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常人
三句话里两句是道歉，自我介绍为“正常人”，这便是新员工的初登场。
“这是我的简历。”柳絮迅速将话题翻篇，给黎晗一个台阶下。
黎晗闻言也不再纠结女孩的妆容问题，正式进入面试流程。
姓名：柳絮。
父母起名似乎有些轻率，寓意也不够好。
年龄比自己小一岁，和颜卿同年，但毕业更早，已经满一年了。
看完教育经历一栏，黎晗久久无言。
她竟然是戏剧影视导演专业的！
跨专业求职也跨不了这么远吧？这就好比作家跑去当赛车手，根本不相干。
你哪怕学的是生物技术也好啊，导演专业来宠物店打工，是为了给作品取材吗？
“我们是一家宠物店。”黎晗指指销售区的货架。
“我知道。”柳絮不是第一次碰到此类情况，她先前求职也被质疑过，“我有职业资格证书，而且有工作经历。”
黎晗往后翻，简历上的确写有工作经历，在其他宠物店待过大半年，四个月前离职。
“喏。”女孩从包里找出证件，递过去。
招聘条件里仅有证件要求，她这就算合格了。
黎晗很想找个经验更丰富的人，可他找不到回绝的理由，也不愿用敷衍的借口打发人家。
“那你之前为什么离职？”
关键时刻，颜卿站了出来，发出专属于面试官的经典灵魂拷问。
“待遇差，那位老板只招学徒，工资一月八百，包吃不包住，没提成，学徒最多干八个月就把人开了，我就是被开的，辞退前老板告诉我手艺学成了，去别人家工资随便涨，可我去别家应聘，他们都要求有职业资格证书，我只能一边摆摊一边考证，直到上个月才拿到证书。”
颜卿的提问唤起了柳絮的恨意，她捏紧拳头，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被辞退后我四处打听，他才开了两年店就买了三层门市，年初还新提了一辆凯迪拉克，那可都是我一刀一刀剪出来的！”
“这么过分？”颜卿心有戚戚焉，她大学兼职期间也碰到过几位无良老板，见不得这种事。
“对吧，特别可恨，我当时真……”险些出口的脏话被女孩强行吞了回去。
她还在面试，要注意形象，吐槽前任老板是严重减分项。
“我觉得没问题。”黎晗放下简历，给出自己的答案。
证件齐全，有工作经历，人……姑且算她正常吧，毕竟自我介绍是正常人，这样就足够了。
“同意！”颜卿见状也选择通过。
除了刚摘口罩时被吓到，她对这位同龄女孩的总体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坦率，说话直接，沟通起来不费力。
“诶？”柳絮还沉浸在回忆里，满怀着对前老板的恶意，全然没想到面试竟然如此简单。
这可是月薪一万二的工作，我不来有的是人来，真的没有更多要求了吗？
“还有一件事。”
“嗯？”听到后续的柳絮心中升起了“果然如此”的念头。
这才对嘛，绝对有附加条件，否则这份工资领着不踏实。
一分钱一分货，身为求职者的她早就做好了充当“商品”的觉悟，她就是冲着当狗来的。
“这家店的手续还没办下来，离开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是新人，得麻烦你多费心，合同要等开业后再签，期间工资照付。”
面试结束，黎晗才想起自己连店铺现状都没说。
柳絮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不主动询问工作内容。
不愧是草台班子，招聘流程差点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
“新人？小事，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我在毕业前也没养过宠物，脱毛梳都没碰过。”柳絮不以为意。
原来是新人求教，怪不得愿意出钱，八成是喜欢小动物的富家子弟一时兴起，来体验生活的。
她以前收集电影素材时见过更离谱的有钱人，为了图一乐可以去投资永生项目，即使项目ppt简陋的如同初中生作业，图片是从搜索引擎上下载的，内容是胡编乱造的。
艺术来源于现实，她就爱见证别人不一样的生活。
或许这两位富家子弟很快便会发现兴趣与工作的差别，开宠物店不是每天逗逗猫狗就能完成的，等热情消退，也就关店了。
未来会怎样柳絮管不着，但她仍希望店铺能晚些倒闭，多上一天班就能多还一份债。
“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黎晗不是话多的人，他极少与外人交流，面试结束，他想回家了。
“有事！”柳絮及时喊停，她还有个疑问，闷在心里不问清的话会很折磨，“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比黎晗更先回头的是颜卿。
这台词不对劲吧？
这明明是她早先准备的出场方式之一，因为她高中真的是黎晗的学妹，这句话既有旧人重逢的悸动，又能致敬某个电影结尾，后来她担心黎晗认不出自己，得不到回应，所以取消了。
可你又是从哪来的呀？你也是学妹？
被抢了台词的颜卿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孩。
同学？不可能，是同学早该认出来了。
前同事？也不对，黎晗上班那年柳絮还没毕业。
“我在夜市上摆过摊，是卖手工制品的。”柳絮提醒。
黎晗摸摸口袋，空的。
手链在家里。
他有印象了，柳絮是那个自来熟的摊主，聊起天来还会把生意往外推。
当时天黑，柳絮又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认不出。
“确实见过。”黎晗点头，没有再说更多。
手链还没送出去，他暂时不想让颜卿知道。
“看来我记性不错。”柳絮心满意足。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到眼熟的人忍不住想确认一下，好奇心作祟，属于合理行为。
既然见过，那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她售卖的东西以小饰品为主，多是手链与发簪，是送给女孩子的。
柳絮偷瞄一眼颜卿，试图从她身上找出自己的作品。
于是目光相接，两位女孩的视线撞在一起，短暂碰撞后又相互错开。
颜卿盈盈一笑，好像方才的审视只是个错觉。
柳絮一声不吭，戴上口罩。
店里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