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蓄谋已久
深夜时分，戈登警长又一次夜间出勤，独自在家的芭芭拉来到庭院，手里拿着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
“果然还是晚上的风吹到脸上最清爽。”
芭芭拉坐在轮椅上伸了个懒腰，已经过去三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早睡，或许是因为她忘不了曾经的另一个身份。
她离不开黑暗。
温热的咖啡流经喉咙，热量散发到四肢百骸，芭芭拉神色舒缓，热咖啡散发出浓浓的热气，朦胧间，她又回忆起了那一天。
黑暗找到了她。
“打起精神来，芭芭拉。”
她拍打自己的双腿，让自己不用沉浸在回忆里。
但实际上，芭芭拉的双腿压根没有任何知觉，三年前那次入室绑架案，她腹部中弹，第一节腰椎骨被洞穿。
整整三年里，芭芭拉没办法移动，甚至无法感知到她的双腿。
但黑暗没有把她击垮，子弹也没有，三年，芭芭拉没有一天放弃过治疗，戈登警长给她找来全美最好的医生，她得到了最完善的救治。
“我能重新站起来。”
她第一千次鼓励自己。
芭芭拉把咖啡放到一边，双手撑住轮椅的扶手，上半身肌肉绷紧，脸色憋得通红，努力让自己的双腿动弹一下，哪怕一下。
“加油，芭芭拉，呼，使劲。”
芭芭拉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下去，迟早有一天能够站起来。
虽然她很清楚，她需要的不是努力，而是一个奇迹。
又或者是……一个“契机”。
“铃铃铃！”
正门的门铃响了，芭芭拉手臂一抖，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
那一天门铃响后，她打开大门，看到一张苍白的笑脸，以及从枪口中吐出的火舌。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每当门铃响起，芭芭拉都会惊恐万分，现在不会了。
芭芭拉回头看去，铁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由于背光，她看得不是很清晰。
“爸爸？你处理完案子回来了？”
芭芭拉推着轮椅，手里拿着温热的咖啡，慢慢移向大门。
“不对，你不是爸爸！”
离得更近后，芭芭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不是戈登警长，而是其他人。
她立刻把手伸到臀下，那里放着一把女式手枪，戈登警长给女儿防身用的。
“咳。”
男人咳嗽了一声，他穿着一件盖到脚踝的风衣，绿色的头发很好地藏在帽子里面，最渗人的大嘴也被口罩遮掩。
“我的确不是你父亲，我是来找你父亲的。”
男人的声音并不沙哑，听起来喉咙里没有噎着浓痰，但芭芭拉还是听出了一丝熟悉。
这个人她认识。
芭芭拉神色不悦，手从枪上移开。
“如果你找的是吉姆.戈登，大名鼎鼎的戈登警长，那你应该去哥谭警局，而不是找到他的私人住址里来。”
“我为自己的冒犯感到十分抱歉，芭芭拉小姐。”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但芭芭拉不知为何有种感觉，他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道歉。
芭芭拉注意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双腿，这很不正常。
瘫痪了三年，就算芭芭拉每天给自己的大腿按摩，腿部肌肉还是不可避免地萎缩，一层皮包在骨头上，看着松松垮垮的，一点也不好看。
相比之下，芭芭拉的上身线条就要诱人得多，如果这个人是个色狼，他应该盯着她的胸口，显然他不是。
那么他是在可怜自己吗？
芭芭拉把注意力放到男人的眼睛上，试图读出他的意图，却意外发现他的瞳孔是绿色的……绿色的眼睛！
芭芭拉的身躯一抖，差点从轮椅上滑落，好在她及时抓住了新的支撑点——两只穿过铁门间隙的苍白手掌。
“小心一点，芭芭拉小姐。”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
“你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在此之前还是保持静养，医生应该有这样叮嘱过你吧。”
芭芭拉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死死盯住男人的手掌，还有他裸露在袖口外的皮肤。
这种惨白的肤色，整个哥谭唯有一个人。
芭芭拉认出了门外的男人。
芭芭拉呼吸几乎要停歇，她想要去摸身下的枪，但恐惧席卷她的大脑，让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样失去了控制。
见芭芭拉迟迟不肯松手，男人再度开口：“芭芭拉小姐，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芭芭拉怔怔地照做，她不想听男人的话，但恐惧在她的灵魂中尖啸，把她整个人撕扯开来，控制了她的每一寸肌肉。
而通过双手的接触，男人也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芭芭拉想要喊出男人的名字，他却先一步制止了她。
“嘘，芭芭拉小姐，不要喊出来，好吗，我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普通哥谭市民。”
周珂将她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轻松拍打，然后站起身。
望着这个被苦难折磨的可怜姑娘，周珂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那，是他一手酿造的苦难。
不，不对，那不是他做的，是小丑。
周珂眼神豁然清明，眼中代表疯狂的碧绿消退。
他捂住自己的脸，踉跄着退后，和芭芭拉的意外相遇，唤醒了沉睡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回忆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一不小心就会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尤其对于继承了小丑遗产的周珂来说更是如此，稍不注意，他就会受到小丑疯狂大脑的影响。
过去的六年里，小丑一共犯下一百一十四起谋杀案，仅是谋杀案，要是算上其他“不那么恶劣”的案件，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三倍。
窒息，枪击，斩首，小丑的手段随风而变。
周珂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快速浏览了一遍小丑过去六年里的经历，其中就有折磨芭芭拉的过程，但这没有让周珂变成小丑，他承受住了这股疯狂的洗礼。
隔着铁门的栏杆，周珂就像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精神病人。
“芭芭拉，冷静。”
“我不会再放你进来了！”
芭芭拉歇斯底里地嘶吼，抓起手枪，手指放到扳机上，枪口对准周珂。
“不，芭芭拉，我不是想进去。”
周珂看着困在铁门后的芭芭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出来，从回忆的笼子里逃出去。”
望着周珂脸上的白色口罩，芭芭拉知道，口罩下面是一张血色嘴唇，她永远忘不了他的致命笑容。
只要扣下扳机，她就能消除自己三年来的梦魇，开枪啊，开枪啊芭芭拉！
啪。
手枪砸到大腿上，芭芭拉强忍痛楚，眼泪不停流下，不断念着一个名字。
“小丑，小丑，小丑，杀了你我就能克服心理障碍，我不会再恐惧你，但为什么，为什么我杀不了你。”
周珂望着梨花带雨的女孩，语气变得轻松惬意。
“因为你是个好人。”
周珂将包裹放到地上。
“这个包里装着十公斤烈性炸药，你可以通知戈登叫人来处理，又或者你可以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联系到蝙蝠侠……等等，别激动，别开枪！”
周柯看到芭芭拉再度拿起手枪，这一次她的眼神无比坚定，枪不会再掉第二回了。
“小丑，你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我不会受你威胁的。”
“不，我没有谋划，也没有花招。”
“我只是想……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