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道口烧鸡（2）

赵先生越说我越馋，哈喇子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道口烧鸡是我的最爱，它无需用刀，用手轻轻一抖，骨肉自行分离。我曾有一口气连吃四条腿的记录。那天在街上，要不是母亲阻止，赵先生还会给我再来一条的。

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眼睛老是往赵先生碗里瞟。

可赵先生今天有些反常，怎么也不看我，不接收我的频道。要是他继续这样不和我交流，他就根本不可能发现我是多么眼馋他碗里那条泛着黄亮油光的鸡腿了，那我可就一点儿指望都没了。我似乎从来没吃过那样浓香的鸡腿，它应该比我饭前吃过的，以及以前所有吃过的都要好吃得多。

我这么想，或许是因为今天预感到不能像以前那样成功了，也或许人都有这臭毛病：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也或许是因为，我在下意识地暗示自己：我一定会吃上他碗里的那条鸡腿。

可赵先生还在啰唆着他的道口烧鸡秘诀，母亲似乎听得有些烦了，像训孩子似的说：“快吃快吃，凉成冰天雪地了。”没想到直到这时，赵先生才很大度，很客气地说：“还是给欣欣吃吧。”

但让我没预料到的是，在这关键时刻，在我正要下手的时刻，母亲却来了这么一句经典台词，让我彻底绝望。母亲大声说：“吃你的，甭管他，他早吃过了！小孩子，吃多了容易发胖！”

听听，多新鲜！“小孩子，吃多了容易发胖！”好像谁不懂得似的，好像我真的已经胖得不行了似的。

于是，赵先生便不再客气，直接开吃！

母亲恐怕也太那个了吧？怎么能这样！不应该的，她无论如何不该这么对我，不该那么绝情！那鸡腿应该是我的呀。没错，是我的！我的头随着赵先生手撕鸡腿的动作摇晃着。当鸡腿完全消失在他嘴里的时候，我悲哀地闭上了眼睛。鸡腿是那么鲜嫩，那么绵软可口，那么好吃。赵先生一句话不说，完全陶醉在他的道口烧鸡的美味中去了。

我闭着眼，想象着是我本人正在嚼着鸡腿，是我本人在用舌头裹挟着肉汁的味道，直接吞进了我的肚里，而且我的喉咙还继续敞开着，准备再一次迎接嘴里嚼好的肉。

我终于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情景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条鸡腿并没有在我的嘴里，而是一点儿不剩地全进了赵先生的肚子。这真是让人失望到极点，但我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伤心难过的样子。那样太丢人，我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或者甩脸子的人。不过，从赵老板赵先生，看我的眼神来看，他心里一定清楚我是很想吃那条鸡腿的，但他还是装着我肯定不当回事的样子。我听见他打了个饱嗝，还用牙签慢悠悠地剔着牙缝儿。

算了，我不想对此再斤斤计较。我在心里说：没关系，今天晚上赵先生没让我吃鸡，他是真为我好，是担心我半夜里又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