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探索:自我发现与重塑的12个情商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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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的科学

虽然有许多神经科学家致力于研究我们的情绪如何与我们对大脑的理解相关联,但我最熟悉的是理查德·戴维森的工作,并从他的工作中受到了启发。另外,虽然我最近才开始熟悉莉莎·费德曼·巴瑞特的研究,但她在自己的著作《情绪》中提出了一个关于情绪的构建基础的非常有说服力的案例。此书涉及的领域广泛,包括对人类大脑、情绪和感知本身的历史理解和当代理解。她不认同由三重脑模型构成的典型情绪概念,而是支持整个大脑构建的情绪观,这与我自己对我们在相当复杂的感知和解释过程中需具备什么条件、有什么决定权的判断相吻合。4她给读者提供了一个新颖、复杂但又容易让人误解的主题,所以我不得不逐渐从不再可靠的观点中走出来,虽然有时感觉就像穿着一件让人发痒的羊毛衫一样不舒适,但也不想脱下。同时,当我继续思索她出色作品的实际意义时,我的大脑一直在快速运转。她的书已经在书架上盯着我看了一年多,悄声说着“读我”。要不是我把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你们正在读的这本书可能不会如现在这样,用丰富而深入的科学观点来阐明实用的见解。我在过去六年中用它来培训我们机构的教练和客户,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用它来训练情绪智力。

虽然我不是神经科学家,至今也没机会与莉莎·费德曼·巴瑞特交流过她的作品(尽管我非常想),但我承认我有点儿凭感觉来理解她的理论。我已尽我最大的努力将她研究中的主要观点整合并融入我对自己工作和理论的思考中,因此这些理论在不断发展成熟。当然,我也用自己对现实本质的理解来分析科学,这与我的佛教禅修有关。当我看到神经科学关于感知和情绪的最新发现与我大半生学习和实践藏传佛教所获得的见解之间有显著相似之处,我觉得既不可思议又很有趣——这和美剧新版《银河战星》中的某些主题出奇地吻合(《银河战星》是我男朋友在新冠疫情开始时推荐我看的一部电视剧,我现在完全迷上了它)。这也说明莉莎·费德曼·巴瑞特在如何看待自身情绪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试图探讨她的科学见解的实践意义,如果我在这个尝试中有任何错漏之处,我提前道歉。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关于情绪的两个思想流派——经典情绪观和建构情绪观。我用自己的话总结了莉莎·费德曼·巴瑞特在其书中的描述。

情绪在我们生活中发挥着各种重要的作用,包括吸引并提高我们对自身信号的注意力。我们的情绪像信鸽一样在大脑和身体之间传递重要信息,并形成一个强大的反馈循环。如同臭鼬的气味会忠实地跟随它的主人,我们的情绪会以身体信号和情感的形式预告它们的到来,似乎是在让我们知道它们的存在。情绪也像臭鼬的气味那样,会给人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它设定了明确的基调,为已存在的事物创造可感知的氛围。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时,它的价值和重要性就会短暂地充斥我们的身体,就像落日,在其闪烁的光芒变为冰冷的蓝灰色之前,呈现出短暂的鲜艳色彩。

虽然我们一直被训练用单一的词语来描述我们的感受,如快乐、悲伤、疯狂、高兴等,但处于压力中时,每个人对这些词的定义和体验是截然不同的。当我们从个体体验的角度看待情绪时,我们描述它们的方式必然是多样化的,不会局限于单一的词语或一种维度的表达。“悲伤”只是一个用来形容整个感官信号复合体的词,其中穿插着在此过程中唤起的心理印象。

建构情绪观与经典情绪观的不同之处在于,建构情绪观认为情绪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不是被触发的。此外,它们也没有指纹、脚印或诸如此类的独特的东西,除了体验发生时可能留下的微妙或不那么微妙的心理印记。而且,在不同的人之间,甚至某一种特定情绪(如悲伤、快乐或恐惧)在两种不同情景下,其表达都有很大差异。在这种范式中,大脑赋予情绪的意义主要与我们在不同情形和背景下习得的行为相关,而不是如经典情绪观所认为的,我们只需认识到情绪的普遍存在即可。建构情绪观认为,情绪具有惯性,是对所处环境的反应,而我们是环境的产物。大脑并非一个每次都对某些刺激产生完全相同反应的情绪制造工厂,产生可识别的情绪。相反,当体验到情绪时,你的大脑已经预先发出了信号。在你准备告诉老板你要辞职去竞争对手那里工作时,你的大脑已经准备好了你需要的东西:“我要一个超大杯,两泵肾上腺素,高纯度勇气。”但是,当你的老板出人意料地痛哭着告诉你,没有你公司就无法生存,你的大脑就会根据老板的暗示做出调整,采取更符合实际情况的回应:“等一下!如果还来得及,我想修改我的订单。请给我一个大杯,两份怜悯,半泵同情,稍微勉强的微笑。”好吧,也许情绪的产生并不太像点饮料,但希望你能领会这个意思。大脑不是仅仅对外部环境做出反应,它还会预测和调整,根据之前的经验和当时的感官输入来校准它的感知。

在经典情绪观中,不同情绪被仔细分类编目,就像各类干花或虫子一样。每一个人,不管文化程度、地理位置、所受教养、所用语言或成长背景怎么样,都“预储备”了一整套的情绪(也可以说是一个“军火库”),包含各种长期持续的、可被识别的情绪,它们带有明显的生理标记和面部表情。这种观念认为,情绪由外部事件触发,我们的反应基于一种大脑模型:大脑的特定区域分别控制情绪和理性思维的高级管理中心,以及“战斗或逃跑”反应机制。同样,回溯到我们的爬行动物祖先,大脑每个不同的区域都永远处于一场“脑-心”“刺激-反应”的拔河比赛中。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只要我们努力尝试,仅通过认知控制,就可以让情绪顺从自己。

相比之下,在建构情绪观中,大脑会根据类似背景下的先前经验去建构各种具体情绪。我们的大脑会猜测接下来发生什么,在真正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之前就会启动响应序列。当大脑根据我们的内感受器和感官输入的信号来校准预测时,它会微调自己的感知并纠正预测错误。在这种情绪观中,情绪没有可被识别的本质,也不能通过特定的面部表情或生物标记来区分。相反,大脑的内感受器网络在简化合并过程中产生感知和情绪,在这个过程中,大脑依靠不同的核心系统产生各类情感。词汇和概念不仅在帮助我们进入语境、理解自己的感知和情绪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还帮助我们与周围人的体验同步。我们共享现实场景,并在这个场景中有效地与他人交流自己的感知和感受。此外,大脑依靠它的计算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也能尽责地构建一个新的现实,其中包括我们对自我的感知。

如果我们赋予情绪的意义确实来自我们先前的经验和预期,并被一次又一次塑造的概念所塑造和强化,那么在我看来,我们就可以说,心理模式会影响我们一直以来习惯性地理解情绪的方式。我们可以决定是否坚持大脑赋予的初始意义,以及如何选择才能与自身情绪的实时感官体验相契合。这种前景既令人鼓舞又令人畏惧。令人鼓舞是因为我们可以无视那些规定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联系文化背景的教条,而令人生畏是因为我们可能需要抛弃很多东西,以改造和培育各种更有利于我们目标的体验。无论我们把情绪归为经典观还是建构观,从实际的角度来看,最终的结果大致是相同的。我们仍需探索情绪给我们带来何种感觉,并对产生于情绪之后的感觉展开有策略的研究。尽管如此,这两种理论确实对我们如何处理情绪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从而衍生出我们可能会使用的不同策略。如果我们认为情绪是固定的,那么在处理情绪方面我们就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但是,如果我们知道情绪是被建构的,是流动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赋予它们任何我们想要的意义(如果我们养成了这种习惯)。

我们的情绪是复杂的。不管它们是通过何种机制产生的还是我们如何给它们命名,最重要的是,情绪都是我们体验的普遍标志。它们的存在就像一种无形却触手可及的导航系统,引导着我们的反应。但是由于我们看不到情绪,也不完全知晓如何对其进行检测或干预,它们又经常“躲避”我们有意识的觉察,因此我们倾向于对情绪进行重新分类或重新定义。这就是12个自我发现发挥作用的地方。它们为我们提供了快速判断我们对情绪的理解是否有效的方法,指出我们可能会陷入哪些常见的心理陷阱,并为我们提供补救措施。我们心理的外在表现以及在我们心理生态系统中展现出来的东西对我们的身心有着深远的影响。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情绪会影响我们做决定的方式,我们对情绪的理解会影响我们可能的行动路径。因此,对情绪展开实时调查,对重新解读或改变相关感知立场的能力展开实时调查,就显得尤为重要,与我们对情绪进行概念上的、科学层面的理解一样重要。我们体验情绪的方式会影响我们的人生观,决定我们的成就,以及改变我们的人际关系,无论好坏,这些都反映了我们情绪智力的发展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