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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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龙北岛

伏尔坎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身处南龙北岛,这个奇异到他平时根本不会去的地方。因为这里和主流航道差的实在太大,尤其是沿桑苏克河入海之后,不管去南大陆,还是伊塔岛,又或者前往北方群岛,都不会途径这里,反过来也一样。只有少数通往特丽莎镇的船只会经过,但是特丽莎镇走陆路就可以到。

这座城市叫奥德,不大,但是竟然有港口,这足够了。即使只有前往桑苏克沙洲的船只,这也足够了。

伏尔坎一摸腰包,突然发现自己的金币仍然被留在了米佐拉斯。

“小伙子,会操控水吗?”老船长问他。很明显,作为奥术法师,他摇了摇头。

“会操控风吗?”他如果再否定,那就没有船坐了——老船长肯定不希望让自己的船多一个免费的乘客。他只能说会,并暗暗寄希望于那个已经不完整的吊坠。

还好,海上航行一路顺利。

“对不住了,这个我从未谋面的好兄弟。”伏尔坎在心里反复道歉,终于拿出了这套衣服——属于原来的主人的——内侧口袋里的几枚银币。之前看钱不多,伏尔坎就没舍得花,现在他买了一把长刀,又用这个吊坠换了一匹快马(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吊坠这么值钱,但这毕竟是风神的遗物),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暴风城。

伴随着异常的逐渐降低的温度,他看到一大股军队正集结在城墙外一里地的地方,将整座城市包围起来。

他大吃一惊,估计这是马克坦的军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行动了!没记错的话,城里应该还有别国的商人吧!如果我现在冲出去,岂不是找死吗?如果我结束后再去,又能进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城门大开,但是弗拉特兰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伏尔坎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静观其变。

响亮的号角声响起。伏尔坎只是默默等着,直到部落的野蛮人们被杀的准备撤退了,他才单枪匹马地冲出来,一路顺利地解决掉所有拦路的部落士兵,又躲过了暴风城的士兵,直奔光辉之塔。

————————

天气开始变得昏暗,雪慢慢下大了。如果有一只鸟飞翔在暴风城上空,会看到一圈黑点,像蚂蚁一样绕在这一方城市周围。

马克坦这次几乎是奇袭的行动极为成功,暴风城所呼叫的救援还没有一个抵达战场;但是,这块本就硬的骨头如今被陶迎春冰冻起来——让它变得更难攻破了。

然而,城门却被打开到最大,露出里面白雪皑皑的街道,街边还挂着商会的横幅和空无一人的摊位,似乎正在欢迎马克坦的士兵一起来欢聚一样。

伊诺酋长和她的马站在右翼骑兵团的中间,能看到城市宏伟的主城门;甚至都已经开好门等着他们,不知道是西西尔政变成功,还是光辉之塔的阴谋?她阴沉着脸,命令军队包围得更紧一些。

城市里毫无动静,一阵恐怖的寂静笼罩了雪原。原本准备好的火焰箭与各类法术毫无用武之地,会被强大的结界与坚固的冰城墙无情地反制。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至少陶迎春不会亲自下来战斗——然而就算再怎么样认为,只要他们不踏进城门,弗拉特兰说过,绝不让军队出城一步。而马克坦的军队谨慎地向前推进,城市仍然像死了一样安静,突然伊诺酋长下令敢死队带头突击。

战鼓被敲响了。没有震天的战吼,第一批军队猛地像一把尖刀插进暴风城的城门。正在这一刻,城门猛地落下,将二十几名战士孤单地隔绝在城中;外面的军队无可奈何,只能等到城门再次开启,城内俨然已经只剩下了二十几具尸体,其中甚至没有一名暴风城的军士。

后排有一道强测试法术光球慢慢飞向暴风城魔法屏障,顷刻间被冻结到几乎完全可见,然后被魔法乱流撕的粉碎。伊诺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眉头突然舒缓:“我们就在这站着。陶迎春再厉害,难道能支撑半天吗?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时刻警戒。”

“传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保持警戒!”

些许是陶迎春撑不住了,些许是弗拉特兰没有耐心了。等在城门中的命令不知何时已被撤销,伴随着一记响亮而耀眼的魔法烟花,一阵让人心里为之震动的号角声,城墙上纷纷开始冒出箭矢和法术,幸亏马克坦的军队处在警戒之中,第一轮的进攻并未引起人员伤亡。他们很快还击,一时间各类法术满天乱飞,天空中一片混乱。

地面上,马克坦趁着最后的机会殊死一搏发起总进攻,蓝色的盔甲组成的洪流也从城门中涌出来,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显然是蓝色铠甲的人们更占优势,马克坦被迫只能集结兵力,准备撤退。

突然,远方飞奔过来一位骑士,手持长刀挥砍着马克坦的军队,遇到己方士兵则是不攻击只躲闪,很快在马克坦和暴风城的众目睽睽之下冲入城门。根本没人拦得住他,他直沿着大街奔向光辉之塔。

等到暴风城内部剩余的卫队扣押了伏尔坎的坐骑并进入光辉之塔时,伏尔坎早就已经换好了他常穿的衣服——这时候已经有点小了,不过尚能穿的下,手里拿上了他的佩刀赫菲斯托。

“你是谁,竟然冒充伏尔坎大法师!”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对方笑笑,卫队分队长突然感到心里一震,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对他说:怎么,这个魔法,还不信吗?

“还不信的话,你叫陶迎春过来吧。”对方的语言似乎也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分队长竟然像中邪一样命令不明所以的队员离开光辉之塔。

伏尔坎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新的身体的麻烦才刚开始。“好,看来战斗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陶迎春回来,然后和他解释一下吧。”

但是他看到的陶迎春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弗拉特兰一起;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关键是身旁站着一个人,他们手里还抬着担架。

身旁站着的是他绝对想不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特南特·德利姆侯爵,担架上是个陌生的部落女士官。

“先生,让一下,我们要去教堂。”

“不是,陶迎春,你有毛病吗?自己的人还不够治的,治对面的?”

“你是谁啊?”陶迎春让两人停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我怎么感觉你好眼熟,但是我没见过你。”

“相由心生。我猜到你不认识我了,所以城里是不是还有个新的第二魔法师了?”

“伏尔坎?你回来了?但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听到伏尔坎这个名字,另外两人也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后面慢慢说。但是,你们为什么要救一个敌方的人?把她扔在那自生自灭不好吗?”

“不,这是整个战场对方留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活人。她受的伤不算重,但却奇怪地昏了过去,”特南特说,隐藏了这个伤员的身份:她认识。

正是为了她消极战斗的达兹尔·伊斯赫。

“才走了多久时间,整个城市好像就完全变了个样…”伏尔坎走在街道上,几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这在伏尔坎的预期内:“王室呢?最近有没有为难你们?”

“没有王室了。”陶迎春说,“这件事有点长,等回到光辉之塔再细说。你们跟我去看看伤员吧。”

达兹尔被安置在另外的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院长向陶迎春保证绝对不出事——趁着陶迎春视察伤员的时候,伏尔坎找弗拉特兰要了一份阵亡名单。

“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伏尔坎?”

“你的抽屉最底下有一张你男朋友摩恩先生的照片,背面有他写给你的祝福。”弗拉特兰默不作声,再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了。

“还不够的话,我还知道…”

“够了,伏尔坎,我不想再多听一点了。名单给你。”

“德鲁伊也来参战了?”伏尔坎惊讶道,“韦夏·风语,这个死者的名字,应该是德鲁伊吧?”

“确实是。据说是被部落一个女军官一箭射死的。”

伏尔坎的眼光飘到那间特殊的房间,而后在弗拉特兰注意到之前飘了回来:“唉,可惜了。”他又看了几遍,确认没有自己认识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事后这些阵亡的士兵的家属亲人,得好好慰问一下。”

————————

达兹尔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特南特,紧紧握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后竟哭了出来,眼泪滴在达兹尔的被子上:“达兹尔…”

她试着动弹,发现浑身并没有什么地方疼痛,于是她坐起身来:“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根本就没受伤。”

“没受伤的话就请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说话的是一个靠在墙角的男人,他皮肤呈棕色,身体经过良好的训练,但是略有赘肉:“我们不欢迎叛徒,哪怕是从对面皈依我们的。”

特南特瞪了他一眼。

达兹尔又看了看四周,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腰间有一根短法杖,留着一点胡子,身形瘦高;还有一个应该是女人,因为达兹尔除了她的脸和长发,看不出任何女性该有的曲线。

“复活之后,你的攻击性还是这么强。”那个魔法师男子说话了,“达兹尔·伊斯赫,现在这里是暴风独立城邦第一医院,你面前的是…我去,我该怎么介绍自己?”

“管事的。”棕皮肤男子说。

“对,是这个城市里管事的。我叫陶迎春,这位是伏尔坎·晨曦,这位是弗拉特兰·金,而你眼前这位我想我也不用介绍了。”

弗拉特兰朝她挥挥手,伏尔坎也略微颔首致意。

“所以,我现在是被你们俘虏了吗?”

“你被她的心俘虏了。”伏尔坎开口说道,所有人都笑起来,然而下一句话却又很严肃:“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晨曦先生。”特南特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这是不是还得问达兹尔自己的意见?”

“我想和你在一起。”然后她目睹了光辉之塔的三位住户一齐转过身去的壮观景象,她后来也因此被大家成为最让光辉之塔尴尬的人。

————————

“不过,陶迎春,我并不欢迎她的到来。”

伏尔坎关上房门,“毕竟,一个外人就这么加入了我们,甚至是我们的死敌那边的人;即使她只是住在楼下,没有我们的钥匙,当个门卫而已,可我还是不放心。”

“你还是太多疑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陶迎春说,“而且,德利姆侯爵是个很正直的人,她的朋友,我想不会是什么坏人的,我更愿意相信她只是单纯想投靠我们。”

“你这话就不对了,准确的说,她是来找特南特的。”伏尔坎眼睛余光瞄了一眼墙角,那把刀仍然舒舒服服地靠在那,还好他走的时候拿了备用的刀——“算了,就这样吧,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三个人。但愿她不是来当间谍的。

“否则我可不会给你们面子,我会直接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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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托·晨曦最近的伤势好了不少。

战斗的那几天,她也就这么静静躺在郊区的病房里,听着外面试图攻城的野蛮人像涨潮退潮一样来回舔着城墙,最后终于放弃了;等她终于能站起身,却听说,城市第二魔法师伏尔坎刚刚回来。难道他之前都不在吗?在自己的城市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竟然不在?

阿拉斯托按着自己的伤口来到光辉之塔底楼,敲了敲门。里面是一个陌生的女孩,看着不比她大多少,问道:“您有什么事?”

“找一下伏尔坎法师。”

女孩脸色马上由晴转阴:“好的,稍等。”

几分钟后,下来了一个陌生男子。虽然说是陌生,但眉宇间也有几分熟悉——她不能确认,这是否就是她的哥哥。

“阿拉斯托?你怎么会在这?”男子突然抱住了她,摩挲她头发的动作让她心里的疑虑完全消除:“我也不是小孩子啦。松开啦。”

“好久没见了。还认得我吗?”

“说实话,不认得了。”

“哈哈,那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身体!”伏尔坎把自己复活的事详细告诉了阿拉斯托,后者快要惊掉了下巴:“所以,你到底是…”

“不不不,我现在还认为我是伏尔坎·晨曦。”

“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听起来她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

“首先,我本来就不受女人喜欢,因为我性格阴晴不定。其次她是达兹尔·伊斯赫,从部落被俘虏过来的士兵。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她也没理由喜欢我,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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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光辉之塔住着四个人了。

底楼的达兹尔,三楼的弗拉特兰,四楼的陶迎春,和七楼的伏尔坎。伏尔坎还兼职灯塔的灯光师,于是在这一夜,刚刚日落,他们打开了光辉之塔的顶楼灯光:“民众们,商会在三天后正式举行。”

底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陶迎春还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那就是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萨莫宫殿,将作为奢侈品与香水的专属售卖场所。

“唉,让大家久等了。”五楼的餐厅是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然而达兹尔却很少上来吃东西,她不愿意见到伏尔坎。这样也好,两个人都清净。

“是啊,本来应该在哪天来着…他们攻城那天应该是,就举行了。这几天维持冰雪,可累死我了。”陶迎春刚解除魔法不久,还处于半静养阶段。

三天很快过去,这一天街上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各路演出人员根据演出模式不同,要么汇集在中央广场,要么去到了大剧院。陶迎春、伏尔坎、弗拉特兰,也都早就离开了这座现在被噪声包围的塔楼,前往城市各处,沉浸在这节日的气氛中。

“我希望这个盛景维持的可以久一些…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当然,我现在并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我爱这里和这里的人们。”伏尔坎悠闲地走在街道上,好像他从来没去过米佐拉斯一样。一想到这个,他的思维不自觉地想到了老大法师交给他的那个吊坠。

“风的力量。为什么他老人家愿意把这么贵重的物品交给我?我明明才和他见了一面。”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阿玛拉看一眼,因为大法师一直都住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曾经拒绝过我的学校,会不会再次禁止我踏上那片土地。

“而且,现在千万别急着去。暴风城的商会,我可一定得看完。哪怕看完了也不急,好好休息一下,休息个两周,然后再继续这个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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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苏提亚风之王国,伊塔峰顶。

维斯托长老看着暗淡下去的风神符文,嘴都合不拢,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没有完全熄灭,这意味着三芒星只被破坏了一个角: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再厉害的法师要用这个重回人世间,也得用掉两个角,普通人更是会让它直接粉碎。

而且,只有死于非命可以使用,否则它将完整保留下来。

“维斯托长老,您也是和大法师凯纳姆年纪相仿的人了,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当年凯纳姆集齐符文的时候…”

“对,对,我在场。我估计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要么,这个符文被他赠予了他人;要么,就是被抢夺了。我觉得,更可能是后者。”维斯托·东说,“我得去找到凯纳姆问问。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会有人强大到能打败他呢?”

“所以,长老,您的意思是…?”

“如果不亲自问个明白,全伊塔岛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严格封锁消息,让大家继续以为风神的力量还完整吧。”

“遵命。”

————————

“伏尔坎·晨曦先生。”

胡伊朝伏尔坎鞠了一躬,“很荣幸认识您。”

“嗯,我也很荣幸。”伏尔坎微笑着回礼,“简单说一下吧,我们三个共同管理一些重要事务,这些事情交给议会来做,实在太慢。你也可以把我们理解成一个小型的更灵活的议会,而且可以充分行使自由。”伏尔坎继续说,“欢迎来自奇亚的朋友。暴风与奇亚一直以来合作共赢,希望能继续下去。”

“我们愿意给暴风城提供城墙的修缮,以及进一步开放香水出口与优惠。暴风城遭到战火袭击,奇亚人民也不愿意看见。”胡伊也笑着回应。但是伏尔坎听到了另一句话:“晨曦先生,可以收我为徒吗?”

“感谢奇亚人民的热情关怀。”你知不知道我的魔法属性?

“暴风城一直是我们的好朋友,这是应该的,我们对马克坦酋长国的行为表示严厉谴责。”我知道的,晨曦先生,恕在下冒犯,我们可以说是同类呢。不然,如何通过心灵沟通?

在另外两人的视角看来,这两个人一直重复着无营养的话题,然而,伏尔坎突然说:“去一趟我房间吧?”

“好的。”胡伊在心里回应。就在陶迎春和弗拉特兰的注视下,二人进入房间关上门。

“喂,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不会吧?伏尔坎不是有过初恋吗?”

房间内。

“光会用心灵沟通可不算什么很高明的奥术法术。”伏尔坎在心里默默施加威压,很快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一股推力。

“这点小技巧,在下还是会的。”胡伊自信地说。

伏尔坎突然从空中画出一把剑,朝胡伊飞去;胡伊用心灵的力量凝聚成盾护在身前。

“不错嘛。看起来,得动点真格的了。”

伏尔坎突然向前冲,左手已经摸上腰间的刀柄。胡伊左手挡在面前,将力量聚在其上,“乓”的一声弹飞了伏尔坎的匕首。于是他操控匕首重新返回,配合着心中默念的咒语,终于让匕首停在了胡伊喉咙前一厘米的地方。

“好,如果你还想拜我为师,那我同意。”

胡伊站起身来鞠躬,心中狂喜:这个大陆,奥术法师屈指可数,而像伏尔坎这般强的,能够以一敌十的法师,更是绝无仅有。

“喂,别这么夸张。我最多同时分心给五个敌人,而且,如果我面对着几十甚至上百个敌人,我也招架不住啊。”

“师父不要谦虚。”

“第一,我没谦虚。第二,不要一口一个师父的叫,就叫我伏尔坎吧,这样听着还舒服点。”

两人走出房间。“今天开始,她就是我徒弟了。”伏尔坎说,“她的天赋实在是太少见了。”

“怎么?很强吗?”陶迎春问,但他心里有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不是,是和我的天赋一样。可能,也有被遗忘的魔法师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毕竟,有些地方,奥术法术属于禁术。”

————————

商会很快就将过去,毕竟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今天大剧院将有一场彻夜的演出——将从日落时开始,直到日出才会歇息。一共是六个中等长度节目加一个长节目——一场长话剧,讲述的是摩拉尔格·德利姆侯爵如何带领第一批暴风城人民抗击外来侵略者的故事。

因为实在是太过火爆,每位民众只被允许买一个节目的票,就算是光辉之塔的成员,也不例外。

伏尔坎默默地看着节目单和演员表。他已经买了那场话剧,因为上面有着他熟悉的名字:吉尔·摩恩丹特。

这也是他自从他认为的害死她的父亲后,第一次敢于观看她的表演——即使特南特曾经和他说过很多遍,吉尔不恨他,甚至感谢他,但是他仍旧不敢面对现实。

真是讽刺,敢于独自前往虎口赴宴的伏尔坎·晨曦,竟然会在感情问题上如此懦弱?

日光逐渐减弱,客人们也都按照顺序落座了。话剧是第三个节目,如果时间控制的刚好,女主角,也就是吉尔扮演的女英雄,将在零点准时穿心而死。

陶迎春没买票,他忙着用魔法警戒城市外围;弗拉特兰也没有,她忙着带领卫队巡逻、保护城内秩序,顺便接受来自人们的尊敬;胡伊嫌太吵,达兹尔呢,陶迎春怕她受到暴风城民众的愤怒,没有让她去,整座塔楼只有伏尔坎一个闲人能够享受这场视听盛宴。

他顺利地进入了候场区。在某个角落里,只见吉尔正躺在一排长椅上,身上还没换演出服,睡得正香。也对,如果现在不睡,稍后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机会。

伏尔坎没吵醒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四处看看,假装是光辉之塔前来视察表演准备了。

“晨曦先生。”

“…达兹尔·伊斯赫。你找过来是干什么?”伏尔坎转身,女子站在他身后,一脸平和地看着他——往常,她看到伏尔坎都是要绕道走的。“你就不怕这里的人认出你?”

“我通过特南特认识了吉尔。”达兹尔在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她人很好,很善良,我很喜欢她。”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吧。”

“我希望,你能特别照顾一下吉尔。因为,我没资格对暴风城的人说三道四,而特南特,毕竟出身贵族,如果不加以注意,友谊甚至可能破碎。听她说了,你们两个关系不错,那就拜托你了,谢谢晨曦先生。”

于是达兹尔走了,留下伏尔坎站在原地,直到吉尔睁开眼睛,他才缓和过来。

“这位先生,请让一下…您看着好眼熟。”

“是啊,我经常看你的演出,演的很不错呢!也许你看到我很多次了吧?”

吉尔没有印象,但是点头认同,拿起演出服走向更衣室。

“就此别过吧,小姐。”伏尔坎轻轻地对她道别,随后走出后台,回到夜幕笼罩下的广场。

他回到热闹的中央大街上,离光辉之塔还有三个路口的时候右转进入一条小巷,推开木门,走进灯火通明的酒馆。

“伏尔坎!这里有一桌战棋,来不来打一盘?”小概率热情地招呼道。只见有一桌战棋,刚刚结束,一名酒保正在洗牌,桌边八个位置有七个坐了人。伏尔坎笑了笑,走过去坐下,牌桌又开始了另一轮游戏。

那晚的表演非常好,就像她永远不会再演出了一样。

————————

“伏尔坎,最近还好吗?”

“还好,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又准备要走了?”

“是啊,但这次,没有会要我命的任务了,舒服很多。”

伏尔坎又在收拾包,这个包是新款的仿伊苏提亚风格单肩包,他特地请皮匠加了一个挂刀鞘的地方。

“你这次是准备去哪?”陶迎春坐在椅子上说,“我房间正在给特南特用,她在会面家族成员。”

“德利姆家族,不是整个家族会议都在南门岛吗?”

“没错,为了这个新继任的侯爵,她的远方表姐——应该是吧,专程从南门过来看望特南特。

“西吉涅·德利姆,是这人没错。”

伏尔坎从刀鞘中抽出赫菲斯托挥了挥,觉得很满意又插了回去:“没听说过。反正我的计划会经过南门,到时候也可以去看看,就说是特南特让我来的。”

“好奇心?”陶迎春笑了,“毕竟你我都不是大家族出身。

“而且其实,我一直不相信你是真的伏尔坎。”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时间会证明的。何况,你这几天也没表现出不信任啊。”伏尔坎头也没回,把包的拉链拉上,“应该差不多了。”

“因为你那番对达兹尔的攻击性言论,我才相信你是真的伏尔坎。讲实话,难道我想让她来暴风城吗?主要是,弗拉特兰于心不忍,不管是把她流放还是处决。”

“流放是个很好的主意,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然而,我们既然都人道主义了,为什么不人道到底呢?给她找了份全暴风城最安全的工作。”

“就这样,很多暴风城百姓都没有稳定的工作,都在靠天吃饭或者经商;我看你和弗拉特兰都不同意,于是允许她留下来;你现在说你也不确定,那我是不是要让她离开,要么去到北方荒漠,要么下地狱?”伏尔坎站起身来,明显被陶迎春激怒了。

“抱歉,别激动。要么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这次准备去哪?”

“…先去奇亚,然后去南门或者阿玛拉,然后碰碰运气看看要不要去伊塔。”

“好,祝你一路顺风。”

他们毕竟是最好的朋友。

伏尔坎决定十天后出发。这次只是稍微出去散散心,他并不喜欢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即使暴风城最近相当安宁。

“我希望我一个月后就能回来。然后,继续履行这份闲职。”

也许暴风城民众还不知道,陶迎春作为大魔法师掌管一切魔法事务,弗拉特兰作为卫队长管理一切非魔法事务,二人连战争也都都包了下来;伏尔坎更多只是作为一个配角,并且可以下去慰问一下民众,属于精神寄托,没什么实际作用。

当然,他毕竟懂些政治。如果他是真的陶迎春,就不会贸然杀了萨莫王子,而是散播谣言说萨莫通敌,这样才能彻底击毁保王党的幻想。

哦,我在想什么!谣言是绝对不能散布的,这和权力没关系,纯粹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所以,应该找到证据。不过好在,陶迎春这一招虽不是好棋,但也不至于说是败着。但我还是要给他擦一下屁股,生怕惹出什么事来。总之,现在城里的敌人要么死了,要么再也不敢露头。

伏尔坎带着这样的想法走到宫殿门口,出示了证件后进入内殿。

他在萨莫和后院里几乎翻了个遍——用他的力量,他感知的范围很小,但是很精确。他走遍了每个角落,却完全没有墨水的感觉。

“萨莫和西西尔两个小孩子。别逼我去文件储藏室。”伏尔坎推开西西尔卧寝的门,刚一走进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床头柜下面有一张写了字的纸。他连忙过去捡起来:“西西尔·萨莫王妃:我们准备好了,请发动政变。如若无头绪,请找陶迎春姊妹歌羽。伊诺·伊格纳斯。”

“妈的,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处理的好,更加受益;处理不好,萨莫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冤枉的,对我们更不利。”伏尔坎低声咒骂,把密函揣在怀里走出房间。

屋外狂风大作。虽然陶迎春的魔法早就解除了,但他还是不由得拉了拉外套。最近要降温了,得提醒一下他们准备好换季的衣服。

他听到,顺着风从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声。那个方向以宫殿为参照,和光辉之塔正好是反方向的。伏尔坎逆着风走去,慢慢看清了远方攒动的人群。他们围着一个高高的木质平台,再走近点,能看到似乎在往上面扔东西。

这可不妙。伏尔坎在内心狂喊,停下!他用了全部的法力,明显人们的动作有所放缓。他从虚空中凝聚出一把短剑——他今天没有带他的赫菲斯托——冲上高台,挡在上面的人面前。

人群的骚动逐渐停止。“伏尔坎·晨曦!我知道你是真正给人做事的,我们尊敬你。但是,你身后的间谍,不能这么轻松就放过,是你也不行!”有人喊道,引来一片附和。

伏尔坎回过身,看到达兹尔正跪在台子上,身上淌着血,满是伤痕,似乎已经没了气息;但他仔细一感觉,感觉到她还活着,生命力不弱,但的确已经遍体鳞伤了。

这样下去,她不会死,但会极度痛苦。伏尔坎站直身子,说:“各位,是这样的。我刚才从宫殿中找到了一样物品——”他同时在语言中加入了魔法,让他的话有一种无可挑战的威严:“这是一封马克坦的伊诺·伊格纳斯酋长写给西西尔·萨莫的信。

“西西尔·萨莫王妃:我们准备好了,请发动政变。如若无头绪,请找陶迎春姊妹歌羽。伊诺·伊格纳斯。大家看,为什么陶迎春要杀掉前任的王?难道他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希望回归王统治的吗?他当然知道,但因为歌羽被绑架了,他不能失去唯一的妹妹,作为哥哥,报复了自己的仇人,仅此而已!”

这番话让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默。突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是啊,西西尔可以是间谍,她可以卖国。但是,这和这个部落来的走狗有什么关系?”人群又爆发出一阵轰动。伏尔坎抬起双手,制止了喧嚣。

“这个女人,名叫达兹尔·伊斯赫。被发现时,虽没有重伤,却昏迷了三天三夜。难道我就不多疑吗?我有一天白天守在她身边,一步也没离开,却探测不到她的任何意识。市民们,我是一名奥术法师。我用我的名誉担保,她并不是带着间谍任务来的,她已经和部落完全断交了。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光辉之塔的监视之下。我说,她就算是部落派来的,也只能是个替罪羊。”伏尔坎顿了顿,“以及,最重要的——我们赢了,她是我们的战俘!各位如若不相信她是无害的,等于不相信我们光辉之塔处理事情的能力,甚至不相信这个城市本身!”

人群再一次沉默了,这次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伏尔坎知道,今天的发挥过于临时。不求得到掌声,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伏尔坎拍了拍手,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大家还有疑惑没有?没有的话,还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待人群散尽,可见范围内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后,伏尔坎毫无感情地说:“别装死了。没人想救你。”

“没人需要你救…嘶…好疼。”达兹尔试着站起身来,但失败了:“估计是骨头断了。”

“还行,没伤到脑子。我把你带到医院,叫陶迎春来治疗你。这次我帮你先稳定一下伤情。我今天说的话,你要是刚才听了,就知道这等于把我们两个的声誉名望绑在一起,我可是亏大了。所以,千万别再惹事了,最好低调点,毕竟哪怕你不惹事,也有人来找你茬。记住,下次再乱跑遇到这种事,我可不会过来给你擦屁股。”伏尔坎背着她去到医院,等到陶迎春出现、交代好注意事项后,伏尔坎才离开。

他们也怪狠心的,她毕竟也是个人啊,真敢这么弄?

————————

最后的几天里,他又去各地视察了一圈,一边帮助群众工作,一边宣传说达兹尔早就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招还颇奏效,五天之后,全城果然没什么人再公开辱骂达兹尔了。

“她的伤势稳定下来了,特地让弗拉特兰派了点便衣看着医院。怎么,觉得这人还挺好的?”陶迎春靠在墙角说。

“谁会觉得这个人好?何况还是部落来的,没有人想帮她。”伏尔坎笑了:“只不过我觉得,她也是个人,面对不公正的待遇,应该有人为她发声。”

“听人说了,你那番讲话真是激情澎湃。”

“额,我其实感觉,这个身体的主人,比我原来那个身体更擅长政治。这个优点,也该利用一下。”

“其实是这样的,伏尔坎。我收留她,有另一个原因。”陶迎春抿了口茶,“如果有了她,会不会可以获得一些部落势力的援助?到时候让她现身说一下话,宣传一下我们…”

“还不能说,因为虽然她的身份地位不低,但不知道部落的人对她是什么态度。而且,这么一做之后,本来想投奔我们的人,也会被他们的首领禁止出行。”

“好吧,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不,应该说,这个身体的政治素养还是很不错的。”

“你跟我就别谦虚了。”陶迎春笑笑,转身准备离开:“跟谁走?我们几个,你也知道的,不能离开。”

“数数这光辉之塔有几个闲人吧。没人会跟我走,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而我的工作,我相信,我们年轻有为的德利姆伯爵能胜任的。”

“反讽?”

“没有,她真的很厉害。比我小五岁,但是懂的调和大家——也可能有她的身份或者人格魅力的影响。”

“那你妹妹呢?就丢在这交给我们管?还有你新收的徒弟,她不也是要回到奇亚城吗?”

“嗯,对。阿拉斯托现在伤还没好透,胡伊…我当然希望这样,但我不想强迫她和我走,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你要不要带走达兹尔?”

“不行,这个没得商量。带着她对我们两个都是麻烦。”

“所以,你要自己走吗?”

“嗯,对。毕竟,我很多时候已经习惯独行了。”

“把这个带上吧。”陶迎春拉开抽屉,拿出一包小东西:“我做好的,预制法术牌。知道你直接攻击力太弱,你是奥术法师,应该不会出现属性不和的问题。”

“啊,谢谢了。就此别过,记得帮我看好我妹妹和我徒弟。”

“哈哈……你说的,像你一去几年一样!早点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