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九五零年十月五日，天气很晴好。一男两女来到施南大学门卫处，对门卫道，“请通知一下方校长，说是他的大哥来了。谢谢你了小兄弟。”
方鸿渐在门卫带领下来到门卫处，一看是赵辛楣一行，太高兴了，还在二十米之外就高呼道“大哥、大姐、小妹，是你们，为何不给个信啰。”
“专门给你一个惊喜。”赵辛楣笑着对方鸿渐说。
“鸿渐，还好吧”苏文纨上前关切问道。
“二哥，都当领导了，那当然好呀。”唐晓芙对大家说道。
“欢迎你们，我太高兴了，快请，先到我家中去坐。”便引导他们去了学校的公寓。
“晓明呢？”赵辛楣问道。
“她还没下班。”
方鸿渐告诉他们，康晓明现在施南行署建设局上班，任总工程师，他现在是学校的副校长，主管教学这块。
赵辛楣告诉他，重庆解放后，他就去了四川协助刘主席起义的事，结束后，他就回到了重庆，目前在CQ市政府工作，任市长助理，主管治安与肃残敌这方面。他妻子李彦蓉目前按组织安排在重庆军分区工作。
苏文纨告诉他，她已经回到了巴山大学，她不想从事党政工作，更不想当领导，还是教授，只从事教学工作，在中文系请讲唐宋文学，也带研究生，闲时就写些东西。她家赵教授至今还是在巴山大学附属医院工作，目前已经是副院长。
唐晓芙告诉他，她在完成成都解放，刘主席起义事务后，组织安排她在CD市公安局工作，任副局长，主要是负责肃清残敌、打击国民党在成都留下的特务等。刘祉清也还是在CQ市人民医院，已经是外科副主任了。
大家正聊得正欢时，康晓明下班回来了。众人一阵问候后，方鸿渐说：“今天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就出去吃吧，这里比不上重庆成都哈，但有一个小餐馆，那合渣、洋芋饭真的好吃。”
“都新中国了，不能大吃大喝了。”赵辛楣对大家说。
“这味道还真的不错呢，好吃。”唐晓芙边吃边笑着道。
“唐局长还是喜欢吃呀。”赵辛楣调侃她道：“你吃了天下美味，成了真的美食家了。”
“大哥，过奖了，遇到好吃的能放过吗，这也不是我唐晓芙的个性，哈，哈。”
“大哥、大姐、小妹，现在都解放了，能不能将你们的传奇人生，给我提供些资料，我想以你们的精彩故事，写一本书，让你们的事迹留传后世。”
“那感情好呀，让我们留名青史，大好事，麻烦方教授，如何感谢你呀。”三人道。
“我一个书生，就这点小能，无法与你们那样。你们回去将你们的精彩人生内容给我一些资料，我争取一年内完成初稿交你们审定后再来想法发表，你们看如何？”
“要得，辛苦你了。”
“能将你们的事迹写成书，是我和荣幸。我加班加点来写，力争在明年国庆时作为送你们的节日礼物。”
“大哥，我告诉你一个事，三闾大学撤销后，孙柔嘉与她原平城政府的老公来到了放南行署咸云县了，她在一所中学从事语文教学，他老公在县供销社工作。我上半年因工作原因到咸云去偶然遇到的。感觉她的性格还没多大改变，人也显得更加苍老了，说还得了一个病，一发作就难吃东西，后来才知道她也到行署医院来治疗过几次，效果也不是很好，她都没与我联系过。我也打听过，他俩现在感情也有些差，他老公经常酗酒，有时还对她家暴，她也真是个可怜人。”方鸿渐对赵辛楣道。
“她这人就是对二哥的仇恨心结打不开，所以才这样的。”唐晓芙笑着道。
“她如有唐局长的胸怀，可能早已不是今天的孙小姐了，也许是孙处长了，哈，哈。”苏文纨调侃唐晓芙。
“大姐，你就喜欢取笑我，我生气了哈。当然，当年的感情我也会永远放在心里，让它化成一股力量。”唐晓芙说话时也感觉脸有点热，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所以小妹能成大事呀，格局高得很，佩服。”赵辛楣也跟道。
“谢谢你们，我哪有那样高大上哟，仅是遇事不钻牛角罢了。”唐晓芙回应说道。
“小妹，问你个事，去年范小姐来我这送的信，是你写的吧，为什么不落名叫呢？”方鸿渐突然转身问让唐晓芙。
“是我写的，就是提醒你加入我们组织，当时是不能明说，你看得出来是我的笔迹就知道我的意思。也是让你留下来，不要去台湾之意，这也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之一。我当时想，以二哥的聪明，一定会理解到位的，也不负我们当年的那段感情。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南京见我，我就明白你理解到位了，心里感到很高兴。范小姐现在武汉从事民政工作。”唐晓芙给他解释道。
“她不是你的手下呀？”方鸿渐转身问唐晓芙。
“不是，当时我也未直接联系，是托少白手下的人转交她的，说实在的，当时她的级别还不能与我接头，不是我自傲，她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人员，我是主管南京地下工作的主要人员之一，同时又是在党通局的卧底，也不可能直接与我接头的。”唐晓芙很认真地回答方鸿渐。
“我们小妹是当时南京地下组织的领导，当然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我去了见她都得行请示才行的。她在重庆时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呢。”赵辛楣对大家说。
“当时形势如此啊，没办法。”唐晓芙对大家道。
“小妹还不知道，文纨到重庆后也是重庆组织的主要人员之一吧。”赵辛楣对唐晓芙说。
“真的不知道，大姐藏得很深呀。”唐晓芙调侃苏文纨道。
“小妹，那时也形势使然，我也不知道你是组织的人，我是在法国留学时加入的组织，回上海后按组织的指令蛰伏不动，等待安排，到重庆后主要是接收与传达中央对重庆的工作指令，向组织汇报重庆的工作情况，我不执行日常任务与其他行动，你的工作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我们没有交集，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大哥也是转移我们去延安时才告诉他的，这也请你们谅解。”
“呀，你们当时都是共党的大佬呀，我今天才晓得，原来我早就生活在党的组织保护下，我真幸运，真的。”方鸿渐对他们说道。
“其实你家晓明在重庆时也加入了组织，经组织同意后，我的好多事都与她共同完成的，只你不知道而已，你到了延安也加入，也不迟的。”苏文纨方鸿渐道。
“都是你们对我的关怀下，我才有对组织的认识与向往，才能得到组织的接纳。”方鸿渐对他们回答。
三个月后，方鸿渐陆续收到了赵辛楣、唐晓芙、苏文纨他们的包裹，他很欣喜地拆开，都是他们按他的要求寄的一些有关资料及他们的一些记录，他们在包裹里附信说，材料要保密，今后还会为他提供一些。他迫不及待地读起来，他读这些材料都花了近两个月，他开始了在脑里构思他们的事迹，起草写作大纲，他计划花一年时间将初稿弄出来，按时向他们履约。
一般星期天，方鸿渐都是待在家里写书，不出家门的。
一九五零年三月十九日，星期天，也是中国传统的龙抬头的日子，方鸿渐依然是在家写作，人写得正在兴头，儿子方致宁跑上叫他，说有一个阿姨找他，他问致宁，妈妈去哪，致宁说去买菜了，还没回来。他只好下楼来，开门看，原来是孙柔嘉，便引她进来，他便急忙去给孙柔嘉倒茶、拿水果，又叫致宁叫阿姨，这时康晓明回来了，见有客人，方鸿渐便及忙向康晓明介绍，这是咸云县中学的孙柔嘉老师，也是他前妻，又给孙柔嘉介绍这是他妻子康晓明，康晓明及忙上前些招呼孙柔嘉。
孙柔嘉说这次来是想请方鸿渐帮忙，她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说话间都掉了眼泪。
“你别急，孙老师，慢慢说。”方鸿渐安慰着孙柔嘉道。
“方校长，我因与他婚后一直未生育，我又离婚了，与他实在过不下去了，这也不是求你帮忙的事。我这次来是去看病，昨天去行署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这病在这里治不了，要手术，要到重庆、武汉这样的大医院看效果好些。我在武汉这边也没有熟人，回上海去娘家人也不待见我，我知道你与苏教授是姐弟，关系特别好，她爱人是重庆著名的医生，是高级专家，想请你帮忙求赵教授帮看一下，我这病还能治不，我心里也有个底，先谢谢了哈。”孙柔嘉滴着眼泪对方鸿渐说道。
“鸿渐，你就帮帮孙老师，你与大姐的关系，请姐夫帮看看，应该没问题吧。”康晓明对方鸿渐说道。
“好的，我先联系大姐。你住在哪的，有消息了我来告诉你，你身体不好，跑来跑去，也不好。”方鸿渐对孙柔嘉道。
“那先谢谢方校长了，我住在六角客栈的，那我先回去等你。我先告辞了。”孙柔嘉起身道。
“孙老师，吃了饭再走，不急，我们马上就来做。”康晓明急忙对孙柔嘉道。
“不打扰了，谢谢。”
“反正也是快到吃饭时间了，你就别客气，吃了饭再走。”方鸿渐也坚持也留孙柔嘉吃饭。
“那就打扰你们了。”
下午五点半，方鸿渐来到六角客栈，到二楼敲响307客房的门，孙老师，我是方鸿渐，请开门。
“方校长，请进。请坐。”孙柔嘉开门请方鸿渐道。
“方校长，请喝水。”
“谢谢孙老师。”
“孙老师，昨天晚上我与大姐通电话，说了你的意思，当时姐夫还没有下班，她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过来了，姐夫说愿意为你看病，至于病情，他没有看到病人，也没有病历资料，无法确定，只有你到重庆了，他看了才晓得，你可安排好去重庆看病，时间定了我再给大姐打电话，你到了重庆如不方便，她可来接你，你看如何？”。方鸿渐微笑着对孙柔嘉道。他想起了他走时康晓明交待他，她说从孙小姐说话时的眼神及看她的穿着，她在经济方面还有大困难，还是给他一些资助，说完便给方鸿渐一千块钱，叫他给孙小姐。
“孙老师，你目前还有什么困难，看我能帮助不？”方鸿渐问孙柔嘉。
“我，我，”，孙柔嘉低下头便掉下了眼泪。
“你别急，我这里有一点钱，你先拿着，如到了重庆，我给大哥、大姐、小妹他们说一下，一定会让你度过难关的，你放心。”边说时站起身来摸出钱来，递给孙柔嘉。
孙柔嘉哭着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谢谢！”她向方鸿渐鞠了一躬，才怯生生地接过钱。
“那我就回去了，去重庆的事都准备好了吧。”方鸿渐问道。
“已经准备好，我明天到巴东，再坐船到重庆，应该在一个星期内可到重庆。”
“那好，你到重庆了打这个电话，我叫大哥来接你。”
“谢谢方校长！”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感谢方校长了，你慢走。”孙柔嘉送方鸿渐到客栈门外，看到方鸿渐远去的身影，便流着泪水回到客房。
十天后，方鸿渐在正办公室备课，苏文纨打来电话，说孙小姐的病有点严重，是食道癌，病变部位在上部，经赵志远检查，又请刘祉清来会诊，按她的病情及体质，不能做手术，目前西医没有什么办法，刘祉清建议用中医药保守治疗，目前经过服用祉清开的中药，病情还稳定，吃东西还是勉强可以的，体质略有恢复，刘祉清建议她三个月左右在当地医院做一次检查，将检查结果告诉他，他好调整处方，这事你可多费心一下。与孙小姐沟通发现，孙小姐经济也很困难，服药是一个长期的事，她与赵辛楣、唐晓芙商量，大家已经给她凑集了一万块钱，她回来带在身上不便，在这给她，她可能尴尬，我们将钱汇给你，待孙小姐回来后你再转交给她。刚好近期有军车将从重庆经湖北的清江到施南，我们安排她便车回来，也可省去她的一些费用，也保障她路上安全，我们将一些材料顺便托她带给你。
十天后，孙柔嘉回到施南，来到施南大学将苏文纨他们带东西交给方鸿渐，方鸿渐便将苏文纨汇过来的钱加上自己的两千块钱一并交给孙柔嘉，孙柔嘉拒辞不得，只好收下，方鸿渐又叫康晓明帮找一个便车将孙柔嘉送回咸云。送走孙柔嘉后，他又打电话给苏文纨，转达了孙柔嘉对他们的感谢，表示回去后一定好好坚持服药治疗，一定不辜负他们的支持与帮助。苏文纨还告诉他，赵辛楣可能要离开重庆到上海工作，目前具体单位还不清楚，晓芙也要离开成都，可能去武汉工作，具体单位也还未确定，只有他还不动。她表示也想回上海去，因父母也在上海，她大哥在天津，大姐在苏州，也想离亲人近一点，她大哥最近可能也回上海工作，必竟家中就大哥一个儿子，父母年事已高，日常需要人照顾，她说她已给组织递交了申请，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下半年她就回上海了，她申请的是上海大学继续从事教育工作。方鸿渐表示人这一生就在施南了，父母有两个弟弟照顾他放心了，因晓明父母现不能没有他们在身边了，还说这学期放假了要回去拜望父母、周先生他们。
孙柔嘉走在学校外的小路上，看着西山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她自重庆回来后，心情也好多，体力也有较大的恢复，出来走走她也不觉得累，反而有些轻松，她现在感觉个人生活，反而还好些，她想到父母自小对她都不如弟弟，心里特别不是味儿，还好弟弟得知她病了，前些几天还来这里看望她，还给她一千块儿钱，她知道，弟弟很不容易，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报馆上班，也许是自身能力有限，一直从事一些一般编辑工作，待遇也不好，解放后被政府安排在上海日报上班，从事文稿较对工作，与邻家的一个姑娘结婚了，弟媳在一个食品厂上班，收入也不高，一家日子过得一般，又有小孩，还要照顾两个老人，她也很感激弟弟的。
一阵微风吹过来，将从想弟弟的思绪转移到了方鸿渐他们这边来了。让她真的感激，这次能得到方鸿、苏文纨、赵辛楣、唐晓芙这样大的帮助，她知道，她这辈子也还不了他们的人情，她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十大年时间，变得如此的慷慨高尚，她与他们没有深交，与方鸿渐还离了婚，伤害他不轻，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还不计较，如此爽快大方的帮助她，她对苏文纨也伤害过，他们的胸怀真的好宽广，她孙柔嘉是如此的微小，自己在与他们比较真的可说是让人讨厌，也一无用处，不觉得哭了起来，她又想到刘医生一再嘱她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保持开心的心情，这样她的病才会好起来的。她想，我还是得好好调整自己，让自己好起来，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对自己的帮助，从今以后，如果我身边的人有困难，我也要学习他们，我不能光享受别人的帮助，自己不付出一些爱心，那样继续自私下去，我还是人吗？对得起他们吗？
孙柔嘉带回了刘医生的处方，一般三天左右就到县医院药房去拿一次药，经过近半年时间，她感觉比去重庆时要好一些了，吃东西没有原来那样困难了，体力也比原来有所好转，她打电话向刘医生汇报了自己目前的情况与在施南行署医院检查结果，刘医生在电话中给她重新开了一个方子，叫她再坚持服用半年，如随时有什么情况，可电话联系，如果方便也可来重庆他再看看。
她也给方鸿渐电话报告了自己身体比原来好些，叫他不要担心，特别感谢他与康晓明，待到到施南后再来拜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