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好的，教授。”比安卡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图纸，
“是这样的，如今的火炮大部分是线膛炮，炮弹出膛后会高速旋转，以此维持飞行过程中的稳定性。
我想着既然不能改动火炮，那么能不能将炮弹设计成双层的，中间用滚珠轴承固定，这样至少破甲弹的战斗部就不会随外壳高速旋转，可以增加破甲弹金属射流的有效威力。”
她把图纸递给席拉赫，教授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听起来这个想法很有可行性。”
“不过这样做，炮弹的生产成本就会大大增加。所以只有大中口径火炮配套的破甲弹才适合这样改动，小口径破甲弹直接采用滑动弹带即可。
我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想请教教授您，如果炮弹自旋速度过低，弹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又该怎么克服……“
席拉赫教授没有立刻回答，他背着手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停下来说道：
“传统构型的炮弹，阻力中心在炮弹质量中心前，由于加工精度的问题，两者无法完全在一条直线上，因此会形成一个翻转力矩。”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炮弹示意图，并标注出阻力中心和质量中心的位置，
“如果没有自旋稳定，炮弹飞行过程中弹体就会出现偏离，严重时甚至发生翻滚，不但大大影响精度，甚至会导致炮弹无法正常爆炸……”
（线膛炮使用旋转稳定，和陀螺一个道理）
（二战后，坦克炮从线膛炮变成了滑膛炮，因为尾翼稳定技术的成熟）
“您的意思是说，炮弹的自旋速度不能太低？”比安卡追问道。
“没错。”席拉赫教授点点头，
“轴承本身也是有摩擦的，加装轴承只能降低弹体旋转速度，而无法完全消除旋转。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保证破甲弹的稳定性，又要尽可能地提高金属射流的威力。
这涉及到很多因素，比如，选用什么样的轴承？外弹壳和战斗部的自旋速度分别控制在多少比较合适？如何在稳定性和侵彻能力之间取得平衡？
这些问题都需要基于大量的实验数据才能得出结论，并不是简单地就能给出答案的……”
比安卡与席拉赫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关于炮弹的学术问题，其它学生却一脸震惊，他们跟随席拉赫学习，知道席拉赫有多严厉，他们和教授在交流中一旦出现错误，都会被教授当场打断，指出批评。眼前的小萝莉却和大魔头聊那么开心，大魔头表情更是慈祥地好似一般退休大爷在公园里逗孩子玩。
“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一个学生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教授儿子刚结婚，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孙女……”他身边的同伴猜测道，同时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其他老师的子女，没在教师公寓楼见过。”切炮管的第三名男生假如讨论，替众人又排除一个答案。
“该不会是老头的私生女吧？”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人群中炸开，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啧啧啧，看小姑娘这精致的五官，她妈妈肯定也是个大美人。”有人已经开始脑补一出风流大戏。
“有道理，除了老头私生女，谁家女孩会对大炮这些东西感兴趣？”
这个猜测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在这群理工男眼中，比安卡这个年龄的女孩就应该喜欢洋娃娃和漂亮的衣服，而不是冰冷的枪炮。
“说不定是老师儿子不肯接班，所以老头子只能让私生女来继承衣钵了。”说话者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听着周围同学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卡尔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呀，她叫比安卡·冯·沃尔夫冈，有名有姓的，怎么可能是老师私生女？”
看到同学们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卡尔决定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前段时间，我和老师一起去企业做横向课题，刚好碰到了比安卡，当时她正在向企业推销自己研发的新技术。老师旁听了一会儿，被她的才华和对学术的热情所打动，就让我把名片递给了她……”
“所以你就看上人家身边女仆了？”一个男生挤眉弄眼地对卡尔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丽塔她啊~已经名花有主了！”另一个男生也跟着起哄，尖起嗓子模仿比安卡的声音。
“没事的，卡尔，小姑娘不是说了嘛？还有别的女仆小姐等着你。”两个调皮男生一唱一和，又一次把卡尔逗弄的面色通红。
“闭嘴吧，汉斯、威廉。你俩的嘴简直比下水道里的老鼠更讨厌！“
另外一边，比安卡和席拉赫正聊到破甲弹的第二个关键技术，“压电晶体？”听到陌生的名词，席拉赫眉头微微皱起，“这东西和引信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教授。传统的机械引信误差在万分之三秒左右，假如破甲弹飞行速度是300米每秒，那这个误差就相当于九厘米，对破甲弹炸高的影响是巨大的。
压电晶体是一类受到压力就会产生电势差的晶体，如果用压电晶体作为引信头，炮弹在触碰目标瞬间挤压压电晶体放电，然后经过某种电流捕捉装置，再引爆雷管，就能创造出一种灵敏度更高、误差更小的新引信了。“
比安卡尽量用简洁易懂的语言解释着，毕竟在二战前，炮弹引信技术尚未迎来爆炸式发展，比安卡不确定席拉赫教授对自己提出的新概念的接受度。
“嗯……”席拉赫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这个压电晶体……我并没不清楚，可能你得找物理系或者材料系的教授。至于这种新引信的其余部分，包括你说的电流捕捉装置，我想应该是电气工程专业的知识。”
“嘿嘿(^▽^)，席拉赫先生能帮我找来相关专业的人吗？”比安卡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席拉赫教授。
“我和其他专业的教授不熟悉，”席拉赫教授无奈地摇摇头，看到比安卡脸上浮现出的失望神色，他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真的吗？”比安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激动地抓住席拉赫教授的胳膊，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席拉赫先生，您真是太好了！”
“我骗你干嘛？”席拉赫教授笑着拍了拍比安卡的手背，随后故意板起脸，问道，“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多，比安卡你打算怎么偿还我呢？”
“啊？”比安卡愣了一下，她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声说道，“教授我还未成年，帝国未成年保护法说……”
“咳咳！”席拉赫教授被比安卡的话呛了一口，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比安卡，“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问道，“等等，你说你没成年——你从哪学来这么多专业知识的？”
“呃……”比安卡沉吟片刻，眼睛一转，回答道，“家学渊源？一部分基础知识是父亲请的家庭教师，一部分是父亲教的，还有一些是通过自学厂里的资料、跟随各车间的自身老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