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平阳城中
这日下午，张元与曲非烟来到平阳府。
平阳府不如太原繁华，但河道众多，有汾水、平水、涝水三条河流交汇，人称“三水绕城”，道教名山姑射便在附近。
曲非烟在走到一座拱桥顶端时，忍不住停了下来。
张元也就顺势停下，背着手，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眺望汾河两岸商贾摊位，酒旗随风飘动，茶棚不乏人流，河水微皱，偶尔几条小船划过。
两人和着初秋暖阳，均很享受这奔波路上的片刻轻松。
曲非烟蓦地回头对张元一笑，“我要去找爷爷了，你可不能跟踪。”
张元点点头，“你小心些。”
随即两人分头行事，张元逛的饿了，上了一间酒楼。
他点了过油肉、鱼炖豆腐、糖醋丸子三样菜色，小二堆着笑，问：“客官还来两盘小菜吗？”
山西商人往往白手起家，崇尚勤俭，小菜不送，但乐得薄利多销。
张元点点头，边喝茶边观赏楼下街景。
回想自己半年前刚穿越那时，每日如同行尸走肉，思念前世家乡就要流泪，甚至一度自虐这具身体来获得快感。
而现在，则可以修炼葵花映日的高深武功，以江湖第一大教特使身份在天地间驰骋。
真是如梦似幻，恍如隔世。
小菜先上，乃是一碟双色凉糕，一碟黄小米卷，张元腹中饥饿，立刻大快朵颐，静候主菜。
三样主菜还没上，“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楼梯口走进三个人来。
为首一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一身青衫甚是潇洒，后边跟着个极高大的赤膊黑汉，以及一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中年胖子。
青衫男子径直走到张元桌前，抱拳道：“这位朋友请了。我见阁下腰悬长剑，步履灵动，显然有武功在身，不知可愿与我共谈？”
“不愿意。”张元平静地回答。
男子微微变色，胖子却直接将凳子搬出。
青衫男子微一犹豫，还是坐了下来，而那胖子也叉开腿，坐到了张元身侧，膝盖几乎就要与他紧贴。
“老四，你也坐。”
胖子向大汉说道，大汉却微微摇头。
青衫男子又一抱拳，道：“在下是平阳城黑虎帮副帮主陆秀元，这两位是我的兄弟，“追风快刀”鲍雄和“擎天柱”典巨。”
张元暗中叹息，也微微拱手：“幸会，在下张牧之。”
青衫男子笑道：“张兄弟请了。平阳、洪洞、襄陵一带，只要招牌带着虎字的，便是我帮产业，如今我帮正欲大展拳脚，更待与五岳剑派强强联合，兄弟一身武艺，何不与我共谋富贵？”
张元一愣，他没料到这陆秀元居然是来招聘的。
“你们是跟恒山派合作？”他感到很意外。
鲍雄冷哼一声，道：“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加入，问那么多做甚？”
“三弟，不要鲁莽。”青衫男子摆手道，“我们是跟嵩山派合作。”
张元心下更奇，嵩山远在河南，怎会跟山西境内的帮会通气？
他低头喝了口茶，道：“不知贵帮有多少帮众？”
鲍雄道：“俺们黑虎帮短短数月，已经统领三十六人，人称“平阳三十六天罡”，你这都没听说过？当真孤陋寡闻。”
张元心中好笑，这黑虎帮人手稀少，规模比日月神教的厨房也大不了太多，想必是黑木崖之战后，日月神教对各州府威慑锐减，因此这些小帮会借机起事。
他转念一想，猜测嵩山派实则不是要“合作”，而是要“收购”，陆秀元在街头拉人入伙，则是为了提高嵩山派收购前的估值。
“我听说日月神教才是山西最大的势力，不知道为何陆兄要选择远在河南的嵩山？”
陆秀元低声道：“兄台想必是近来少在江湖行走。两个月前，日月神教被嵩山派左盟主以一己之力攻破，现在天下武林唯嵩山、少林、武当三派马首是瞻。”
“左盟主有志于在山西立足，因此发下帖子，要于三月之后联合我帮及黑龙会、风云堂，以平阳和潞安等地共建堂口，行侠仗义。”
他又笑着说道：“届时我帮帮众俸禄最低者，也有二两银子，衣食无忧。”
张元苦笑，心想这人多半是看到自己狼吞虎咽酒楼小菜，以为他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江湖浪子，才生了招募之心。
他此刻已经明白，想必是左冷禅担心日月神教复辟，但嵩山派又在黑木崖折损不少人手，因此表面收编几个当地帮会，让他们刺探情报或者打打头阵。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三人，陆秀元果敢坚毅，鲍雄粗豪蛮横，典巨木讷憨直，但无一例外，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感谢陆兄好意，我有要事在身，明日便要启程。”
陆秀元眉头皱起，似乎难以置信，鲍雄一只胖手已在桌上敲击道：“喂喂喂喂喂……”
张元只想好好吃饭，叹了口气，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你狗日的狂风快刀一万招内砍得到我，我便加入。”
他摆出学友经典表情，恶狠狠地看向鲍雄。
鲍雄微一愣神，随即断喝声中，反手抽刀便砍，陆秀元大叫“不可”，却也迟了。
突然鲍雄肩膀一痛，动作戛然而止，单刀停在张元肩膀前一寸之处，再也不能递进分毫。
他的刀已被张元两指捏住。
这两指捏着的不是刀刃，而是刀背。
三人脸上均变了颜色，鲍雄更是脸色阵红阵白，又夹杂着不敢相信。
他拼命要夺回单刀，但刀身纹丝不动。
张元友好地向鲍雄笑了笑，“鲍三爷。”
“怎地？”，鲍雄一愣，手上劲力也不禁松了。
张元这才放手，微笑道：“你刚才怎么未用全力？”
鲍雄呆了呆，嘀咕道：“我虽一时愤怒，还不至于胡乱杀人。”
张元笑道，“好，你看起来不是好人，想法却不坏。你不想杀我，我赠你一言。”
他正色道：“江湖传闻，多有不实。日月神教高手如云，卷土重来犹未可知。”
“左冷禅所图不小，常怀并派之心，此番染指山西，除了日月神教，恐怕还会对付恒山，黑木崖既说已被正道接管，阁下不妨前去一探虚实。”
陆秀元听完张元所说，面色微变，若有所思。
他起身抱拳：“我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张兄如有不弃，恳请交个朋友。”
张元笑了笑，“你们若是能让我清静地吃个午饭，那我们就是朋友。”
陆秀元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拱手道：“城外平湖边有座黑虎庄，大门永远为张兄开放。”
三人神色凝重地走出酒楼，鲍雄忍不住悄声道：“大哥，你那个什么气象，好像不准。”
陆秀元摇摇头，坚定道：“我的【天星契合】从没出错，此人必定与我兄弟四人同处一帮，只是想必时候未到。”