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织
“寄了，一二级的时候没处理好。”黎晗后仰，屏幕上是基地爆炸的画面。
“今日水逆，不玩了。”
他玩游戏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坐牢的。
屡败屡战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么。
关掉游戏，黎晗看了眼时间，十七点整。
“砰砰。”
房门被叩响，伴着女孩的问询声。
“那个……哥你在里面吗？”
黎晗摘下耳机，没回应，直接开门。
门开的猝不及防，颜卿摸着耳侧的边发，准备好的说辞悉数咽回。
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对不起？抱歉？你好？然后呢？
说东忘西，下午亲笔写的道歉词，写完逐字逐句润色的，连何时停顿都标注好了，末了转头便忘，
颜卿懊恼。
“对不起。”黎晗抢了她的台词，声音大方自然。
打了一下午游戏，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在心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实际上他极少对人道歉，因为几乎不会犯错。
比起事后弥补，不如把过失掐死在源头。
颜卿搬来后，他道歉的频率明显增多了，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为了儿时的过分嬉闹，第二次是颜卿住院。
“这样啊……”颜卿目光躲闪，下一句话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原谅你了。”
很默契，谁也没提中午发生的事。
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谁会放在心上呢？对吧？对……吧？
“我刚煮了玉米粥，一起喝点吧。”颜卿不再细究。
黎晗答应，关好书房门，跟上。
……
吃完饭，两个人照例出去散步，顺路逛逛夜市。
夏天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安淮这座北方小城显出久违的生气。
各类商贩在路两旁吆喝着，牵着孩子的母亲驻足停留，挑选饰品玩具，远处大大小小的广告灯牌连成一片，宛若飞舞的萤火。
“白天街上稀稀疏疏的，晚上全是人。”颜卿拉着黎晗的胳膊，往路边一闪，躲开两辆并行而过的自行车。
骑车的是两个说说笑笑的少年人，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单手脱把，一个歪头不看路。
这年纪确实有不少人忽视交通安全。
“一年到头，只有夏天和过年热闹，要是连夏天的夜市都冷清，安淮就真没人了，鬼城。”黎晗不以为意。
他逢年过节也不出门，但过年那两天必定被烟花声吵得难以入眠。
“哥。”颜卿指指街角。
街角坐着个老头，摆着一张方桌，两个板凳，牌子上写着六个醒目大字。
“看手相，算八字。”黎晗读出来，目光扫过牌子下方的几行小字，“官讼，病伤，失物，寻人，升学，官运，财运。”
全是算命的常见业务。
“骗人的。”黎晗兴味索然。
医院门前有的是算命先生，他闲时算过几次，没新鲜感。
所谓算命先生，多数是江湖骗子，三分靠看，七分靠骗，问他易经是什么，没准都答不上来。
反正真材实料不重要，关键在于语出惊人，靠着装腔作势唬人，被唬住的再四处推广，介绍其他顾客。
唬住就赚钱，唬不住就换人，只要鱼塘够大，总有上钩的。
不能说来算命的人全昏了头，这东西看心态。
情绪高涨的时候，看见算命先生懒得搭理，不信命数，可一旦遭遇些许波折，心有迷惘，算命的话术便成了生活中的乐子，乃至精神寄托，
一边感叹命运多舛，一边期待命运的转点。
收费又不贵，几十块钱一次，权当找个安慰效果胜于氯贝胺的陪聊呗。
假如连算命都不想算了，说明已经完全陷入悲观，放弃治疗，对未来一点盼头都不剩了。
“试试嘛。”颜卿执意要去。
“行行行。”黎晗任由她拉着，小跑到算命老头桌前。
“准不准啊，老先生。”颜卿凑上去，先问。
“很准的。”老头抬眼一瞥，又低下头去，拽了拽身上披着的蓝褂子，爱答不理的样子。
黎晗抽过板凳，坐下。
有点意思，客人来了还没热情，这是想欲擒故纵？
“多少钱？”
“二十。”
问一句答一句。
“看手相。”黎晗算过几次，是熟客了，懂规矩。
他不知道自己是几点出生，母亲没告诉他，他也没查过出生证明，因而从不算八字，只看手相面相。
“再靠近一点。”
黎晗向前挪了挪。
老头握着黎晗的左手，沉吟半晌，开口道：“实话实说，从你的手相来看，命里容易被骗，贪你财的人多。”
黎晗撇撇嘴，无动于衷，也不接话。
容易被骗？都来街上算命了，不正是冲着上当来的吗？
“事业方面，你年少多金，这辈子不愁生计，但是日后还会发一笔财，三十三岁之前可以当上老板，不过富贵险中求，下半年可能会遇到困难，要多加防范，生活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老先生侃侃而谈，身体不见多余的动作，只是握着他的手，不似其他算命先生一般指手画脚。
这点让黎晗相当舒适。
宽心之余，他也在思考老头的话语。
年少多金这点不难判断，他衣着体面，但凡在街头呆久了，有点眼力见儿，都能看出来。
可日后发财……他瞟了眼颜卿。
难不成颜卿的宠物店会做大做强，搞成全国连锁生意，带他起飞？
这是唯一能想到的方式，正好对应三十三岁之前当老板。
除此之外他没别的生意，今年股票基金也不碰了。
下半年遭遇困难这条，他干脆无视，老掉牙的话术，接下来估摸着该到推销环节了，破财消灾，要么卖烟，用烟气驱煞，要么推广美容，点痣改面相。
“姻缘方面。”出乎意料的，老先生不打广告，转而换个方向，“女朋友别找年龄比你大的，要自己谈，不能经人介绍，或是相亲。”
“如果我不结婚呢？”黎晗反问。
反套路对话，他想听听对方如何应对。
“两年内最好结婚。”老先生肃然，“找个比你小一岁的，否则迟早出大问题。”
“？”黎晗不明就里。
全新路线？推广婚介所的？可前面刚说了找女朋友不能经人介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