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指引正确方向
跟吴国鹏预定好吃席名额，李莫便返回父亲驻扎的岚山港。
在港口，遇见了前来讨要檀香糊糊的王氏兄弟。
李莫当场以糊糊还需调配为由，拒绝二人。
笑话，事儿都没干，怎么可能给他们分赃。
再说了，没有檀香糊糊，自己拿什么糊弄父亲？
李莫沿着港口，一路走到高处的住宅区。
刚进小院，便听屋里传来母亲冯氏的声音。
“妾身衣服再多两个补丁也不打紧，只是为莫儿请道士驱邪一事，怕是要拖些时日了。”
李莫顿时内心一紧。
这段时间，他拼命扮演一个失忆的明朝人，不曾想还是被母亲看出破绽。
但…这似乎也很合理。
因为不管李莫怎么演，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
经常说后世词语，每天都要洗澡，衣服脏了要换……
好在母亲只是认为他中邪，没有往别处多想。
不过，老李有没有多想？
怀揣着疑问，李莫放轻脚步，慢慢贴近土墙，偷听父亲的回答。
“我看莫儿身体还行，不像有邪祟侵扰。”
李海州嘴上反驳，脸上却写满担忧。
他担忧儿子的失魂（失忆）症，更担心水师的未来前途。
本以为这次既能带水师北上杀奴，也能领到辽饷，改善家里情况。
他都计划好了。
先买两匹布，让妻子给家里每人做套新衣裳。
再请个道士，看看能否帮儿子找回魂魄……
因此，李海州今日特地穿甲戴盔，早早地在指挥使司等候调令。
不过多时，便被告知：“登莱水师只要他的船，不要他的兵。”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李海州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水师，大多依赖护卫商船生存。
失去战船，水师便无法护卫商船，也失去最大的经济来源。
岚山港八百名水兵，加上亲属有几千人，难道真要靠捕鱼过活？
“唉，我再去找指挥使大人谈谈，求他给水师留艘战船。”
“没用的。”冯氏按住李海州戴头盔的手，开口询问，
“你真信他们不让你加入登莱，是要你守卫山东？”
李海州再次陷入沉默。
安东卫共有四个千户，其中三个已归登莱管辖。
唯独他的水师，依旧隶属山东。
安东卫指挥使的原话是：“李海州部英勇善战，人数众多，实为军中翘楚！应留守山东，震慑海贼。”
话虽说得漂亮，但李海州听得出来。
指挥使是在骂他不合群，不知道吃空饷，占土地。
“事到如今，总不能真消减士兵吧？”
李海州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已无力支撑八百名士兵的生计。
要想水师存续，只能裁撤士兵，保留与其他千户相等的人数，同流合污…
一时间，李海州心如刀绞。
而门外的李莫，却欣喜若狂。
他抓住怀里的竹筒，正要冲进门拯救父亲，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
“臭小子，往哪儿跑？”
李莫回过头，看清来人，亲热喊道：“二叔，您怎么来了！”
叫住李莫的人，正是李海州的亲弟弟，李海元。
与哥哥圆润秀气的面容不同，李海元脸型方正，眉目竖起，显得粗犷豪迈。
实际上，李海元的性格也是如此。
他粗大的手“啪啪”两下，敲击在李莫后背，满意道：
“不错！身子骨没垮，以后莫要在水里瞎闹。”
李莫痛得咳嗽两声，不满地说：
“二叔，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用得着这么大劲？”
“哈哈哈”李海元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冯氏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来，笑道：“海元，吃过饭了吗？”
李海元立刻止住笑声，正色回应：
“嫂嫂，我吃过了。我来是找大哥去户所谈点事。”
话音刚落，李海州便戴好头盔出现在门口：“走吧！”
眼看几人即将走出院子，冯氏急得在背后大喊：
“李莫！你不吃饭要去做甚？”
李莫回过头，满脸的疑惑：“不是说要谈事儿吗？”
听闻李莫对军事感兴趣，李海州搂过儿子，帮腔道：“儿子还不饿，一会吃不打紧。”
……
岚山千户所坐落在岚山港北面的小山坡上。
此处位置极佳，既不近港口以避炮火，又能远眺全港掌控全局。
就是所里的设施寒酸了些。
仅有一座瞭望台和一栋两层木屋，连个院子都没有。
“莫儿，稍后你且找个椅子坐下，不管发生何事，切记莫要出声。”
临近户所，李海州停止与弟弟商议，回头轻声叮嘱儿子。
“放心吧爹，我知道怎么做。”李莫应声道。
若是老爹的属下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李莫确实没必要出声。
但若他们准备破釜沉舟，扯旗造反。
那李莫就有必要站出来，给迷茫的众人指引正确方向！
大明的羊毛都没薅完，怎么可以造反呢？
然而，李莫失算了。
面对如此困境，几位军官既没有选择散伙，也没有选择起义。
他们决定散尽家财，帮助水师度过难关。
李莫望着桌上蒙尘的碎银，不禁对父亲产生好奇。
据他所知，父亲并非世袭军户。
而是几年前在萨尔浒战役中立过功，提拔上来的水师千户。
也就是说父亲麾下的卫所军官，最多也只跟随他几年。
能在短短几年内，让吃惯几辈子空饷的军户，自愿拿出压箱底的银子养军。
这得要多高明的驭下手段…
当然，几位军官铁心跟随父亲，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落后。
眼看坐在首位的父亲没有拿银子的意思，李莫起身开口道：
“诸位叔伯，银子你们拿回去吧，我爹已有养军之道。”
嗯？
军官们齐齐转向李莫，露出疑惑神色。
“你胡闹什么，赶紧出去！”
李海元迅速起身，拍着桌子怒道。
李莫明白二叔是在给他解围。
毕竟，他和父亲商量了一路，知道父亲无能为力。
但是…他李莫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