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脱给你看
曹操出言相留，曹昂哪能说不？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小屋。
映入眼帘，靠窗设有一榻，上置小案一张，墙角书架两排，存放竹简若干，颇为简陋。
那是曹操平时看书，以及偶尔小憩之所，很少允许他人进入。
“坐吧。”
曹操手指床榻，自己率先坐在一头。
曹昂轻轻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坐到榻尾，不知老曹意欲何为，遂主动开口：“父亲，您唤孩儿来此，不知...”
“别急，先饮上一杯。”
曹操不慌不忙，先从案上取酒斟倒，并推到曹昂身前。
“啊？刚刚不才饮...”
曹昂见状诧异，看着眼前盛满的耳杯，完全不知老曹何意，别不是恶向胆边，要对亲儿下毒吧？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存在一定概率，我喝是不喝？
曹操抬手，将耳杯再推前一寸，语气舒缓又郑重，“适才宴上人多，为父没与你单独饮酌，也没有好好说话，此处只有群书为伴，你我父子再坐一会，喝吧。”
“啊这...”
曹昂双手接住，不知是喝还是不喝。
曹操瞅见嘴角微微一抽，也给快速给自己斟了一杯，并抬手说道：“舞阴之事，为父不得已而为，今日你却为我遮掩，谢了，请满饮此杯，为父作陪！”
“孩儿应该的，父亲也请...”
老曹如此骄傲的人，能低声下气说谢不易，曹昂摒弃犹豫就坡下驴。
曹操喝完一杯，再主动与曹昂斟上，补充说道：“为将者，当法纪严明，不严，不但无以服众，还会连累更多人，昔日孙武为吴王练兵，不顾吴王求情而杀妃，就是这样道理...”
“事情已过去，孩儿也已鸟出牢笼，父亲不要再提。”
曹昂一边作出回应，一边从曹操手里接过漆勺，反客为主为父舀酒。
小曹这样应对，看得老曹捋着须髯肯定，严肃的脸上换了慈祥，跟着语重心长说道：“大丈夫不经磨难，很少能成就大器，所以你有此遭遇，也未必都是坏事。”
“孩儿省得。”
“对了，为父明日就和元让登门，到幼阳家把你的婚事定下，不过他那女儿还年少，订婚之后先养在丁家，过两年再正式接她过门，你有邹氏作陪也不孤单，正好多陪陪你母亲，一旦成婚搬离父母，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
“全凭父亲安排。”
曹昂恭敬回应着，心说邹嫣已经告诉我，那姑娘太早过门我也不适应，这样安排总算合了心意。
曹操望着儿子颔首，认为曹昂依旧没变化，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孝子，内心那点自责也就散了。
父子俩聊了一会，曹昂就变得坐立不安，没瞒住老司机的父亲，知道儿子等不及见邹氏，便主动结束了谈话。
临行前，曹操忽又叫住他，问道：“你明日若没别的事，不妨跟我们同去丁家？顺便见一见你未来夫人。”
“呃...”
曹昂对包办婚姻不热心，遂一脸为难回应道：“母亲怕孩儿伤有隐患，准备明日找华佗再来看看...”
“华佗么？”
曹操突然蹙起眉头，喃喃道：“这厮近来在许都，倒是表现得活跃，听说医术还不错，让他看看也好，那你下次再登门，回去罢。”
“孩儿告辞...”
曹昂抱拳辞别曹操，自有小厮提灯带他回房。
他一路都在思考最后的对话，心说华佗医术怎么能叫不错？这名字在后世就等于神医好么？
自己虽是男护士，但也是医疗体系从业者，能亲眼见到祖师爷，想来都有些激动，可老曹那口吻，似乎有些瞧不起？头风病还没犯是吧？
回到寝房，只见烛火昏昏，邹嫣坐榻，等待多时。
俄顷，幔帐滑落，地上散乱着衣衫，小曹故地重游，相思尽慰。
第二天早上，屋外仆从丁氏嘱咐，没人敢出声打扰，曹昂日上三竿才起。
邹嫣伺候他洗漱更衣，推开门阳光照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扫在穰城坐牢时的颓废。
院前望风的婢女，看到大公子起床开门，遂唤同伴送去早餐。
曹昂与邹嫣用餐时，婢女告知曹操清晨已出门，丁氏则在用了早饭不久，就到前面厅堂见客去了，让他吃完饭就过去。
见客？华佗？
曹昂心下激荡，三两下喝了肉粥，便匆匆出了门。
后至客室，赫然看到屋内一人，正陪母亲丁氏说话。
只见他发髻后扬，显得前额宽大明亮，生得一张壮年容颜，须发浓密且黑，不知年岁几何。
这人是华佗？
为何与印象中那仙风道骨，干瘦白发的老头不像呢？
“犬子到了，昂儿，快见过华先生。”
“哦...先生好...”
“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到这边落座，老夫立刻切脉。”
华佗起身回礼，示意曹昂在案边坐下。
小曹遂听从其言，大方落座并伸出手腕待诊，华佗随后坐在一旁，右手捏着手腕按压，左手则捻着须虚着眼。
“怎样？”
“夫人莫急，大公子气血通畅，待吾多看看。”
丁氏见华佗蹙眉，担心有事便没忍住，而华佗给出定心丸后，又换了曹昂一只手，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搭脉结束，华佗便将手收回，说道：“公子有些体虚，许是之前受苦所致，慢慢休养就好，如果公子方便的话，请将伤处露出来，看看恢复情况。”
“他方便，昂儿，快...”
“哦...”
曹昂见丁氏帮自己做主，只得脱去上衣给华佗检查。
早晓得要脱衣检查，就不浪费邹嫣时间穿戴，这厮心里虽然在吐槽，行动上却配合‘祖师爷’要求。
不多时，一个二十岁男子，从军数年的阳刚身体，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首先被丁氏注意的，是他手臂、腹部、右肩四箭伤，看得老母亲眼眶莫名湿润，但没有打扰华佗验看。
“嗯，伤口恢复得不错，给你治疗的郎中，医术也应该不错，就只有这几处吗？”
“大腿还有三处，就不用脱了吧？”
“窥一斑而见全豹，我觉得不用再脱了，适才看到公子行动利索，箭伤应该没伤到经脉，所以不影响行走。”
“先生，要不再看看？不行我出去？”
华佗顺着曹昂话说，岂料丁氏担心儿子，说罢就带侍女出门去，将医患两人留在房内。
“公子，你看这...”
“病不讳医，我脱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