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秦汉文化

公元前221年，经过多年兼并战争，秦王嬴政终于完成“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的统一大业，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制主义君主集权的一统帝国——秦王朝。秦王朝统治不久，便因统治政策的失误而被农民起义推翻，取而代之的是刘邦建立的汉朝。

一　恢宏的文化精神

秦汉王朝具有宏大的规模气象。秦帝国是与地中海的罗马、南亚次大陆的孔雀王朝并立的三大世界性大国；汉帝国的版图更在秦之上，与其同时并立的世界性大国唯有罗马。

秦汉帝国的强大根植于新兴地主阶级的生气勃勃、雄姿英发。由统治阶级精神状况所决定的社会文化基调也处于一种不可抑制的开拓、创新的亢奋之中。宏阔的追求成为秦汉文化精神的主旋律。万里绵延、千秋巍然的秦汉长城，“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的阿房宫，气势磅礴、规模浩大的秦始皇兵马俑，“苞括宇宙，总揽人物”（《西京杂记》）的汉赋，百科全书式的《史记》，无不是秦汉宏阔文化精神的辉煌产物。

秦长城

开拓进取、宏阔包容的时代精神作用于中华文化共同体内部，激发了工艺、学术的创作高潮；作用于共同体外部的广阔世界，则大大促进了中外文化的交融。秦汉时期，中国文化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与外部世界开展了多方面、多层次的广泛交流，其中最著名的文化活动是汉武帝时期开辟的丝绸之路。通过丝绸之路，中国产品远抵西亚和欧洲，西域乃至印度的文明成果也源源不断地涌进中国，中国文化因此增添了灿烂的色调和光彩。

二　文化统一与思想统一

秦汉统治者在建立统一帝国的同时，还致力于思想文化的统一。战国时代，诸侯割据，造成各诸侯国文字、律制、度量衡等不统一。秦始皇统一天下，雷厉风行地扫荡这种种之“异”，建立统一文化。

秦汉时期文化一统，还包括思想学术上的统一，而这种统一对中国文化其后的历程影响十分巨大。秦统一天下后，执着于“别黑白而定一尊”。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李斯上奏，建议秦始皇采取强硬措施，“非秦记皆烧之”，“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采纳了李斯的建议，“下焚书之命，行偶语之刑”（《隋书·牛弘传》），从而造成了中国文化史上的一次空前浩劫。战国时代蓬蓬勃勃的自由学术空气被窒息，在思想原野上，万马齐喑。于是思想的专制引起了思想反抗，就连为秦始皇求仙药的方士都不满其为人刚愎自用，逃亡而去。秦始皇闻讯大怒，严令追缉，将“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史记·秦始皇本纪》）。“焚书坑儒”开了历史上君主思想专制的恶例。

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文化专制政策激起后世儒生士大夫的反复抨击，然而实行思想一统乃是君主专制政治下无可回避的历史任务。西汉王朝时，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而寻找到了与地主制经济、宗法专制君主政体比较吻合的文化形态，并推行于当世，在汉至清的2000年间行之久远。

三　经学兴起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文化政策的推行，使儒学取得了“定于一尊”的显赫地位，成为汉代文化思潮的主流，原来并不专属儒家的“古之道术”——《诗》《书》《礼》《易》《春秋》，亦一变而为儒家独奉的经典，并被正式尊为“五经”。到了东汉，又增加《孝经》《论语》，合称“七经”。

西汉统治者以“五经”为尊，并推行“以经取士”的选官制度，所以传经之学和注经之学成为专门学问。这就是汉代至清代的官方哲学——“经学”。汉武帝以后，在政治、思想、文化领域形成了儒家经典一统天下的局面。但是，经学内部因学术派别不一，爆发出今古文之争。从汉武帝时代直到西汉末，今文经学居“官学”正统地位。在今文诸经中，《春秋公羊传》尤为重要，以治《春秋公羊传》起家的董仲舒，在著名的今文经学著作《春秋繁露》中，淋漓尽致地阐述了“天人感应”、阴阳五行、“三统”（黑统、白统、赤统）循环等学说，从而建构起天人一统模式，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古文经学在王莽摄政时扶摇直上，于东汉继续发展，大学者辈出，贾逵、马融、许慎为其中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