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乱之城
“先生们。”
面对着四名穿着黄衣的主教，伏尔坎不知是第几次重复这段话，“我，暴风城，魔法，不知道，规则，教皇，信…”他拿出白色信封当场拆开，主教们看过信后面面相觑。少顷，站在最右边那位较为年长的主教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身旁的年轻主教说道：“大主教说，欢迎陶迎春先生来到米佐拉斯，我们正好可以带您前往大酒店下榻休息，费用我们将会承担。不过没有尽到主人之谊是我们的错误，事后会将本该承担迎接责任的人在先生面前斩首，以向先生与神明示歉意。”
陶迎春？伏尔坎若无其事地拿回信封，发现上面邀请的人，确实是暴风独立城邦首席魔法师陶迎春。他收起信封，想到刚才说要斩首没有尽责的人，又故作轻松地说：“先生们，不必如此，并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果然，这次没等大主教开口，一位中年主教就先说道：“先生，不只是您，他也有愧于神明。神明说，地主之谊不尽，如见人将死于路而不救。还请尊重我们的文化，劳烦谅解。”
这群人说话文邹邹的，刑罚却是一等一地严苛。看来，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看起来，只要顺从就可以…但伏尔坎突然意识到，有个更严重的问题：“我该怎么假装成陶迎春呢？”我只能赌他们不认识陶迎春，不知道他使用的魔法…
“哦对了。陶先生，这次禁忌魔法的使用鉴于您是不知道规则，也不信仰我教，故不追究。希望莫要有下次了。”
伏尔坎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悬了起来。
：这里禁止使用奥术魔法。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赫丘德拉斯传说》中不允许。他们说这会破坏自然的平衡，伏尔坎想，那我自己的心理波动不算在自然里面吗？你让我不使用奥术魔法，这不就等于让我毫无防备地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吗？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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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迎春，这真的有用吗？”
这位七年来第一次开始履行大法师职责的男子正盘腿坐在一大堆宝石和药草中间，此刻他根本无暇分心回答弗拉特兰，他在与世界对话：“别怕…不要颤抖…”
“唉，你们魔法师啊，我真搞不懂，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她无奈地叹气，自言自语道，看向窗外。
外面正下着大雪。弗拉特兰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九月末吧？好吧，别看陶迎春平常啥也不干，原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有句谚语说，巫师想做什么，一定有他的道理。弗拉特兰并不想去问陶迎春施法的目的，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陶迎春。
“好了。”男子站起身，“我们的士兵不要出城。”
“什么意思？”
“我们大开城门迎接敌人，只要他们啃的下来这块冰，那就随他们去。而且，城内有其他国家的商人，他们总不希望把这片大陆都得罪一遍吧？”
“太冒险了。”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现在敌众我寡，”陶迎春走到窗边，扫视着自己的杰作：“改变战场环境，至少给了我们的士兵充分准备的时间。”
“我现在去召集士兵。”
“嗯，你快去吧。但是恐怕，现在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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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怎么越往南走反而越冷了？”
胡伊紧紧裹着刚从拉特卡罗王国买来的毛皮披肩。
按照原定计划——事实上，魔法自走车并没有耽搁时间——明天凌晨差不多就可以到了。胡伊这么想着，在车舱里蜷缩成了一团，突然很羡慕那些沉重的金属车：里面可是可以点火取暖的。
颤抖之余，胡伊的余光瞟到——好像那边有一个人。她操纵车辆向那人开去，左手握住短刀刀柄，以防万一。
往近了看，胡伊看到那是个年轻女孩，身上穿着破碎的铠甲，隐约能看见铠甲后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润。
这套铠甲应该不是王国制式，更像是自己量身定做的。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逃兵，但是应该也不是猎人：一般的野兽可没有撕碎钢铁的力量。
“上车吧。”她向女孩伸出手。对方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接过她的手登上了自走车。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胡伊的第一个问题。
女孩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对不起。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拉斯托，阿拉斯托·晨曦。”
“…晨曦？请问你和暴风独立城邦的魔法师伏尔坎·晨曦有什么关系吗？”
“嗯，他是我亲哥哥。”
“额…请问，怎么证明呢？”
阿拉斯托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小东西，“你这个方向，是要往暴风城去，没错吧？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我上次说好要给他的一点心意。那我走了，我不能给一个陌生人添麻烦。”说着，阿拉斯托准备跳下车。
“不行，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片荒野上，你会死的！”
“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没想过我能活，能逃出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捡了大便宜了。”
“不行。”胡伊死死地拉住阿拉斯托，“你这个伤，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你！”
“当然可以，我没说不可以啊。我只是想说，我撑不了那么久了。现在我只能靠法术维持伤口不会开裂，”阿拉斯托抬起胸甲，撩开衣服：一到恐怖而狰狞的刀伤从她的胸膛一直到小腹，几乎是一刀切开了她的躯干。“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坚持吗？”
“当然！”胡伊咬着牙，“如果你死了，我见到伏尔坎的时候，我还要把这个交给他，你让我说什么好？我怎么跟他解释？”
阿拉斯托没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车外急驰而过的平原。
“哦，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一身是怎么弄的？”
“马克坦部落屠城，逃出来的。”阿拉斯托深吸一口气，“不行，我一想起来就感觉伤口要裂开了…总之，他们杀光了男人之后想要玷污剩下的女子，还好…确实，城里的那些人，境遇一定不如我现在。”她苦笑了几下。
“所以你更应该加紧前往暴风城——”胡伊话音未落，阿拉斯托突然扑倒她：“小心！”
从那道伤口里渗出很多血，染红了脚下一大片土地。但最后阿拉斯托还是站了起来，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胡伊登上车，把她的头压了下去：“你没有想过，这一路上有人不想让你去暴风城吗？”说着，她拍了拍胡伊，“加速，越快越好。”
“我…本该想到的。”胡伊现在万分懊悔。现在回想起来，这趟旅程异常顺利，连个盘问过关费的官员或者试图拦路抢劫的强盗都没有——当然，即使有，她作为魔法师也不怕。可惜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而让自己与阿拉斯托陷入危险，甚至差点失去生命，胡伊恨透了自己的粗心大意。
“别这样，胡伊，我们还没死。”阿拉斯托摇摇头，脸色苍白，眼睛却亮晶晶的。她努力想露出安慰人的表情，但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她一笑就牵动受伤的肌肉，让她不得不收起笑容。
“总之，还可能有下一轮袭击，或许还有再下一轮。”阿拉斯托说，“你这段时间，把自己保护好。必须要和你道别了…再见。”
“你不许走。”一股强硬的力量突然迸发出来，这股魔力死死地把阿拉斯托按在车上：“你要先活着见到你哥哥。”
阿拉斯托无法动弹，却感觉到这附近魔力浓度有点过高了，她那道狰狞的伤痕有些发痒，竟开始止血了。但是没有用，她苦笑，我如今虽然还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与凡人有什么区别？如果是三天前的我，这点魔力我能轻松应付…也不至于被这个善良到愚蠢的女孩压制在这里了。
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能善良到如此地步，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她正想开口嘲讽胡伊，却发现远处已经能够看见暴风城宏伟的城墙，和那座高耸入云的伟大的光辉之塔。
“好吧，看来我们要到了。”
最后一段路，魔法自走车是踏着雪开过去的。这让两人都很纳闷——为什么现在的季节会下雪？
向卫兵出示证件之后，奇亚使者又经历了无数盘问，进入了城内；但是阿拉斯托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虽然能证明自己是伏尔坎的妹妹，但是却被卫兵以可疑为由扣留在城郊。不过，好像会有一名神圣法师来为她治疗。胡伊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安下心来了。
现在先找一家旅馆休息一天，明天再去见法师们吧。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告知他们我的到访，怪不得没给我安排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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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兹尔被伊诺女酋长强制要求参与战争。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期待自己的部落战败——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吧，她想，但我绝不能让特南特受到伤害。
她带领的军团走在浩浩荡荡的大军队伍的最尖端——这是一支敢死队，不知是不是伊诺酋长特意安排。里面甚至有很多人都没有自己的制式盔甲——无数的游兵散勇，各路游侠和佣兵共同组成了这支勇猛而脆弱的队伍。
越走越冷，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原本热得有些抱怨的游侠们现在又充满活力——不过他们也很疑惑，为什么在往西南方向走，反而会变冷？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地面突然开始夹杂白色和黄色。前面本该是一片绿草茵茵，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片雪原，隐约能看见不远处空气中夹杂着豆大的雪粒，狂风呼啸着冲过已落叶的梧桐。
“继续前进…这点风雪，不能奈我们何。”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何况身后的军队——她感到一股魔法的力量在与制造这片雪原的力量抗衡。
与此同时，光辉之塔内静坐冥想的陶迎春猛地睁开眼睛：“来了。”
“弗拉特兰，他们来了。通知各作战单位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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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宴会举行的日子了。
伏尔坎站在镜子前面仔细整理着装——虽然，这次他将扮演陶迎春的角色。
镜子里的青年身穿一身简练的战斗服，虽然已经显得略旧，但经过熨烫仍整洁笔挺；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到脑后，用一顶礼帽压住，胸前别着暴风城的徽章——希望他们别看出来，这并不是属于首席魔法师的。
天色渐暗，大教堂的钟声已敲了五下了。伏尔坎压低帽檐，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装饰用的玻璃法杖，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那敲钟的建筑。
还有两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他反复提醒自己，今天决不能用魔法。奥术法术在这里可是禁术，何况是在教皇面前，有什么后果伏尔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还有一件事让他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心。他能感知到一股强大到诡异的魔法力量正在泽尔提境内，像一整箱奇亚产的优质香水都打碎在了狭小的货舱里，将一切其他味道全部屏蔽。好消息是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一条龙，因为那是风的力量。
德拉斯大教堂，确切地说，更像是一座宫殿。它坐落在周围数千米没有任何其他建筑物的宏大广场——这可比光辉之塔和中央广场大多了，伏尔坎想——他却不会将风盘旋在自己背后或脚下，只能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您是自暴风独立城邦而来的陶迎春先生吧？非常感谢您尊重了吾等的宗教传统。请进。”伏尔坎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看到一位年轻的白衣教士，他迎上前来说道。
“贵邦的传统…是步行进入教堂吗？”
“正是。虽教堂边有载具停靠地，但只有一步一步走来，方见虔诚。陶先生当不信拉斯，故此等尊重令吾等蓬荜生辉。方才还有一位魔法师亦独步前来，您二位将得到更上一等的款待。”
“那…谢谢了。”
我才不会说是我不会魔法代步。而且，看起来赫丘教不讲众生平等啊。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
伏尔坎跟着教士走进会客厅。厅大而无物，目测一下，这厅至少有两千平方米。伏尔坎艰难地抬起头，天花板上满是宗教浮雕，他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便扫视四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沙发上，旁边是一位白衣教士。几位红衣和黄衣教士正站在门口——显然，那门就是通往宴会厅的了。
“此原是世俗王之宫殿。现王让位于在下，在下并未翻修，去其俗气；此宴会厅实有外交功用。”
“在下…？您是…教皇？”刚坐下的伏尔坎又站起身来。他惊讶于教皇的年轻——他本以为，教皇已垂垂老矣。
看到这个动作，年轻的白衣教士一笑，“正是，此乃教会选举结果，让陶先生见笑了。那位便是法师凯纳姆——彼自介之，即方才步行来此之魔法师。”
“凯纳姆？”伏尔坎想，这天底下叫凯纳姆的，应当仅有一人。从极南死亡之地重新点亮南方魔法源头的伟大水手，掌管风神三芒护符一百余年的伟大法师，风之主凯纳姆——这些在任何一本近几年出版的魔法历史书上都有。
“教皇阁下，请允许在下对凯纳姆大人进行问候。”伏尔坎微微欠身，“另一个问题，您能否与在下在宴会后独处，共商一事？事关鄙城安全。”
“您请便，但请勿忘宴会开始时间。宴后再谈，亦无不可。”
伏尔坎缓步走至老法师身边。风之主正闭目养神，脸上几乎看不到本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皱纹。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逼近，凯纳姆睁开眼睛打量起伏尔坎：“我好像…见过你。”
“凯纳姆大师说笑，在下怎么可能见过大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名叫陶迎春，是暴风城首席魔法师。”伪装要做到底，伏尔坎想，哪怕是在大师面前。
“陶先生，你好你好，也许只是我见过你的祖辈吧。”凯纳姆微笑一下，没再多问。
伏尔坎掏出怀表。时间快到了，希望暴风城那边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他可不希望自己赶回去的时候，那里已成了一片废墟，或者插上了部落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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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城主城门大开。
虚假的陶迎春正在米佐拉斯赴宴，真正的陶迎春则在风雪中隐去身形，潜行在王宫侧门边。既然谈判无效，那也只好施此下策。
夜色已深，两名卫兵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打着哈欠，根本不会想到此刻有一名不怀好意的人正试图溜进王宫。他们突然起身，好像感觉到有点太冷了，其中一名卫兵伸手去拿油灯，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没有落下去。
陶迎春舒了一口气，两名守卫算是无声地解决了。他闪身进入侧殿，空无一人。直觉告诉他，他心爱的妹妹应该在地下，地下应该是有牢房的。
“陶先生，这么晚了，光临寒舍，是有何事？”天花板上奢华的吊灯突然打开，萨莫王子穿着正式皇家礼服，站在陶迎春面前，显得这位大魔法师格外寒酸。
“萨莫。来换人质吧。”陶迎春心里清楚，西西尔对他根本就不重要，但他自己却决不能失去歌羽。他心里没底，但还是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
“陶先生，您也知道，王后死后，兵到底线可以升变成为王后。然而，或许您的妹妹…可不是消耗品吧？”
陶迎春眼睛瞪大，似乎被自己的冰封万里的法术反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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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有一个人，但他早已尸首分离了。
伏尔坎看着眼前这一血腥的场面，看在教皇的期望这个份上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他自己的刀过于锋利，杀人几乎不见血，这让他即使经过了数年的军旅生活，仍见不得如今的场景。然而米佐拉斯的刽子手武器可没有他的佩刀这么好，一把略有锈迹的铁斧，连砍了三刀才处决了这个无辜的犯人，他再也不愿回忆起那时受害者的惨叫了。
他身旁是坐在首席的大魔法师凯纳姆，正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时间让他异常冷静——虽然在开场前，他曾向伏尔坎说过他年轻时不少勇敢或者说鲁莽的事迹。时间总会沉淀一切，伏尔坎想。
眼前的情景，让本来令人大快朵颐的国宴级别宴会，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令人厌恶。
宴会结束后，伏尔坎跟着年轻的教皇走到隔壁的小房间，从衣服里侧的口袋里拿出线人的信：“教皇阁下，在下作为暴风城首席法师，有疑问为何我们的敌人马克坦队伍中有四芒星标志？”
“您可知此房间墙壁由何制成？”
白衣青年笑了笑。伏尔坎脊背一阵发凉，他感到这里似乎与自然隔了一层厚障壁，感受不到自然的力量。换作是再伟大的自然法师，对此也只有比拼体术，或是束手就擒。然而，他却很快恢复过来，对教皇笑了一笑，“您也应该不是教皇本人吧？”
伏尔坎心中默念咒语，教皇猛地一怔；趁这个机会，他突然向前猛跨一步，右手已经从腰侧拔出佩刀，毫不留情地一刀砍在教皇的脖颈。他收刀入鞘，在教皇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前三步并作两步逃出这个房间。
“陶迎春先生，我等您很久了。”
是大法师凯纳姆，他正背着手站在白色房间的门前，似乎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颇为满意。
“陶先生，我要交给你一个东西。”他解下自己胸前的三芒星吊坠，从上面掰下一角：“这个，送给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作为奥术法师，你伪装陶迎春先生还是很像的。你究竟是谁呢？”他笑了笑，回过身慢慢走远了，只留下伏尔坎在原地发愣，过了一会才想到：我杀了教皇，逃命要紧！
事实上，还没等他想到这个问题，教廷的骑士团就已经开始向大教堂包围了。纵使伏尔坎身手再好，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跑到最近的喷泉边上，用冷水往脸上糊了几下。等到他清醒一些之后，又洗掉了身上还没干的血迹，脱下外套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应该不需要易容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名教士身后，将刀柄往他的后脑勺猛地一砸，赶紧换上教士的白衣，将长刀竖着插在教士长袍的内衬里。他想了想，又把刀扔到教士身边。这时候他该庆幸了，自己当时没有带着赫菲斯托出来。
但这么做，却是相当于在赌他不会被人发现。
伏尔坎若无其事地走在长廊上，看着他身边的教士们还有说有笑地来来往往，心里便踏实了。偶尔有几个人朝他这个陌生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也都很快收回。直到他走出教堂的一刻，才意识到：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整个教堂的外面广场上，围了一圈又一圈头戴四芒星头盔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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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迎春从阿玛拉学院毕业回来了。
他带着毕业颁发的法杖，那时候，伏尔坎仍然是城里一名普通的铁匠。
“法师先生…您来找人？”
“不是，我是回家的。哦，当然也不完全是，我回来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一个人，他叫做伏尔坎·晨曦…怎么，您认识？”
“他是个很好的铁匠。”
后来陶迎春找到他，就在三天后，革命爆发了。
“百手巨人”革命军冲进王宫，后来当众处决了国王，并且警告王子与王妃：“不要不听话，你们还能作为议会的一员。”
议会第一次会议上，一位议员说：“我们要不要成立一个特殊的组织，他们有能力管理城市的普通事务。他们隶属于议会，但是相对独立…像某些国家的特别行政区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举手同意。就连弗拉特兰，当时也没有同意，然而议长力排众议，成立了光辉之塔特别行动组。
那时候，陶迎春、伏尔坎、弗拉特兰都只是普通的议员。
后来，议长太老了，干不动了。他主持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他对众人说：“我把我的议长职位让给陶议员，陶迎春，年轻有为的阿玛拉毕业法师。”
仍然是不管大家的看法。
很快，陶迎春主持的第一次会议，他说：“我知道，我太年轻了，我无法领导大家。现在我推荐夏尔泽议员作为副议长，代履行我的一切职务——我本人只在光辉之塔内部，干点小事就好了。”
这次大家都同意了。这是整片风域最特殊的政体，“老议长，他只不过选择了最适合暴风共和国走的共和制道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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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小羽，哥哥带你回家…”
陶迎春紧紧抱着已经被冻僵了的歌羽一步步走出宫殿，一座里面已然没有一个活人的宫殿。
歌羽在陶迎春怀里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其实，她被冻僵也有陶迎春的原因——刚才他几乎把整座宫殿都冻结了起来。虽然外面已经很冷，但是再一次的气温骤降还是带走了所有人的性命，除了被陶迎春保护的歌羽。
要是伏尔坎在该多好？平定民心，让大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我可不擅长这个，弗拉特兰也只是个武痴。
正是夜晚，城市的所有人都安静地沉睡着，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少数几家小酒馆还开着。
陶迎春推开门走进一家，里面的老板是暴风城有名的运气极好的男人，被人称为“小概率”。小概率正在擦着玻璃杯，显然是一批客人刚走不久。然而，酒馆仍然空无一人。
“嗬，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小概率事件啊。哥们，我们这里不对未成年人卖酒哦，给你妹换成热可可吧。”陶迎春刚说要两杯热清酒，他就插话道，很快端上来一杯清酒和一杯可可。
“小羽，喝点吧。最近一段时间，让你委屈了。”
女孩小口啜饮着饮料，很快脸上就恢复红润。突然，城墙上的号角响起，士兵们在街上跑动着，翘着锣鼓，大声喊道：“敌人进入可视范围！”
“哥，我跟你走。”
“不行，你根本没学过魔法，也没有练过战斗，怎么去，乖，你先回家，哥哥必须得走了。”
陶迎春目送着自己的妹妹往家的方向走去，然后回头飞奔向大城门，那里已经隐约能看到进攻方的火光。城墙上的各路战士严阵以待，让陶迎春忽视了身后，他的妹妹正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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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十字岛屿，死亡之门。
曾经被凯纳姆用魔法封起来的洞穴如今再度打开，伏尔坎就站在门前，一股无形的力量逼迫着他往前走，和当初的凯纳姆一样。
不过，当时的大法师可是以活人的身体进入死亡之地，亲手做出了一番天地的。可如今，虽然不甘心，但伏尔坎只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就在离洞口还有十几步路的时候，一股强风从里面吹了出来。伏尔坎的脚步放慢了，风越来越大，那股逼迫他前进入洞穴的力则显得太过渺小，没等伏尔坎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狂风裹挟着吹飞了出去，最后回到熟悉的陆地。
他习惯性摸向脖颈，发现凯纳姆交给他的吊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了，他想，应该就是这个救了我一命。
他站起身来看向四周。周围是一大片草地，根本看不到泽尔提城的影子。一股风吹过来，夹杂着尘土的气息，伏尔坎咳了几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大惊，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之前黑了不少，也稍微胖了一点；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他发现他的视角似乎比之前更高了。
只能说，我复活了，但是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好吧，这会产生很多麻烦，但是不论如何，再次活着的感觉真好。
既然是这样，这个吊坠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伏尔坎反复思考这个问题都没想明白，于是他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便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
天气不冷，很舒服。但是伏尔坎的新身体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幸亏伏尔坎是奥术法师——他很庆幸自己的魔法能力留了下来——压制住自己的饥饿，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座农庄。
农夫老伯热情地招待他进屋，给他准备了面包、香肠和牛奶。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农夫，他在哪里，以及要了一面不算光滑的铜镜，看了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用的是大陆通用语言，但是农夫似乎听不懂，他便在屋外的土地上大概画了一幅世界地图，可没想到农夫并不认识地图。无奈，伏尔坎只得在地上画下城镇的图案，摊开两手望着农夫，希望知道最近的城市在哪里。
这下农夫看懂了，他眼睛一亮，指着一个方向。伏尔坎鞠躬道谢，便又要了点香肠，继续自己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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