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几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是屋内一双红蜡烛已经燃烧殆尽，光线暗了下来，看来今晚她的丈夫是不会出现了。
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月牙儿实在是有些累了，也顾不了许多，这个时辰，张妈妈也总不会再过来了吧，摘下盖头来，看见玲玲已经在一边睡着了，自己便也上床安置了。
次日清晨，月牙儿是被玲玲晃起来的，玲玲一双大眼睛盯着月牙儿：“少奶奶，您该起床了。”月牙儿眯眯眼睛起身:“玲玲，你昨晚怎么自己睡着了？”
“我累了，少奶奶。”这孩子还小，还不会说谎，天真单纯倒真的是让月牙儿喜欢：“让你给我倒杯茶水，你也不说话。”
玲玲一脸疑惑：“少奶奶，我昨晚没有给您倒茶水啊，您吩咐我了？哎呀，是不是我没有伺候好，您别告诉张妈妈，张妈妈会打我的。”
没有给自己倒水？那昨晚上给自己倒水的人是谁，月牙儿感觉胸前一紧，赶紧把跪在地上的玲玲扶起来:“我不告诉张妈妈，你刚才说，昨晚没给我倒水？”说到张妈妈，玲玲眼中再次噙上了泪水，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盯着月牙儿点点头。
月牙儿也有些慌了，一双小手霎时间冰凉：“少奶奶？”玲玲晃了晃月牙儿，月牙儿笑笑:“没事，没事”
昨晚房间内，除了自己和玲玲难道还有其他人？月牙儿看了一眼身边的天真无害的玲玲，想起来昨晚那一阵吹开门的阴风，胸口压得有些紧。
“少奶奶起身了吗？”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不像是张妈妈的，这声音听着倒是和蔼许多，还没等月牙儿说话，玲玲便擦擦眼泪：“少奶奶起来了，这就去给请安了。”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玲玲道：“少奶奶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倒水洗脸。”月牙儿点点头，暂时将心中疑惑放下了，来日方长。
不一会的功夫，玲玲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伺候着月牙儿洗刷，给月牙儿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喜服，新妇进门前三日都是要穿红色的，看和月牙儿一张精致的小脸，玲玲也很欢喜：“少奶奶您真好看，比以前的几个少奶奶都好看。”
以前的几个少奶奶？月牙儿握住玲玲的手：“什么以前的几个啊，你说来我听。”说到这里，似乎又是个禁忌，玲玲拼命的摇摇头:“不不不，没有什么，没有几个，您是第一个。”
好像是想起来张妈妈的警告，玲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孩子看来是真的害怕张妈妈，月牙儿也没有再为难:“没事，我不问了，收拾好了，走吧。”
虽说第一次嫁人，大户人家的规矩很多，不过新媳妇第一天给婆婆敬茶的规矩月牙儿也是知道的，玲玲扶着月牙儿走了出去。
这是月牙儿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院子，这里的院子有些窄，周围的墙体上略微带着几点青苔，摸上去的感觉滑滑的，狭窄高耸的院墙，光线也不是很好，总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明明是初夏，月牙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更让月牙儿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个大户人家，可是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什么来回伺候的人，玲玲扶着月牙儿走过了几道弯口，转身就来到了一处黑白相间的院子，这院子看起来也是压抑的很，院墙比周围的都要高。
若是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徐老太太的院子了，还没等月牙儿细细的打量这里，从屋里走出来个人，这人月牙儿认得，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奇奇怪怪的张妈妈，张妈妈还是一身黑色的衣衫，奔丧一般。
“张张妈妈。”玲玲还是很害怕这个女人，头都没有抬起来，依旧紧紧的缩在月牙儿的身后，月牙儿跟着点了点头。
“少奶奶昨天晚上休息的还好吗？怎么看着眼圈有些黑，是不是玲玲没有伺候好？”张妈妈没有理会玲玲，直接和月牙儿道。
月牙儿摇摇头：“不，玲玲伺候的很好，是我刚来，有些睡得不习惯。”张妈妈翻了个白眼，好像在嘲笑月牙儿出身小户。
月牙儿没有在意，她很想问问为什么自己成婚的时候没有拜堂，更加想问问为什么整整一个晚上自己的丈夫都没有出现，这张妈妈是个精明之人，似乎是命白月牙儿想要问什么:“少奶奶，您刚来徐家，许多规矩还不明白，只是有一点，老奴需要给您交代明白了。”
“张妈妈请说。”
“这徐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规矩很多，少奶奶要记住的是，什么东西应该问什么东西不应该问，该知道的自然都会让您知道的，您不知道的，自然也不是您应该问的。一会您就要进去给太太敬茶了，这屋子里头什么样子，您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抬头看着太太。”
与其说是一顿叮嘱，倒不如说是威胁，月牙儿也不愿意和张妈妈说话，微微颔首：“知道了。”
“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吧。”
张妈妈说完转身进了屋子，将门关上了，看着张妈妈离开，月牙儿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婆子总是给人压抑的感觉，明明还没到年纪却总是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衣裳，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这院子是白色的墙，瓦片也是中规中矩的青色，到底是老太太住的地方，简单一些也是应该的，月牙儿正想着，门又被打开了，走出来的人依旧是张妈妈。
“少奶奶，太太让您进去了。”
月牙儿许多不适应，还是不得不遵守，方才张妈妈说不许抬头看，不许四处打量，月牙儿更是头也不敢抬的跟着进去了，玲玲在一边扶着，不知道为什么，月牙儿很明显的感觉到玲玲的手在打颤。
“你怎么了？”
“没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小孩子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在害怕？害怕什么？是昨天晚上张妈妈的恐吓？还是说这屋子里面本来就有什么让玲玲害怕的东西。
正想着一个不留神，月牙儿撞上了一边的桌子，听见“咕噜噜”一声什么东西从上面滚落下来，月牙儿一惊，整个人身子一僵定在那里。
“干什么！臭丫头，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好好伺候着少奶奶，连个人都扶不住！”张妈妈听见声音，看着地上滚落的一双蜡烛，似乎是犯了什么忌讳，朝着玲玲的头就是一巴掌，打的玲玲不知所措，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声音。
只能捂着嘴巴跟着月牙儿，方才确实是自己不小心，看着玲玲哭了，月牙儿有些内疚：“张妈妈”正要解释什么，就看见张妈妈一把将玲玲推开，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月牙儿的手腕。
“好了，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张妈妈不要为难了。”从里屋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离得很远，是徐老太太吗？月牙儿心下想着，却也不敢抬头，看来这徐老太太对下人还是不错的。
“是！”张妈妈毕恭毕敬的朝着声音方向弯了弯腰，随即转向月牙儿：
“还是老奴来伺候少奶奶敬茶吧！”
张妈妈的力道很大，不像是玲玲那般柔弱的一双手，握的月牙儿有些疼，似乎是在惩罚方才自己的不小心，月牙儿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下来了。
本想回头看看玲玲，却看见方才被自己不小心碰掉在地上的一双蜡烛，月牙儿目光一缩，白色?大婚之日是白色的蜡烛？
“等着！”张妈妈扶着月牙儿走了几步，就又让月牙儿在这里等着了，她自己则走进了前面的屏风之中去，月牙儿不敢四处张望，却看见这时候玲玲过来了，眼中噙着泪水。
“没事。”月牙儿轻声安慰，替她擦了擦泪水。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自己去倒茶水！”张妈妈的声音穿过屏风，似乎是在警告月牙儿做的不够好，月牙儿依然是头不敢抬，看着一边的桌子上有茶具，赶忙倒上茶水跪在地上，将茶水举过头顶。
安静，周围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就连张妈妈的声音都没有了，月牙儿举得有些累了，正要放下来，听见脚步声从屏风中走出来，张妈妈将人扶起来：“过来吧！”
“太太，少奶奶给您敬茶了。”月牙儿心中疑惑，这张妈妈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冷冷淡淡的，对玲玲就更加不用说了，果然是到了自己主子这里，说话都弯了好几个度。
一路上往前走，月牙儿的头都是被张妈妈按住的，似乎实在害怕自己随便抬起头来看，还要往前走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好了，不用往前来了，就在那里吧！”
月牙儿一时间有些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了，也不知道自己距离徐老太太还有多远，总之让自己停下来自己就停下来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
张妈妈看着月牙儿呆呆的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赶紧提醒似的拐了月牙儿的胳膊一下，月牙儿赶紧跪下来，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奉上：“老太太，您请喝茶！”
茶水最后到底有没有喝，月牙儿也不知道，反正紧跟着的还是安静，最后是张妈妈将茶水端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