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人格解离
再强大的人在面对自己本心的时候，也会感受到恐惧。
暗蝶不会成为例外，她的手有些颤抖。
“放下吧，”柳医生轻声道，“你对于情绪的缺失，还引发了一个更重大的心理疾病，这才是关键。”
她看暗蝶放下了手中的诊断报告，说道：“你还患上了人格解离。”
“这种疾病多发于男性，而且过于稀少，你还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位人格解离的女患者。”
“人格解离，是一种很冷门的心理疾病，上千万人里都出不了一个病例。”
“人格解离，多发于长期的人格解体……人格解体，你是听说过的吧？”柳医生问道。
“听说过。”暗蝶见多识广，对一些心理学的知识还是有些了解的。
柳医生问道：“你来说说，人格解体是什么意思？”
暗蝶摇了摇头，拒绝了。
她把解释的机会留给柳医生。
“看，你果然这样。”
柳医生耐心解释：“人格解体是比较常见的现象，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经历，它还有一个对大家来说比较熟悉的名字——灵魂出窍。”
“意识与人的身体分离，或者说在感官上认为意识与感官分离，称为人格解体。”
暗蝶麻木地低下头，她已经知道柳医生要说什么了。
“每个人一生中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人格解体，这很正常，但人格解离，是受到遗传因素影响的，在情感缺失，长期压抑的环境中，经历长期的人格解体才会缓慢铸就。”
“人格解离表现为对世界失去参与感，可肆意做到意识与身体分离，在感官上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世界，无法融入。”
“我说得对吗？”柳医生盯着她的眼睛，再没移开视线。
暗蝶的双眸渐渐朦胧。
她承认自己心里的一切秘密都被柳医生洞悉了。
哪怕她前几次心理咨询的时候一直有所保留。
是啊，她很早之前便发觉她已经与世界彻底脱离了，她再无法融入世界，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她身边发生的每件事情。
这让她总有一种处于神的视角，俯瞰人类的优越感，她也一直对此如痴如醉，哪怕孤独始终伴随她左右。
她杀人，心里是从来没什么心理负担的，这点一直让雪度集团困惑不已。
因为集团豢养的其他杀手，特工，在杀过很多人后，有些会在暴虐中沦为杀戮的机器。
有些人会因此而发疯，精神失常。
能勉强保持心理健康的人，其实都是有些本事的，起码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不那么容易崩溃。
但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的人，也没法做到暗蝶这么镇定，从来没因干过的恶事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歉疚。
暗蝶明白她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她的情绪不会有波动，因为她是以俯视角观察世界的，这让她做什么事都没有负罪感。
就像是玩游戏，在游戏里杀一个人，玩家会有感觉吗？
没有感觉的，因为游戏在她的眼里是虚拟的，在虚拟世界，做什么事情都不为过。
暗蝶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看看你的表情流露，”柳医生似笑非笑道，“你好像从来没因为人格解离而困扰过。”
柳医生扶着桌子，凑近暗蝶，笑道：“正相反，我看得出，你很享受人格解离，你享受作为神祗的傲慢，你享受这种病态的观察世界的方式。”
“是又怎样？”暗蝶冷声道。
“哈哈……是又怎样……”
柳医生转头对安锦道：“看得出来，你是她的小男友吧？”
“嗯……不算吧……”安锦不想暴露他和暗蝶的身份。
“别在心理医生面前说谎，你和她的关系不简单，这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在我面前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柳医生的声音猛地提高：“你知道你的这个女友，平常是怎么看你的吗？你以为她重感情？你以为她是真心爱你的吗？”
“错了，你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角色，一个可攻略的游戏角色，你也许引起了她的兴趣——但这是一个神对一个凡人的兴趣，甚至，你在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不能算得上是一个人。”
暗蝶抬起头，猩红的眸子中怒火盎然：“闭嘴……”
暗蝶拿起了刀，她一刀下去，把柳医生面前的桌面劈得木屑横飞。
印象之中，暗蝶好像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安锦都往后缩了一点。
见安锦表现出恐惧的神色，暗蝶的愤怒收敛起来，她有些颓然地拔出插入桌中的刀。
柳医生在暗蝶出手的时候，没表现出半点的惊慌失措，她好像真的不怕这个嗜杀成性的人，也从来不会因任何恐吓而乱掉阵脚。
“瞧，这会你便有了情绪，因为我说的话触及到了你的内心。”
柳医生又深深看了安锦一眼：
“我奉劝你一句，有些女人，真的不要去碰，她们天生便是这个世界的危险因子，靠近她们，只会平白遭遇祸端。”
柳医生把人格解离的相关量表取出，一边推到暗蝶面前，一边继续说道：
“恋爱中，最忌讳的就是关系上的不平等，如果恋爱的一方始终以俯视的视角来打量另一方，恋爱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你没完了是吧！”暗蝶吼道。
柳医生摊开手：“行，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情感钝化和人格解离就是你目前的所有症状。”
“没别的了，”柳医生道，“暗蝶，你在情感钝化上想要寻求改变，可你在人格解离上却又如痴如醉，从来不觉得这是不对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二者其实一直是一种病症呢，你想要情绪这种微妙的东西，就必须要失去俯视众生的权力。”
“如果你心底不愿意做出改变，那再多的心理治疗都是徒劳。”
柳医生这回把杯中的水一股脑倒在了地上：“就像这杯水，你越想喝到它，它就越不会遂你的愿。”
“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治疗这种特殊的心理疾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