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个月时间不知觉的就过了。也快要到元旦了，赵辛楣叫苏文纨招呼唐晓芙、方鸿渐，聚下。
十二月二十日的重庆还是有一些冷的，四人应约到朝天门，漫步在长江边上。
“我过两天要随戴局长出差一趟，可能要近一个月，你们就在重庆过一个快乐的元旦哈。”赵辛楣对大家说道。
“要去哪呀，大哥。大哥别说，我不该问这个！”唐晓芙微笑道。
赵辛楣说道，“确实也不能告诉你们这些，说与戴局长出差都已经违纪了，今天大家还是喝点，也算为我送行！刘志已经安排了，前边的朝天门老火锅，我到重庆了就好这口的。”
四人就说了一些各自近日的情况，气氛融融的，苏文纨还将方鸿渐的一个绰号说出来了，在巴山大学近来都知道有一个“熬夜王子”——方鸿渐。
“何以得来？”，赵辛楣问道。
苏文纨对赵辛楣道，“大哥，是这样的，二哥到学校后，学习十分刻苦，除了出色完成带课与导师安排的任务外，在学校天天都在晚上去图书馆读书，每天都到凌晨两点才回宿舍睡觉，全校学师生都知道，这号还他研究生同学黄志江取的呢。”
赵辛楣转头对方鸿渐问道，“鸿渐，咋回事？”
“大哥，也没他们说得那样夸张，这近一年来，我是经常去图书馆读书，我想、我想把以往担误的补回来，做到有一点用处的人，不能光是不讨人厌。”，方鸿渐回答赵辛楣。
赵辛楣对方鸿渐说：“鸿渐，你还在记我的气呀。”
方鸿渐转头对赵辛楣说：“大哥，不是的，你当时说的我是没忘记，我现将理解为你对的提醒与鞭策。”
“二哥，如此境界了，真的不得了、不容易！”，唐晓芙微笑着对方鸿渐道。
“鸿渐如此努力，我真为你高兴”，苏文纨也微笑对他道。
“鸿渐，认真学习没错，身体还是要紧的。”赵辛楣对方鸿渐笑道。
方鸿渐又回答赵辛楣道：“大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晓芙，我问个事。”赵辛楣很严肃地对唐晓芙道。
“什么事？，大哥。”唐晓芙很吃惊问道。
赵辛楣很认真地对唐晓芙说：“你是否是与重庆女子大学法学系的一个叫卓妍的有交往？”
“大哥，说有交往算不上，认识而已。我是上个月去她学校核实几个学生是否参与了上次重庆游行的情况，看到她，错认了是我上海大学时同学刘媛，上去打呼，才知道她叫卓妍，北平人，我们相互觉得有点缘，后来见到彼此打个招呼罢了，目前还没有什么交情的。”
“哦，原来是这样？”，赵辛楣又轻松微笑着说。
唐晓芙对赵辛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大哥。”
“昨天我在情报处去有事，无意中看到一个材料，卓妍可能是共党人士，至少也是亲共人员。她的男朋友是军统的人，叫徐程，目前是军统天津站吴站长的手下，电信科长。你与她的接触，你要注意呀。这些戴局长也知道的。”，赵辛楣对大家道。
唐晓芙等同时向赵辛楣道：“真的，如此严重？”
赵辛楣继续对大家说，“也不是的，虽现是国共合作抗日期，政府对与共党人员交往原则上不限制，军统对共党的防范还是很紧的，可说是内紧外松吧，你们几个以后交朋接友方面要多注意些就是，军统的人到处都是，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的。还有，你近来在重庆日报上发表的文章，有些言词也在引起当局注意了，以后也要当心些。”
“好的，大哥，我会注意的。”唐晓芙知道，她一个实习生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苏文纨、方鸿渐对这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望着长江慢步着，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你也别紧张，学生这方面政府相对来说要宽容些，目前还未到有所动作的地步。”赵辛楣左手托着烟斗道。
唐晓芙很认真地对赵辛楣说：“感谢大哥提醒。”
“应该的，谢就不必了，你是我妹呀！”，赵辛楣这时也很轻快地回答唐晓芙。
“鸿渐，你在文史月刊发的《汉赋兴起与西汉文艺转型之讨论》论文反应很好，恭喜你了！”赵辛楣又转身对默默无语的方鸿渐说道。
“这与导师黄老指导得好！”方鸿渐谦虚道。
赵辛楣转向苏文纨说，“听岳校长说，文纨的教学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讲课的深度与广度、讲课方法都不得了。”
“大哥，说讲得好，还是有些夸张。算得上称职吧。”苏文纨回答道。
“快点走，火锅差不多好了。”赵辛楣与他分别交谈完道。
“要得，要得，想吃了。”唐晓芙哈哈着道，她到重庆后也爱上这口了。
赵辛楣终于在次年的元月六日从广州飞回了重庆，到家后打电话给苏文纨，叫她叫上唐晓芙过来，方鸿渐今天也有空。
下午四点左右，苏文纨、唐晓芙来到了赵辛楣的公馆，在赵辛楣的书房，四人坐定后，方鸿渐拿来几张中央日报，对眉飞色舞对他们说道，大哥这趟差有收获，你们看，军统戴局长、国防部赵副厅长在北平收拾了马汉三、天津收到了杨文泉和陆桥山，南京收拾马彪、广州破获日本特高课机关，好风光哟，在重庆已经是满城尽晓呢。
“不说这些，有些内部东西也是不能说，不过告诉你们一个事，我在天津真的见到了徐程，总有一种感觉，此人不简单，我与他饭后闲谈时提到卓妍，他说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已经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徐程很得吴站长器重，据说是一个收拾汉奸的好手，收拾穆连成的过程中吴站长收获特丰。也有传言他是共党，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戴局长与吴站长细谈过，细节我就不知道，吴站还想升他为副站长。这此你们别出去说哈。不是大哥这条小命就可能交待了。”
“怎么会呢，大哥放心。”三人同时回答道。
重庆又迎了伏天，天气特别的闷热。
唐晓芙也从巴山大学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取得学士学位。
赵辛楣、苏文纨、方鸿渐按唐晓芙通知的时间来到洪涯洞公馆。
四人在唐晓芙家的后院的在亭子落坐，在他们还未到时，唐晓芙就吩咐佣人将茶水、水果、零食等备好。
“大哥，今天请你们来，一是好久未聚了，二是我也毕业了，请你帮参考一下步的方向。”
“你有什么打算？”赵辛楣先问道。
“李先生推荐我到北大去读研究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建议先工作，他与西康省主席刘仁会是家门，按字辈份他叫刘主席叔叔，他们关系很铁。如出来工作可到刘主席那去谋个职位。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请你帮到合计一下。”
“小妹，你主要偏向哪个，只是取舍不好吧。”，方鸿渐问道。
“晓芙，这个事应该好好想一下，是个大事。”，苏文纨也说道。
唐晓芙很认真对大家说，“我真实想法，不想读研，但进北大也是件很诱人的事。”
“如是我，我是会去西康省的，因目前战事前途还不明朗，北平也未必无事安全，西边山区又有军队在那，安全不是问题，省政府谋事也很不错的。”赵辛楣对她认真说道。
“大哥说的很有道理，我赞成。”方鸿渐严肃地说。
“我也不希望你去读研，我读了博士，现还是个教书匠，人也混大了，女孩子读书久了有点误青春。”苏文纨微笑着回答。
“考虑两天吧！”赵辛楣对唐晓芙说，“你也认真征求一下唐爸、妈的意见。”
唐晓芙对大家道，“爸爸、妈妈的意见我问了，他们对我很民主，说我愿意什么他们都支持。”
“你的朋友叫什么？”苏文纨问唐晓芙。
“他叫刘祉清，在我们学校读外科医学博士，曾经在北大读书空闲时跟施今默先生学习过三年中医，比我大三岁多，他人很好，对人也很真诚，也很帅气，他无心从政，只想做一代名医。”
“你喜欢上他了？”苏文纨微笑对唐晓芙说道，你看脸都红了，唐晓芙两个酒窝都透了红氲。
唐晓芙含羞着对苏文纨说，“那才没有呢，我们只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苏文纨问道。
“说来也是一个巧合，那是上个月，我可能是中午吃东西不当，下午正在整理毕业论文时，突然肚子痛，就去学校附属医院看病，恰好挂了他的号，感觉有点眼熟，就彼此多聊了几句，后来他约了我几次而已。都感觉比较投机，所以就有些往来。说真的，目前还只是好朋友。”唐晓芙说得比较慢，声音有点抖。
“别装了，来电了吧。”苏文纨笑道：“别错机会，我们都是有过心痛的，小丫头，乍现在不勇敢了？”
赵辛楣、方鸿渐都明白苏文纨的意思，大家都没说什么，静听她俩的对话。
“姐，我知道，我们的过去。谢谢你的鼓励！”唐晓芙经她这样一说反而镇定下来了。还看了看赵辛楣、方鸿渐，他俩好象在想什么，就没打扰。
“我决定去西康，但我又不大舍得你们呢。”唐晓芙说。
“别这样想，儿大都要离娘的，要有兄弟姐妹身在天崖，心在比邻的态度，是古人说过天崖若比邻么。”赵辛楣推了推眼镜说。
“综合事业与婚姻，我以为你可去西康。”方鸿渐很认真地对唐晓芙说。
“哦，刘仁会我与他也算相识的朋友，你去他那也是个好去处。”赵辛楣回复道。“刘仁会这人很了不起，在川军中也很名气的。”
唐晓芙问大家，“我就决定去西康，你们送我去不？”
“那肯定的，不需要你说，再说我也可去见见老朋友，这对你、我们都也有好处吧。”赵辛楣笑道，苏文纨、方鸿渐跟着调侃：“小妹去那事业、爱情双收，哪能不去！”。
一时弄得唐晓芙脸红红的，居然无话接了。
“大哥，听卓妍原学校的人说，现在她毕业已经回北平了。其他具体情况不知道。”唐晓芙对赵辛楣说到。
赵辛楣点了点头，左手托着烟斗边笑说道：“晓芙，今天你乍这么啬巴（吝啬的意思，四川话不想留客人吃饭），就让我们在说空话，都没安排，我都前胸贴后背了！”
“罪过，罪过，我来安排。一时说话忘记了，我今天还没饿呢。你们想吃点什么？”唐晓芙马上满脸笑容道：“王叔，过来，去洪崖洞望福楼安排一桌饭。弄好点，带一箱茅台去。”。
一个中年男子跑过来回道：“好的，小姐，差不多了就给你电话。”。
“你看到安排就是，只要有吃的就行。”赵辛楣他们回道。
酒足饭饱后，赵辛楣四人又一齐到唐晓芙家，讨论了唐晓芙去西康的行程事宜，最后给唐晓芙说，你还是找个人看个好日子启程，毕竟这是大事，马虎不得，唐晓芙表示一定照办，看好日子就通知他们，后各自散去。
正月二十六重庆天气还是很不差的，天空也很通透的，阳光明媚，已经有了初春的温暖，赵辛楣正在家中书房听着禅院钟声的曲子，一阵电话话铃响了，他快步去关了唱片机，接过电话，原来是唐晓芙打来的，告诉他日子选好了，就是二月初二，那天是个好日子，适合上任，准备那天出发，说接到再给苏文纨、方鸿渐打电话，这几天她就做准备还要他们帮忙，又说给刘主席带什么礼物，说送钱是不合适的，叫他出个主意，刘主席有什么喜好。赵辛楣回她等想一下明天再说，叫她先准备好个人的事。
四人二月初一一早就聚齐到唐晓芙家来了，因明天唐晓芙要走了，她父母亲都在家，唐晓芙父亲就对他们说，孩子们，今天就不出去吃，就在家里吃，我请了厨子在家弄。他们明白唐晓芙父亲的意思。
晚餐结束了，唐晓芙父母也对她各种交待完结了，就让他们四人相聚，四个来到了公馆主楼二楼上，那是唐晓芙闰房所在，那一层有七八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客厅，那是唐晓芙个人的书房，他们就在书房聚谈。
赵辛楣对唐晓芙说：“晓芙，我已经与刘主席通电话了，他说非常欢迎你去，他在省政府给安排一个职位，带军籍，可授上尉军衔，省政府武装处副处长、司令部上尉参谋，月薪280元，一个内月到岗即可，如你有想法他到时根据你的要求调整。你看如何？”
“那要得，谢谢大哥了。”
“明天我们上午10点飞成都，在成都玩几天，游历一下成都风土人文，品尝一下成都的美食，礼拜昭烈帝陵、武侯祠、杜甫堂等，再由军统成都站派车送我们到安康，可能要两三天时间才能到达，我已经联系好了。大家明天早点起来哟。”赵辛楣对他们说。
“大哥安排好周到，一定早起。”三人回道。
众人散去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唐晓芙坐在沙发上，想着明天就离开重庆了，心里在想西康到底是什么样，她还未去过，只能从地图上看，与XZ相邻，肯定很高冷，她想也可借此机会了解一下XZ这个神秘的地方、佛教文化等等。
回想到苏文纨的话，心里想到刘祉清，不觉得已经心跳加快了，想着不由自主就拿起电话将去西康的事告诉刘祉清了，还说要他抽时间到西康去看她，说完感觉自己脸上在发热，自己傻傻地笑了，心想幸好大哥、大姐、二哥他们不在，不是又要笑话她。
方鸿渐站在阳台上看黑黑的天空，想到明天要送唐晓芙去上任，心里也有点酸酸的，他明白，绝不是对她有什么幻想，而是一年多来她对他帮助的感激，他们兄妹，真的有点舍不得这妹妹远行，想到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但生活得好吗？他想起了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尽，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境界，短短的一年多时间，真是风云变幻，世事难测。想着，他更坚定了，“熬夜王子”他还得继续做下去，做得更好，以此来回报大哥、大姐、小妹。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建筑系的讲师康晓明，主讲桥梁设计，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眉清目秀的，温文尔雅，这个学期才从清华大学毕业到学校的，是湖北施南人，那是在一次全校职工大会上认识的，他们刚好坐到一起，休会间聊到，她是HUB省施南人，家中独女，比唐晓芙大近两岁，已经快二十四岁了，父亲是施南大学国文教授。后来他们在食堂见过几次，还有点投缘，有一丝第一次见到唐晓芙的感觉，但目前他还没有追求她的行动与勇气，也还没给他们三个说起这个事，一是近来准备唐晓芙上任的事，二是他自己内心还没完全肯定，他自己因有了与唐晓芙、苏文纨的教训，不敢贸然行事，不想再去伤害别人，也不想伤害自己，他想这就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说词吧。
苏文纨回到家，也有点兴奋，自到重庆后，她就感觉到人生变了一样，丧夫这痛也基本止往了，感觉与赵辛楣、方鸿渐、唐晓芙这一年多来的相处，比起以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更有意义，内心充满了活动力。今天听到唐晓芙说到刘祉清的举动，也让她心里升起无限感慨，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成寡妇，不觉已经潸然泪下，她想，我这是什么命呢？我还能遇良人佳婿不，今后我将何去何从，难道就此残生？她实在不甘心的，哎！她想方鸿渐在他们帮助下，时今能如此拼命，她又感觉自己还是有未来的，一定的！她想自己的论文《欧洲文学思想对当今年中国文学之影响》已经被《文艺研究》录用，一时心里又平静了不少，这是回国后第一次写东西，她在心里自嘲到，书还没白读，博士还是要真的好，这话只能在心里说一下，不可在方鸿渐面前说的，她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