业史》,第267页。
19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58页。
20同上,第254—255页。
21李珂:《明代开中制下商灶购销关系脱节问题再谈》,第35页。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87—95页)详细考察了纳粮折色制度的起点资料,回顾了曾仰丰、左树珍和藤井宏的说法。他的结论是折色趋势确立于成化年间, 1468年始于长芦盐区,然后推广到其他盐区,到1486年已经在两淮盐区得到巩固。这与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52页的结论一致。
22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94页。
23《(万历)扬州府志》,第11卷,第7页。
24由于这个原因,边商有时被描述为仅获取食盐贸易资格,然后将此资格出售给内商(薛宗正:《明代盐商的历史演变》,第31页)。但徐泓征引资料表明,在折色初期,边商继续在盐场购盐,然后在仪征(当时叫仪真)或淮安(对于淮北的盐而言)口岸将其出售。他引述了盐引规模翻番的情况,由此导致了在稽查点的长时间耽误,这是他们在16世纪40年代退出实际交易过程的最主要原因(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94—95页)。这与徐泓利用过的藤井宏的分析一致。
25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94—95页。
26同上,第93页;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88页。
27胡朴安:《中华全国风俗志》,上编,第7卷,第11页。
28《(嘉靖)山西通志》,第40卷,第2页。
29胡朴安:《中华全国风俗志》,上编,第7卷,第11页。
30张正明:《晋商兴衰史》,第7页。
31Cressey, China’s Geographic Foundations, pp. 45-46.
32Bell, “The Great Central Asian Trade Route from Peking to Kashgaria,” p. 60.
33张正明:《晋商兴衰史》,第19页。
34见同上书,第98—103页表格。
35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98页。
36谢肇淛:《五杂俎》,转引自Ho Ping-ti, “The Salt Merchants of Yang-chou,” p. 143。
37刘禹锡:《晚步扬子游南塘望沙尾》。
38Cressey, China’s Geographic Foundations, p. 197.
39关于何城的出身,见《(万历)扬州府志》,第18卷,转引自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86页。
40关于苏州的这种现象,见Marmé, “Heaven on Earth,” p. 36。
41《(嘉靖)惟扬志》,第9卷,第7页。
42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93页。
43焦循、江藩:《扬州图经》,第8卷,第28—29页。
44《(嘉庆)两淮盐法志》,第44卷,第1页。关于海盗的袭击,见So Kwan-wai. Japanese Pirates in Ming China During the 16th Century。他没有论及扬州遭到的攻击,该城也没有被标注为被围攻的江南城市之一。Marmé(“Heaven on Earth,” p. 36)注意到,在苏州,城墙外的流寓人口居住区也是海盗们在该城的首要攻击目标。
45《(嘉庆)两淮盐法志》,第44卷,第2页。
46《(嘉靖)惟扬志》,第8卷,第30页。
47同上,第37卷,第3页。
48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52.
49Brook, The Confusions of Pleasure, p. 128.
50引自韦明铧:《考“扬州乱弹”》,第194页。关于梆子腔,见Mackerras, The Rise of the Peking Opera, pp. 8-9。
51韦明铧:《考“扬州乱弹”》。亦见本书第十一章。
52Wolfram Eberhard, “What is Beautiful in a Chinese Woman?” p. 287, 译文。关于李渔,见Hummel, ed. 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 pp. 495-497。
53转见Bao-Hua Hsieh, “The Acquisition of Concubines in China,” p. 147。
54赵之璧:《平山堂图志》,第8卷,第12页。
55《(嘉靖)惟扬志》,第37卷,第4—6、8—10页;《(隆庆)仪真县志》,第14卷,第37—38页。
56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95页。
57《(万历)歙志》,转引自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94页。
58Cahill, Shadows of Mt. Huang.
59Zurndorfer, “The Hsin-an ta-tsu chih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Gentry Society,” pp. 158-161; Zurndorfer, “Local Lineages and Local Development,” pp. 20-24; Shiba, “Urbaniz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Markets,” pp. 13-48.
60“绩溪”这两个字现在依然保留在当代地图中,读作“Jixi”。“溪”字有另一种读法,“Jiqi”依然用于该县的英文网页。
61李龙潜:《明代盐的开中制度与盐商资本的发展》,第502页。
62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89页。
63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132.
64见刘淼:《徽商鲍志道及其家世考述》附录1中的人物传记,第510—517页。
65《(嘉靖)徽州府志》,第2卷,第38页。
66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p. 132, 145.
67Kuhn, Soulstealers, p. 40. 关于汪士铎,见Hummel, ed. 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 pp. 834-835。
68明代的一本行程书籍中开列了这些线路及停靠地点之间的距离,见憺漪子:《士商要览》,第1卷,第61页,第2卷,第3—4页。该书编者为新安人,也就是徽州人。
69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89页。
70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69.
71同上,第50页;亦见该书精彩的第3章“Commercial Wealth and Rural Pauperism in Late Ming and Early Ch’ing China: Hui-chou Prefecture in Transition”。
72Brook, The Confusions of Pleasure, p. 4.
73徐泓:《清代两淮盐场的研究》,第96页。
74憺漪子:《士商要览》,第1卷,第61页。
75全汉昇:《唐宋时代扬州经济景况的繁荣与衰落》,第170—174页。
76比如,见《(嘉庆)两淮盐法志》,第43卷,第26、28页;第45卷,第8、12页;第46卷,第8—10页。我在其他地方论述过仪征改籍者的数量,曾经错误地推测这是因为仪征县土地更容易获得,见Finnane, “Yangzhou: A Central Place in the Qing Empire,” p. 139。
77《(康熙)徽州府志》,第2卷,第66页;选自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137。
78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114.
79关于娼妓业,见本书第九章。
80藤井宏:《明代盐商的一考察》,第297—298页。
81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97.
82Metzger, “The Organizational Capabilities of the Ch’ing State in the Field of Commerce,” pp. 23-24.
83Zurndorfer, Change and Continuity, p. 143.
84李斗:《扬州画舫录》,第8卷,第169页。
85同上,第171页。
86图6中的画作题词显示了郑元勋的出生日期。关于他的死亡有许多记载,见本书下一章。郑元化在清初的扬州很活跃,有资料提及他资助过1655年建立的扬州育婴堂(《(嘉庆)两淮盐法志》,第56卷,第4b页)。郑侠如活到了64岁,卒于1673年,可能生于1610年(郑庆祜:《扬州休园志》,世系卷第2页,第3卷第1页)。
871643年进士郑元勋,在进士名单中仅记载为“扬州府籍”。扬州府本县江都县的地方志中,他被描述为“江都人”而非“江都籍”。扬州府志称其祖父将户籍改隶江都,别的地方却称他为“歙县人,隶籍扬州”。尽管如此,清代的仪征县志中称郑元勋为土著后代,其中的进士名单显示,他的侄子们都隶籍该县。见《明清历科进士题名碑录》,第2卷,第1346页;《(雍正)扬州府志》,第39卷,第23、24页;《(嘉庆)仪征县续志》,第33卷,第5—7页。
88在仪征和扬州本县江都县的复社成员名单中,相应辈分的姓郑者出现过不止一次。仪征有郑元禧(1631年进士),他跟郑元勋同为“元”字辈;还有郑之纶,他跟郑氏兄弟的父亲郑之彦同为“之”字辈。江都的成员包括郑元勋和郑元弼。见《复社姓氏》,匿名稿本,未署日期。此稿未标页码,其中的姓名分县排列。郑元禧看来是郑元勋的堂兄,也许是郑之纶的儿子。另一份资料称郑元勋为郑元禧“之弟”,这是一种对父系堂兄弟的通常称法(《(乾隆)两淮盐法志》,第34卷,第21页)。
89《(道光)重修仪征县志》,第33卷,第5页。这个版本的仪征县志由著名扬州学者刘文淇编纂,他征引了以往府志和县志中的全部相关段落。
90同上。
91竹西社之名来自扬州城西的竹西亭,该亭因为杜牧的一首诗而不朽(《(嘉庆)重修扬州府志》,第31卷,第27页)。关于复社的成员,见《复社姓氏》。关于它的起源和活动,见Atwell, “From Education to Politics”。关于当地文人结社的构成名单,见谢国桢:《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165页,不过这份名单并未包括扬州的任何社团。
92焦循:《扬州北湖小志》,第3卷,第8页。
93关于更早的园林,见朱江:《扬州园林品赏录》,第53页。
94见吴肇钊:《计成与影园兴造》;曹汛:《计成研究》,第12—13页。
95李斗:《扬州画舫录》,第8卷,第171页。
96计成:《园冶》。
97李斗指出,地方志中关于该园的位置说法不一,但根据当时依然存在的残留部分,他认定该园位于城南。更准确的位置可能是城西南,见吴肇钊:《计成与影园兴造》,第170—171页。
98朱江:《扬州园林品赏录》,第75页。
99同上,第171页。
100李斗:《扬州画舫录》,第8卷,第168—169页。
101郑庆祜:《扬州休园志》。关于18世纪晚期园林建筑的变迁,见本书第八章。
102郑庆祜:《扬州休园志》,自序。
103陈从周:《说园》,第26页。
104郑元勋:《影园自志》,第31卷,第51页。
105《(嘉庆)仪征县续志》,第39卷,第23页。
106同上,第31卷,第55页。
107方象瑛:《休园记》,第31卷,第56页。
108李斗:《扬州画舫录》,第8卷,第172页。亦见Borota, “The Painted Barques of Yangzhou, ” p. 63;Hsu, A Bushel of Pearls, pp. 29-31;以及本书第八章。
109Cahill, “Introduction,” p. 11; Cahill, “The Older Anhui Masters,” p. 68.
110汪世清:《董其昌的交游》,第481页。
111《(嘉庆)重修扬州府志》,第31卷,第52页。
112Pang, “Late Ming Painting Theory,” p. 28;李斗:《扬州画舫录》,第8卷,第168页。关于陈继儒,见Hummel, ed. 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 pp. 83-84, 789。
113Hsu, A Bushel of Pearls, pp. 58-59.
114Métailé, “Some Hints on ‘Scholar Gardens’ and Plants in Traditional China, ” p. 248.
115假山作为苏州园林的特征出现于明中期,到16世纪晚期已经成为“中国其他地方园林时尚中的醒目特征”。在这一时尚的批评者眼里,它们尤其与“纨绔巨商”的粗俗做法有关,是暴发户的可怜习惯(Clunas, Fruitful Sites, pp. 74-75)。
116计成:《园冶》,第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