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良家子
皇上将史可法等人从南京城召到北京的消息，很快被有意无意的散播了出去。
有心人都知道，这是崇祯重整朝局的重要信号。
短短半个月时间，崇祯皇帝一连串让人应接不暇的动作之后，原本摇摇欲坠的朝局逐渐稳定下来。
好似......大明真的有一丝重振的迹象了。
连日的大雪已经停歇，北京城上方，许久未见的温煦阳光，终于露出了温暖的光晕。
日光洒向大地，一切都好似要步入正轨了。
京城的御道上，一个通体玄黑鎏金色的轿子平稳的缓缓向着东华门而去。
御道两旁，看到悬挂着紫色缎须的轿顶以及雕刻有斗牛飞鱼图案的百姓和商贩们纷纷躲避，唯恐惊扰了这位圣眷正隆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轿子里，骆养性正在闭目养神。
南京城一趟，差事办的不错，崇祯还特意下旨赏了骆养性一个上轻车都尉的勋爵。
作为目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骆养性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所以这些天深居简出，谢绝宾客，想要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今天，皇帝突然召见入宫，让骆养性既激动又紧张。
激动的是，皇帝有诏，那正是自己恩宠隆盛的表现。
忐忑的是，皇上如今大有振奋之意，骆养性不知道又有什么差事交给自己，内心唯恐办砸了。
“王公公，皇上今日心情如何？前面见过哪位大臣？可否见教一二？”骆养性跟在王承恩身后，表情恭敬——锦衣卫名义上属于司礼监的管辖范畴，王承恩虽然不常管事，但是日常的孝敬，骆养性从来没有断过，所以两人关系上，还算是融洽。
“骆大人，不要担心，”王承恩一甩浮尘，停下脚步，伸出兰花指指了指不远处小湖边正在陪着太子垂钓的身影：“皇上的心情着实不错，这次召见你，咱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不会是坏事就是了！”
“哦哦，陪着太子垂钓呢！”骆养性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又猛地激动起来！
太子，那不就是未来的天子啊！
难道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关社稷的大事要托付给自己？
念及于此，骆养性的身子几乎都颤抖了起来。
“别愣着啊，骆大人，走啊！”王承恩回过头，看到还愣在原地发呆的骆养性，开口催促了一声。
“欸，来了来了！”骆养性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跟上。
“陛下，人到了，”王承恩在三步之外站定，对着崇祯开口汇报。
“带过来吧，”崇祯没有回头，依旧是指挥太子朱慈烺调整鱼竿的角度：“这样才能抓的稳，感受的清晰！一会鱼儿上钩，不能急躁，要感受鱼儿拉扯鱼钩的力度，而后才能猛地抬杆！”
“嗯嗯，我记住了，父皇，”朱慈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湖面，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臣骆养性拜见陛下！”骆养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向着崇祯叩拜见礼。
听到骆养性的声音，崇祯回过头：“嗯，往南京城一趟，看起来气色更好了些！”
“得陛下洪福庇佑，臣才能顺利复旨！”骆养性谦恭至极。
“走，我们去亭中坐坐，”崇祯背着手，缓步往不远处的凉亭而去。
骆养性跟上距离崇祯一步远。
崇祯拾阶而上，站在亭中，望着远处的波光粼粼，以及太子仪仗，但是唇齿开合间，说出的话，让骆养性一阵惊骇：“朕打算裁撤东厂和锦衣卫部分衙门。”
“陛下！”骆养性下意识的想要阻止。
“今日叫你来，便是听听你的看法，”崇祯转身坐在围栏旁的椅子上，右腿架起，双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看起来悠闲而放松：“放松点，随便聊聊。”
“臣......”骆养性微微躬身，斟酌着词语道：“臣以为，目前朝局暂未稳定，而且金国的探子很多便蛰伏在京城之中，打探关于我朝的消息，同时还以重金贿赂朝中大臣......臣以为，锦衣卫和东厂，对于对抗金国探子以及稳定朝局，监视百官，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真的不可替代吗？”崇祯脸上带笑，看着骆养性。
“臣惶恐！”骆养性后退一步，双膝一软直接跪地：“臣只需要考虑锦衣卫一个衙门的事情，而陛下要考虑的东西就很多！臣之言，不足为据！”
“你看你，慌什么？”崇祯依旧靠坐在围栏上：“起来说话。”
“陛下之言，乃是成法！臣，谨遵陛下旨意，”骆养性不敢多说一句话，方才皇上虽然脸上带笑，但是那一句反问，直接让骆养性浑身汗毛炸起，天灵盖都嗡了一声。
“锦衣卫仍保留缉私，探查，搜捕的职能，其余尽皆裁撤去，不再保留！”崇祯手指敲打着膝盖。
“陛下，”骆养性微微抬头，试探性问道：“锦衣卫衙门里，有很多因赏官和进勋，散官的闲职......这些也？”
“一律裁撤！”崇祯不打算认下以前那位皇帝的赏赐，有些官宦的赏赐，他们确实不配！
“这是第一件事，”崇祯言罢，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坐！”
“多谢陛下！”骆养性从地上爬起来，半个屁股轻轻挨着椅子。
“第二件事，秘密招募一批精悍的良家子，人数不用太多，一百人左右，编入锦衣卫，代号：玖。”
崇祯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看着战战兢兢的骆养性：“记住了吗？”
“臣记下了！”骆养性起身复述道：“秘密招募百余良家子，编入锦衣卫，代号，玖！”
“每人月饷二十两银子，每日配额三两银子的肉食钱，开封甲胄，蒙古战马，辽东弓箭，蓟州钢刀，全都配备齐整，每日操练不休，一个月后，我有大用！”崇祯言罢，摆了摆手：“去办吧。”
“臣遵旨！”骆养性躬身退走。
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崇祯目光移动，看向了东北方向。
那里，金国皇帝皇太极的部队，正在频繁的调动着。
崇祯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应该就会见到这位闻名于世的当世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