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亡国恨悠悠
当冥夕他们三人来到下一个规模较小的土地庙的时候,土地公正笑呵呵的出来迎接,此处的土地公比上个土地庙的土地公身材较矮小一些,额头饱满,面上带笑,看起来十分和蔼,他拄着一个拐杖迎道:“三位使者远道而来,想是为了线香的缘故”
冥夕道:“看来土地公是早有预......”,话未说完,冥夕眼眸之中便骤然失去神采,目光沉滞地向后仰了过去,君长安眼疾手快,但这一次他已有了经验,没有直接去接她,而是用法术将她接住。
土地公明显大惊失色,这女使者怎么刚跟他说了一句话便像突然被人摄了魂一般,他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这几位使者是不是来碰瓷儿的。
但见另外两位使者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是先叫他找个地方安置好冥夕再仔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土地公很快让出来一个简陋的房间,这里虽然黑压压的一片,但是地府中人都很习惯这种暗而不黑的黑暗。
冥夕被放在一张榻上,君长安的治愈术虽然没有华南箫那么高超,但是基本的诊治他也是熟通的,通过冥夕刚才晕倒前的反应结和她现在的脉象,君长安初步判断道:“她是被偷了形并被施了诅咒”
土地公道:“诸位使者见证,这位使者刚来便如此,可不会是在我这里发生的闪失”
南知意稍有些鄙夷的道:“没人说是在你这里出的事”,她又转向君长安道:“你长于术法,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君长安道:“这是有人取了冥夕的形,并可能获得了她的头发或指甲一类的东西加以诅咒,这样她被取得的那个形便可根据操控者的意愿而行”
南知意道:“何人会取冥夕的形,又如何有机会能得到她的指甲或毛发,最重要的是那人到底想操纵她什么?”
她的疑问很快便有了解答,冥夕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袖中金蝶变成了金鞭,甩向他们俩人,只差一点便缠在了君长安的脖子上。
好在冥夕是从床上起身,动作慢了一拍,他们还来得及躲避,金鞭落在君长安脚下,南知意担忧地道:“君长安,冥夕她这是怎么了?”
冥夕的头偏了偏,似乎在捕捉对面的声音,听清楚后缓缓开口道:“君长安?君以泽的后人?君以泽......有后人了”,她失心疯一般地哈哈大笑着,转而面容又变得狠厉,眼眶欲裂的盯着他道:“君以泽他可真是好狠的心啊,六百年的时间虽过了,但他引兵灭了我卫国,令我父皇、母后都惨死于城破之时的情景我却是不能忘,即便他黄泉作古,他的后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
说罢她的鞭子如凌厉的猛蛇一样甩了过来,猛烈地朝着君长安进行攻击,君长安只得连连躲避,只是唯有防守使他变得非常被动,而冥夕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君长安身上便已落下了三道鞭痕。
土地庙里摆放的东西也被鞭子扫荡的一塌糊涂,七七八八落了个满地,简直都没法下脚,土地公一看这满地狼藉的样子,不禁拍手大呼,“我的册籍簿呀,我的土地薄呀,这可怎么理才好呀?”
南知意道:“土地公别担心,眼下还是先解决冥夕是为何性情大变最为紧要,至于你的那些册籍到时候我们会帮你一起收拾的”
土地公虽然看着这满地的册籍便好生头大,但此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这个发了疯的姑奶奶快快恢复正常。
冥夕的鞭子依旧迅疾,君长安专心地左躲右闪,南知意朝他喊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让冥夕先冷静下来,我们才好商量对策”
君长安抽空回应道:“我知道,但未免伤她,我在等待时机”
冥夕冷笑一声,“笑话,我何惧你伤?”
她攻击变得更为猛烈,袖中金蝶变成根根金针,有如雨幕一般朝着君长安射来。
君长安身前立时现出一个蓝盾,趁着冥夕分神来攻他的时候,他右手射出一支蓝箭,正将那根金鞭钉在地上,冥夕哼了一声,“没用的,这根不行大不了便弃了”
而后她又打算另结一鞭,却发现没有多余的金蝶了,君长安手中结印,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咒语,有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掉落在金蝶身上,金蝶接触到那粉末后竟然齐刷刷的掉落于地面上了,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冥夕怒道:“你做了什么?”
君长安道:“咱们毕竟同源,你的梦灵的弱点在哪儿我十分清楚,所以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先冷静下来再说”
冥夕冷笑道:“冷静?要我如何冷静?”
“告诉我君以泽是谁?还有现在的你又是谁?你说的卫国,可是六百年前人界的那个战国时期,你既恨我,总不想让我不明不白的死吧”
冥夕终于肯稍微恢复了些平静,“好啊,既然你想死个明白,我便让你清清楚楚的知道你的祖先都对我卫国做了什么事情”
眼看已经稳住了突然性情大变的冥夕,君长安示意南知意过来。
南知意悄悄的移动身形,走到君长安的身边,问道:“你有办法了?”
君长安道:“我都不清楚她说的弱卫还是强魏,不过姓君的人且还在六百年当过大官的应该是弱卫,我记得在陈国皇宫的文史殿中有关于《卫史》的记录,你帮我取来,我好知道六百年弱卫到底是因为什么灭亡的”
南知意应了个好便立马消失了。
君长安留下与冥夕周旋,听她满腔愤恨的讲述着当年之事。
“六百年前各国林立,列国伐交频频,弱小的被强大的吞灭,或是强大的之间相互攻伐,而我卫国只是地处九州大地上东北部的一个小国,同处东北部的还有其他五个国家,卫国则是被其他五国包围在其中。
因地缘之故,即便父皇再励精图治,再想要强军强国,但是时间根本不给我们机会,我们根本来不及发,便被君以泽这个内奸给出卖了,他是我卫国最年轻的白衣卿相,父皇对他寄予众望,若非还有皇兄在,他甚至可成为我卫国的继任者。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还想要的更多,联络强魏借道我国伐常的时候,魏国军队突然对我国发难,那日......”,她说着竟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中带泪,眼眸之中却满含恨意,“那日......正是他和我的大婚之日,枉我那么信任他,可是他又是如何待我的?”
这个君长安实在没法回答,那个君以泽做过什么事他实在不知,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误会,他现在所处的局面真是太被动,如若那个负心汉真如冥夕所说的做出那般行径,那么他都会想将他的尸骨从坟墓里挖出来,狠狠鞭打一顿。
但他现在实在被动,只能暂时先拖住冥夕,“那么你是卫国的......?”
冥夕道:“我名尹昭昭,乃卫国唯一的王姬,想来你们都有所耳闻,因为后世最诟病我的便是引狼入室败亡卫国”
尹昭昭这个名字君长安听说过,因天香楼柳怡人的屋中摆放的书籍中便有一本《昭昭映月》,讲的便是后世演变的关于尹昭昭的故事。
想及此,他稍微有点印象了,卫国的确是在王姬与君丞相大婚之日遭遇借道卫国的魏国军队袭击而导致的灭国,尹昭昭在后世眼里是最败家的王姬,君以泽则是最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他却隐约记得真实的历史上卫国虽然是如此灭亡的,但内情却不是如此。
土地公啧了一声道:“卫国的王姬小老有印象,她可是人界鼎鼎有名的一位公主,死后还是经过我这处的土地庙才去往的地府”
君长安心想居然这么巧,“那看来这土地公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冥夕微眯着眼道:“怪不得刚刚我看你有些眼熟,六百年前我的确是在这里去往的地府”
土地公虽然感叹时日变化,想当年他的土地庙才是这附近最大的土地庙,没想到过了六百年他的这处土地庙已经如此没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他道:“这位女使者还是莫要轻率了,小老记得在那卫国王姬死后不久,你口中的那个君以泽君丞相便也来了此处,虽然已经过了六百年,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好一个俊美无俦的公子,本该白衣不染纤尘,可是他来时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浑身也被伤痕填满,看他样子并不像是使者口中所说的叛国奸臣”
尹昭昭却冷哼了一声,“他必定是被我卫国士兵乱刀砍死的,也是他命有所归,可惜我不能亲手手刃敌人,更是不能亲眼看到大魏国灭亡”
土地公公的年纪实在是大了,这六百年前的事情,让他现在突然去想也想不清楚,一时也劝不了冥夕。
君长安在一旁飞速的调动大脑,引导着冥夕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恨君以泽?”
冥夕道:“当然是他背叛了我的国,害了我的父母、卫国的子民,我恨他乃是天经地义”
君长安道:“仅仅便是如此吗?”
“笑话,不然还会因为什么?”
君长安盯着她的眼睛,“当然是因为你爱他”
冥夕的眸光发生了闪动,君长安确信自己抓对了点,继续道:“你也说了他是在与你成婚当日引兵灭了卫国,但......你又为何要与他成婚?难道不是因为你爱他?
正因为极度的爱才会有极度的恨,可你既如此爱他难道还不了解他的品性吗?难道他是一朝一夕间便背叛了卫国?难道他从前的萧萧肃肃、清清落落都是他伪装出来的?成婚当日之事是否有隐情,你可有想着去了解过吗?还是说你害怕知道真相,而拒绝去了解真相?你既这般不信任他,又何谈曾经爱过他?又为何要如此恨他?”
君长安不知道当年的事,只能根据她所说之事如此引导她,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君以泽绝不是那种会卖国求荣、忘恩负义的人。
一连串的反问使她楞在原地,她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君长安提出的问题,此时有着卫国王姬记忆的冥夕也认为君长安说的有道理,若自己真的曾经爱上过君以泽,那么在她口中那个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她曾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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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知意已经从陈国的文史殿中取来了《卫史》,她在路上已经先行用透视法查看了《卫史》当中的记录,并不是像冥夕说的那样,君以泽不是叛徒,也只能说是天不遂人愿,时不在他,真正导致卫国灭亡的人其实另有人在,那卫国王姬实在是恨错了人。
想及此,她便加快了速度,她得快点赶回去,早点将真相摊在这两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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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身处于夺梦司梦溪殿中的浅溪,面前正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此外她手中又拿着一块圆圆的黑色镜子,那高大的镜子里面倒映出的景象是冥夕她们几人在土地庙中的情形。
另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里倒映出的则是冥夕的形,这面镜子里的冥夕禁闭双眼,眉头微皱,似乎想挣脱困住她的这方镜子,而在浅溪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小火炉里唯余一层薄薄的灰,那是冥夕头发燃成的灰烬。
浅溪挑唇冷笑一声,想反抗可没那么容易,她轻轻一弹指,催动那火炉下的火苗继续燃烧,灰烬又在火炉内翻卷,炉内好似落雪。
远在土地庙里的冥夕抬手抱住头,顿时感觉头疼欲裂,浅溪看着她的样子便觉说不出的畅快,呵呵笑了一声,“我可不会让你们两个这么轻易的逃过去的,君以泽有什么苦衷不重要,待到让你亲眼看到卫国是如何变成人间炼狱的,你便能下定决心让君以泽不得好死了”
南知意已经在路上了,马上便要带着《卫史》回来了,可是浅溪却不能让她赶回的这么及时,她施法催动面前大镜子中的影像,喃喃地道:“好好看看当年你卫国是如何被大魏国的铁骑踏破的,尽情的去怨恨君以泽也无妨,待到你亲手杀了他时再告诉你真相,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你那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